56章 燃文
邵寧其實也很年輕,他大專畢業後正趕上邵華時在設計界混得風生水起,於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做了邵華時的助理。
自家侄子,邵華時用的也放心。對於邵寧一些為人處事,多有指點提拔之處。
早上,邵華時對邵寧道,“手頭兒上的事兒做好,去定製部多轉轉,熟悉一下。”邵華時是個記仇的人,職場如戰場,他既然已經確定小魚在他背後下黑手,就絕對要給小魚些厲害瞧瞧的。
這次秋裝訂貨會如此成功,邵華時功不可沒。
他能讓小魚在他背後捅一刀,絕不能讓他有捅第二刀的機會。
既然小魚以往能從助理做到定製部經理的位子,那麽,邵寧為何不能?
聽到叔叔的話,邵寧瞪著眼睛問,“叔,是不是讓我去打聽什麽啊?”
邵華時對著鏡子,打理好著裝,對邵寧道,“定製部就那麽大,除了小魚就是助理小金,有什麽好打聽的。不過,你多跟小魚學一學,對定製部的客人多熟悉,總沒錯處。”
“定製部有小魚跟小金,我去了也插不上手兒。”
“做事不在太刻意。”邵寧剛剛大專畢業,又是在老家念的學校,乍一來a市,總顯得有些不夠機伶。隻說一句,邵寧完全不能理解叔叔的意思,邵華時隻得細解釋道,“往日裏定製部的衣服做好了,樣衣房總會先交給你,你再給他們送上去。為什麽這事我讓你做,不讓小白與小柳做呢?”小白與小柳是邵華時的另兩個助理,皆是一流大學畢業的應界生,論學曆背景,實在甩邵寧三條街去。
邵華時看一眼侄子,意味深長的引導他,“凡有客人來,我也隻將你帶在身邊。阿寧,你遇事得多尋思啊。”
邵寧笑著應了兩聲,“叔,我有什麽不到的地方,你多指點我。”見叔叔已經打理好,接過邵華時手裏的包,跟著一道出門。
邵華時暗暗歎了一聲,邵寧很努力,但是,總覺得差一點點天分。不論是設計還是在為人處事上,都是如此。
相對的,甭看現在邵華時恨不能將小魚立時踢出公司。不過,同是助理出身,小魚比起邵寧來,真就不是強了一星半點兒。
張老板的單子很快到位,預付款到位,小魚帶了邵寧以及徐師傅親自去張老板那裏量了尺寸。男人的衣服,尤其是張老板這種要身材沒身材要相貌沒相貌又年過四旬的老男人,款式其實就那麽幾種,無非是在麵料做工上下工夫罷了。
張老板的別墅在很有名的富人區,周圍環境一流。小魚到的時候,見張老板跟幾個朋友正在打麻將,其間還有小魚的熟人,導演謝飛與淩霄都在,還有兩位小魚就不大認識了。
再有,就是一些貌美的小男孩兒或是濃妝豔抹風情萬種的少女在一畔服侍。
小魚還是頭一遭見這種場合,好在他跟餘同在一起的時日長了,把餘同裝B的本事學了三成,倒也形容自若、舉止得體。明顯對比就是邵寧就有些犯傻,徐師傅一句話不說。
張老板見著小魚,笑著招招手,“小餘經理,你來啦,過來過來,幫我看看,打哪張?”
小魚笑著與張老板打聲招呼,信步上前,俯身看了看張老板的牌,眼睛在桌上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隨手給他打了一張出去,笑道,“謝哥、淩霄,真是巧了。”
其實人多了小魚反而放了心,哪怕張老板是個大變態,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也不能做什麽。尤其他還認識謝飛、淩霄呢。
小魚今天穿了件白底藍碎花的真絲襯衣,搭黑色長褲,當然不是一類牌子,不過做工質地還算考究。尤其他生的白淨,五官清秀,這兩年長高不少,見識的人多了,在定製部,所有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要伺候好他們,手段是少不了的。
初始,小魚還有幾分忐忑,漸漸的,他倒也放開了。尤其是上次請張老板喝酒買單的事被餘同教訓之後,小魚對錢上倒看開了些。
其實花錢能增加一個人的自信,小魚如今漸有了自己的氣場。
別以為伺候權貴就要一幅奴才相,要知道,不論任何年代,奴才都是最為人所唾棄的。所以,一開始,小魚就瞧不中邵華時那種近乎於卑躬曲膝的討好兒。
小魚一走近張老板,張老板身邊兒的小男孩兒立時乖巧的起身,要將位子讓給小魚。小魚一按他的肩,含笑道,“你坐著。”
張老板側臉瞧小魚一眼,小肉眼裏眯出笑意,“小魚,你坐,要喝什麽茶,我讓他們給你去倒。”
“這位子我可不能坐。”小魚一笑,輕描淡寫道,“這是貴妃娘娘的位子,我坐,不合適吧?”
張老板哈哈大笑,小魚眼睛掃過牌桌,將手一推張老板的牌,下巴微揚,“胡了。”
張老板更是開懷,拍一記小魚的肩,“小魚,你還真是我的福星啊。”
小魚客氣的笑,“是張老板有財運。”拜他親爹所賜,別人家父母培養孩子,都是自小給孩子報音樂美術興趣班兒啥的。餘同除了一張漂亮臉,自來不事生產,餘奶奶為了多賺些錢,星期天還要去外麵兼職。小魚小的時候沒人帶,餘同隻好到哪兒都扛著他,餘同好賭,什麽麻將牌九之類的,沒有他不入的場。這些東西,小魚在小學時就耳濡目染的學會了。
若不是餘奶奶及時刹車,小魚非得給餘同帶歪了不可。
當然,這也跟小魚身體裏天生的正氣感有關。這些東西,小魚會,卻一直沒什麽興趣。或許是因為看多了餘同吃喝嫖賭的窩囊相,小魚從心底厭惡這些,如同厭惡餘同的軟弱無能。
張老板牌癮正在興頭兒,半點兒不提量尺寸的事,對小魚道,“小魚,你給我做軍師,咱們今天大殺四方,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小魚既沒應也沒拒絕,笑道,“我昨天做夢夢到房子著火,原來財運在這兒等著呢。”
張老板讓人另給小魚搬了張椅子,放在他右手邊,嘴裏占小魚的便宜,笑道,“這是正宮的位子,給你做,如何?”
小魚適當露出個驚訝的模樣,“唉喲,真個不巧,我早有正宮了。”什麽狗屁正宮,老子身邊兒就睡著皇帝呢。這樣一想,小魚覺得又有幾分別扭,那邊夥以前是皇帝,自己天天跟他睡一張床,成什麽啦?心下驀然不爽起來。
張老板對小魚很有幾分意思,那日喝酒又覺得小魚爽氣,並不生氣,反是笑了,對牌友道,“我常說你們南方人精細的小氣,小魚就很夠意思,我一見,就覺得跟他透脾氣。”
“人情送匹馬,買賣不饒針。一碼歸一碼,做生意,要都跟老張你似的……”說話這人眯著眼看小魚一眼,問,“小朋友在哪兒高就呢。”
小魚笑著說了。
“哦,是鄭公子的服裝公司。”鄭東澤正式入主鄭家之後,身份大漲,自不可同往日語,連帶餘同也跟著沾光不少。這人皺眉想了想,“記得鄭公子身邊有位特助,也姓餘,說是以前就跟著鄭公子了,很能幹哪。”
小魚笑,“那是我堂兄。”
“喲。”摸了一張牌,瞅一眼,那人道,“你們兄弟都挺不錯。”啪,打了一張牌出去。
“是鄭總監抬舉。”小魚滴水不露的應酬著,一麵替張老板看牌,道,“胡了。”
別看小魚數學成績奇差,他打麻將是把好手,發牌記牌,完全無師自通。折騰到午後,一算籌碼,張老板是沒輸沒贏白折騰。飯店送來大餐,一桌子人起身,撒尿的撒尿,洗手的洗手,準備吃飯。
小魚被拉入飯局。
邵寧與徐師傅自然有人招待,徐師傅還好,他在公司做的時久,剛開始是跟著鄭東澤出來,這種事見得多了。別說小魚,就是鄭東澤當初也不是沒遇到過這些事。
倒是邵寧有些嫉妒。
徐師傅瞧著邵寧時不時四下打量的靈動眼神,不禁暗暗一歎,對年輕人而言,**總是太多。
經淩霄介紹,小魚才知道剛才提起餘同的人姓宋,做能源生意。還有個寡言鮮語的,姓馮,卻並沒有介紹馮先生的職業。
吃過飯後,張老板與宋老板還有謝飛、馮先生一起去書房商量事情,淩霄在外頭跟小魚說話,悄聲問他,“張老板在你們公司做衣服。”
這不是明擺著的嘛。小魚沒說話,點了點頭。
淩霄道,“你小心些,那家夥就喜歡小男孩兒。”
“放心吧,我不是那樣人。”小魚這點還是篤定的,他為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底限。做定製部經理,沒有應酬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未來鄭東澤公司前,小魚比現在艱難一千倍,也沒走上歪路。現在,哪怕接觸再多的有錢人,他都有自己的原則。
淩霄笑著又與小魚說起其他的事,邵寧遠遠的看著,心裏更不是個滋味兒。自從知道小魚在背後使手段害他與叔叔少收入了一大筆錢,邵寧絕對視小魚為眼釘肉刺。
他從不覺著自己比小魚差在哪裏,叔叔話裏話外的讓他多去定製部,意思不言而喻,若能將小魚從公司弄走,有叔叔幫他在大老板那裏說話,定製部經理一職肯定接下來就是他的。
先前邵寧並不敢做這種夢,但是,想想小魚也不過是助理出身而已。比起來,他還是服裝專業呢,起碼專業性就比小魚強上許多。
但,不知為什麽?
他使勁渾身解數都拉不好關係的人,小魚總能輕輕鬆鬆的與他們談笑自若,怎能不礙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