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燃文

遠親不如近鄰,小魚跟餘同先是去了方大夫家裏。

方大夫無兒無女的,對小魚一直不錯,當初小魚奶奶生病,就多虧了方大夫開方抓藥,後來餘同被人打斷腿,也是方大夫幫著接骨的。

小魚整理著年貨,跟餘同道,“以前奶奶吃藥時,方爺爺就象征性的收點錢,你參加書法比賽,也是方爺爺推薦的呢。”

“我看方叔挺喜歡喝茶的。”餘同道。

小魚忙又挑了兩盒好茶放進去,指了指一堆的東西道,“提著。”

餘同不動一下,隻管靠著門框懶洋洋的笑,“小魚,叫人瞧見我做苦力,你輕省呢,人都得說你不孝呢。”

“屁。”小魚橫餘同一眼,“你以為你什麽名聲啊,我這還不是為你著想。雖然現在咱們小區裏說你的人少了,讚你的人多了,不過還有人怕你是裝的呢,你拎著東西,叫人瞧見也好看哩,怎麽連這個理都不明白。就你這樣還給副省長做秘書呢。”小魚又催了幾句,“快快,拎起來。”

餘同笑,“小魚,你現在心眼兒多了啊。”說著,就大包小包的提在手裏,小魚在前麵開門,待餘同出去後將門鎖好,這才去了方大夫家。

方大夫正在陽台給自己的寶貝花澆水呢,見著小魚跟餘同來了,方大夫眉眼間俱是笑意,側身將父子倆讓進屋道,“來就來,還帶這些東西做什麽。”

小魚是個有良心的人,以往家裏沒錢,他就買些便宜的東西,現在日子稍稍好過些,就拿好的來。一些小事,最見真心。

方大夫拿他當個孫子看,小魚挑了幾樣直接去了方大夫家的廚房,“方爺爺,我把要保鮮的給你擱冰箱啊。”

方大夫應了一聲,見餘同帶了好茶來,連忙拿來瞧,笑道,“嗯,好茶,來,咱們嚐嚐。”

餘同過去跟方大夫品茶,小魚收拾了通廚房說,“方爺爺,中午吃栗子小排、青椒牛肉、再炒個素三鮮吧。”

方大夫在客廳道,“每回來給我送點東西,你還要蹭一頓再走,真是不吃虧啊。”嘴裏說著,眼睛裏都是笑,“中午不要吃的太油膩,再添個炒青菜。”

“哦。”小魚在廚房裏應了一聲,把排骨跟牛肉都從冰箱拿了出來,一麵道,“茶也給我留一杯。”

方大夫雖然很喜歡小魚,不過,在茶道一途,對小魚的品味向來敬謝不敏,倒是餘同有孺子可教,很入方大夫的眼。

方大夫聞著茶香,忍不住點頭讚道,“好茶。”

“方叔喝得慣,我那裏還有。”

方大夫倒沒拒絕,笑道,“那我有口福了。”有些東西,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一時小魚出來喝茶,巴唧兩口,“特供也就這樣啊,跟以前我在超市買的也沒啥區別,還不如那個茶味兒濃呢。”

方大夫笑道,“小魚,以後不給你喝茶,直接給你吃兩個茶葉蛋就好了,那個茶味兒濃。”

小魚跟餘同在方大夫家吃過午飯,幫著方大夫把鍋碗瓢盆的都收拾幹淨告辭回家。小魚又給鄭東澤跟何富貴打過電話,約好時間去過去。

鄭東澤打趣餘同,“聽聞阿同步步高升,恭喜恭喜。”

餘同笑,“同喜同喜。”自從他做了許邵池的秘書,鄭東澤並不在他卡裏打錢了,直接給了他一張卡,隨用隨取。

小魚可不覺得餘同做省長秘書有什麽可恭喜的,若不是因著跟鄭東澤應酬,他爸也不能遇到那傻二陳公子,更不用像現在這麽做了省長秘書還不得脫身哩。小魚把送鄭東澤的禮物放下,拉著鄭東澤顯擺自個兒,“鄭總監,你看我身上這衣裳怎麽樣?”

鄭東澤掃一眼,“麵料兒湊合,做工平平,版型奇爛,怪道弄得這麽花裏胡哨,嗯,自己做的?”

小魚聽鄭東澤挑一堆毛病也不惱,反是得意的點頭,還問,“你怎麽知道?”

“就這肩章做得不錯,一看就是你的手筆啊。”鄭東澤亦頗是自得,“我給你挑的學校好吧,你這麽笨的腦袋瓜子,去了半年也會做衣裳了。”

小魚最不樂意聽人說他笨,急道,“我腦袋怎麽啦?我們班裏我的專業課最好,這回說不定還能拿獎學金哩。”

“唉喲,那可得請客。”鄭東澤笑問,“明年開學就能評獎學金了吧。小魚,說好了啊,到時可不能賴,我挑了館子給你打電話。”

小魚結巴一下,眨眨眼睛,“還沒評呢。”看來評上了也不能到處嚷嚷,不然非大出血不可。

鄭東澤就喜歡逗小魚這摳門勁兒,“沒事兒沒事兒,我還等得及。”

小魚深恨自己多嘴,想著要請客吃飯,索性得賺回本兒來,遂心安理得的拉著鄭東澤打聽朱麗顏的事兒。鄭東澤聽說小魚跑到朱麗顏的工作室做助理,不禁樂了,上下打量著小魚,拍拍他肩,“行啊小魚,有長進。”

“那是,不長進,還做一輩子愣子不成?”小魚跟鄭東澤唧咕不少學習上的事兒,別看當時跟著鄭東澤時不好請教,現在鄭東澤不幹服裝這行了,小魚倒是能放開膽子問了,且他覺著鄭東澤比之朱麗顏在服裝界的江湖地位,總是厲害那麽幾分的。

鄭東澤被小魚纏不過,索性帶小魚去了自己的屋子。

小魚一進去,險些被嗆出來,這是什麽味兒啊。鄭東澤倒似習慣了似的,將排風扇與窗子全都打開,屋裏雖淩亂了些,卻是人台、裁案、刀尺等一應做衣服的東西都是全的,甚至還有一張極高端的燙台,都被大塊的麵料蓋著,省得落了灰,其它地方就都這麽好的待遇了。小魚愛不釋手的瞧了一回,半點兒也不嫌鄭東澤這裏臭了,羨慕的問,“鄭總監,這是你的屋子啊。”

“以前我做學生時,做件衣服還得去機房,唉喲,對了,機房的老徐頭,煩的要人命。當時我就想,到時發了財一應機器都買全,願意怎麽做就怎麽做,再不受那老徐頭兒的氣。”鄭東澤回頭問小魚,“老徐頭兒,你認識吧?”

小魚有眼力的從地上撿了塊兒布頭,去水池那裏涮涮,幫鄭東澤打掃衛生,一麵問,“是不是徐老師啊,我看他挺好的,就是有些小財迷。”

“好個屁,你給他送禮啦。”

小魚嘿嘿笑了幾聲,算是承認。

鄭東澤嘖嘖兩聲,讚道,“小魚,你真是人才哩,畢業回公司,我給你設計師的位子。”

“做我就做總監。”小魚有誌氣的很,“再不受那姓邵的氣。”

鄭東澤從地上撿起兩塊料子,抖一抖,半屋子的灰,小魚咳嗽兩聲,連連擺手,“別動別動,我來弄,你坐著吧。”

鄭東澤再抖兩下,撲小魚半頭的灰,道,“有這塊就夠用了。”

這邊鄭東澤跟小魚授業解惑,那邊餘同跟洪岩收拾飯菜。

相對於洪岩的熟練,餘同隻能打個下手的水平,好在洪岩雖不擅言辭,餘同倒是個長袖善舞的,找個話題,倆人倒也談得來。

小魚一直在鄭東澤這裏呆到半夜,鄭東澤把房子鑰匙給小魚,“什麽時候想來練手就來練練,反正我現在也不用。”

小魚自作多情地擺著手,“這怎麽成,鄭總監,這是你的房子,怎麽能送我呢?”

鄭東澤冷笑,“真個臉皮八丈厚,我這房子上千萬,會送你?你哪兒長得特別好看啊,腦子有病。”說著就要把鑰匙收回去,小魚抄手搶了,嘿嘿笑兩聲,“那我就不客氣啦。”

鄭東澤曲指敲他大頭一記,將手抄在褲袋裏,送餘同跟小魚到門口,“不送啦。”

餘同的駕照還未下來,拉著小魚的下了電梯,打著嗬欠,眼角兒滲出一枚淚珠兒,“真屁股沉,呆到這時候,八輩子沒來過似的。”

小魚手指摸著鄭東澤給他的鑰匙,笑道,“這不是難得鄭總監有空嗎?現在鄭總監可不是以前一門心思做衣裳的人了,人家是大老板,好容易有個機會他願意指點我呢,多呆會兒怎麽啦。”

“明天去富貴哥那兒,早點兒回來就是啦。就叫你等我一會兒,看你這臉色。”小魚不說自己磨唧,倒開始挑餘同的理。

餘同道,“屁股沉不知道討厭,我看洪岩都等的火大了。”

小魚翹著嘴巴,一臉無所謂,“管他哩,他又管不住鄭總監,他家一看就是鄭總監做主。”說著,小魚偷偷壞笑,拽著餘同的胳膊,湊他耳畔悄聲道,“你說,他們兩個誰在上誰在下啊?”

“這還用想,肯定是洪岩。”

“我看是鄭總監呢。”小魚道。

“要不要打賭?”

“賭什麽?”

餘同在小魚耳際低語幾句,小魚氣得踹了餘同一腳,不再摟著餘同的胳膊,自己嗖嗖往前走了。餘同一笑,快步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