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緒不寧

次日晚上,安逸早早的到海底撈占了座位,陳紫花下班才過來,一落座就直接開口討論安逸的新文案。

“……小安安,你這次給我感覺有點不妙啊,你別告訴我這篇是BE。”

安逸忍不住笑了笑,這大花姐還真不好糊弄,“大花姐,結局我還沒想好,或許會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局吧,給大家一個想象,我想嚐試不同的情感表達方式。”

“哼,你這隻談過一次戀愛的人,還想寫‘不同’的情感表達方式?會不會太勉強了……而且,我感覺你這次要搞篇虐的了,你不怕你那幫粉絲妹子們玻璃心碎一地?”

安逸確實很少寫虐文,因為他寫不出來啊,他在現實生活中有房有車有漂亮女友,還有慈愛的父母、可以毫無保留坦白的好基友,還有如姐姐般的大花姐和智妍姐,他從小大的就沒有遇到過挫折和痛苦的事情,因此少有的幾本虐文最終還是HE,他看著筆下的人那麽痛苦,自己先覺得虐死了,受不了。

“應該……也不會很虐吧,大概吧……”安逸皺著臉,翻著陳紫花給他的合同草稿,他看著這些條條款款就頭疼。

“你最近受什麽刺激了?”

“哪有什麽刺激……”安逸心虛的小聲嘟囔,一目十行的看完合同,準備遞還給陳紫花。

“你拿回家慢慢看吧,自己看不明白可以找祁佳南或者你女朋友,有什麽要修改的就提出來,不要到時候說我坑了你。”陳紫花擺擺手,拿起豆腐皮全擀下鍋。

安逸的父母是四川人,老家在成都附近的縣城,雖然安逸是在這個北方城市出生和長大,但是口味上還是隨父母,他的皮膚和五官,一看就是西南的人,白皙而且秀氣。

“大花姐,這些合同什麽的,你知道我最頭疼了,你幫我決定好不好,大不了我簽一張授權書給你?或者直接簽賣身契給你得了……”安逸瞪著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臉認真的對陳紫花說。

“噗……”陳紫花笑得差點被蘸了海鮮醬的生菜嗆到,她匆匆咽下,抹抹嘴道:“小安安,你不要這麽天真,這種要簽署上自己名字的東西,你要好好看看,就算是親近的人,也不能全盤相信好不好?再說了,我敢要你的賣身契?就算你的女朋友不找我麻煩,祁佳南那個噴火龍也會凶死我的。”

安逸默默的將合同放在旁邊的座位上,陳紫花看他情緒不高,有些奇怪。

“小安安,你到底是怎麽了,昨天就發覺你情緒有點不對,是不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跟姐說說。”

“也……沒什麽……”安逸笑了笑,“就是老爸希望我能幫幫他,還有就是夢妮想結婚了,但是我卻一點自覺都沒有,我就想這麽懶懶散散的過日子,大花姐,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陳紫花看了他一眼,搖頭輕笑,“安逸,你不是沒出息,你是沒壓力。”

“生活沒壓力,你完全沒有體會過沒錢窘迫的生活,也沒有體會過找不到工作、買不起房、買不起車的焦慮。感情上也是,你沒有追求過別人,女友也是漂亮優秀找不出什麽大的缺點,而且還對你一心一意。朋友也是,好比祁佳南,雖然經常被你氣得牙癢癢,但是依然會為你鞍前馬後、兩肋插刀。你受過什麽挫折麽?沒有。你自己又是個沒什麽物質欲望的人,當然希望繼續這麽安逸的日子了。”

“可是你的老爸、女友、好友,他們都有自己的目標和追求,都有自己的壓力,所以難免的,他們也會想要依靠你,你是他們最親近的人,你難道從來都沒有希望自己能成為讓他們在受到挫折、心灰意冷、需要支持的時候,能挺身而出的那個人麽?”

“安逸,你真的打算一輩子做個網絡作家麽?當作終生事業?你現在還年輕,有選擇的餘地。你知道,現在做一個網絡作家不容易,非常不容易,網文泛濫,誰都可以碼出幾個字就說自己是個網絡作家,可是要想出類拔萃,無異於大浪淘沙。”

安逸歎了口氣,自從前些日子那個烏龍的早晨開始,自己突然覺得有些什麽東西被打破了,似乎在鍵盤上敲下文字的時候,那種感覺跟以前截然不同。

那天醒來之後的一切一遍遍的在眼前回放,有些東西已經變了,以前寫耽美文自己就像一個觀眾,看著一幕幕的劇情上演,可是現在,他居然再也無法用旁觀者的角度來寫文了。

有些東西,他在不情願的情況下改變了。

最明顯的轉變就是,以往能看著大綱就下筆千言,現在卻常常發呆、遲遲碼不出幾個字。

“你現在已經算是小有名氣、在網文圈子裏也好、耽美圈也好,因為你有功底、能堅持、不浮躁。但是你每本書都會遇到瓶頸,你的人生也終究會遇到瓶頸,沒有人能一輩子順風順水、波瀾不驚,再碌碌無為、平平庸庸的人,也會遇到或大或小的挫折和坎坷。”

“……我相信你也會遇到……安逸,你老實說,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以我對你的了解,這些年來能影響你狀態的事情,幾乎沒有。說吧,是因為什麽開了新坑?女人還是男人?”

安逸偷偷的咽了口唾沫,大花姐說話還真是一點麵子不留,而且從來都是單刀直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啊!

他心底隱隱覺得自己是因為那個有著一雙貓眼、禮貌又疏離的男人而微微晃了心神,但也不全是,更多的是因為最近感受到祁佳南無奈和包容、夢妮的期待和矜持、父親的辛苦和希望……

“……沒這麽嚴重啦……大花姐,我隻是這幾天難得的想了想現實生活的事情,有點不安而已。”

安逸沒敢說出那天的事,這種事情,除了祁佳南,他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提起筆就會想到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