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如果的如果

齊譽臣的話,讓安逸憋了一個月的心情突破了一個口,他現在沒有半點的輕鬆,反而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因為當初對齊譽臣動心,而對夢妮心有愧疚,可是在跟齊譽臣在一起後,這個愧疚造成的結果已經讓他沒有辦法對夢妮說一句對不起了。

果然男人啊,管不好心裏欲望的野獸,就會出事,出了事,隻有在傷害一個人的前提下來終止錯誤。

安逸悲哀的想著過去的半年,自己是怎樣與這個男人相識,在車上糾纏的那一晚,自己的眼淚到底是因為歡愉還是疼痛、身體享受的是餘韻還是罪惡感,他都分不清了,也不想去分清楚了。

冷冰冰的天氣,眼淚的溫度高過肌膚,當安逸驚覺自己的眼淚砸在了羽絨服拉的嚴嚴實實的衣領上時,才想起抬頭看一下齊譽臣。

男人的癡癡的望著自己,他一直是個不喜歡多說的人,總是平平淡淡的微笑著看著自己,偶爾跟自己開句玩笑……擁抱的時候、親吻的時候、肢體糾纏難解難分的時候,所有的感受湧上心頭,衝擊得安逸必須要張著嘴喘息幾口氣,才能壓抑住繼續湧出的眼淚。

“……我,打算下個月跟她去檢查,確定了時間,應該在二月份擺酒吧……”安逸的眼淚止不住的溢出,他仰起頭喘了口氣,讓溢出的**倒流回去。

齊譽臣悶悶的“嗯”了一聲,一瞬不瞬的盯著安逸的臉,看到他的眼淚,讓他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痛,忍不住抬手捂住安逸的眼睛,他看不得這樣的眼神,那黑漆漆的眼珠被眼淚泡得模糊,他看不得。

“安逸,這是好事,別哭……”他伸出手攏住安逸的後背,安逸將頭抵在了他的肩頸之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了,不用勉強自己說出來,我明白的。”他將安逸的肩頭微微的推起來,稍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天知道他剛才心裏一瞬間動了些危險的念頭。

一個女人,能對他造成什麽威脅?他可以從家人到工作完全的將人控製在手中,但是這種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他們是安逸身邊的人,這點就足夠讓自己去保護而不是去傷害了,不是麽?因為安逸。

“安逸,既然要做父親了,責任會更大,我理解你的心情……好了,哭出來心情好點沒?別哭了。”齊譽臣笑著扯下另一隻手的手套,將小羊皮手套塞回衣兜裏,兩隻手捧起安逸的臉,給他擦幹眼淚。

“我不會再給你造成困擾的,嗯,我保證。”男人笑著,可是胸腔裏的酸澀已經快將他的裝出來的從容撞擊出了裂縫,“……我們一起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麽?”

安逸哭得鼻頭都塞住了,除了眼眶,他覺得全身都冷,身前唯一的熱源又在努力的保持著距離,讓他什麽都不想做,隻想保持著這點距離。

他搖頭,他不想動,多呆一秒鍾也是好的。

齊譽臣努力壓下腑髒之間的酸痛,悻悻然的鬆開了手,垂著眼看著安逸,半響道:“那,”他深吸了一口氣,“我送你回去,你快點回家好好休息,很冷的。”

他拉著安逸的手,兩人的手都沒有了溫度,往前繞著人工湖走回了安逸家的門前,齊譽臣鬆開了手。

“好好休息。”男人說。

然後男人轉身離開,安逸目送著他上了車,當車子消失在視野中的,他捂著臉狠狠的呼嚕了幾下。

一手冰冰涼涼的水漬。

他從來不會勉強自己的,不是嗎?說起來自己之前的任性和迷糊,他都是微笑著接受,沒有勉強自己做出選擇。

可是,他也沒有向自己告別,沒有告別,自己是否可以理解還可以做朋友?就算以後再不能靠近,也可以隔著一張餐桌,用目光來感受他的氣息?

安逸原本希望能跟齊譽臣說,我們再不要相見了,但是一見到男人,自己先心疼得不得了,話都說不出來,齊譽臣始終沒有為難他,一句為難的話都沒有。

安逸呆呆的站在屋外,很久才發現腳凍得麻木了,轉身按開密碼鎖推門進去,回到家裏,安媽媽正在看電視,可是神情卻是在發呆,看到安逸從旁邊走過,才反應過來,叫了兒子一聲。

安逸應了一聲,沒敢回頭,眼睛腫,怕媽媽看出什麽來。

“你和夢妮什麽時候去檢查下,給爸爸媽媽一個準信兒,如果要擺酒,我們也要早點通知老家的親戚呀,這麽老遠的過來,又是趕上年節的。”安媽媽笑著說。

安逸胡亂的點點頭,他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夢妮的父母聽到消息已經來這裏了,暫時住在自己那套房子裏,安逸回來跟爸媽住,他現在最怕的就是聽到兩家人在一起時討論結婚擺酒的事情。

如果早一點遇到齊譽臣就好了,那時候就算自己糾結,也不用在兩個人之間做選擇,還是這種沒有選擇的選擇;如果自己不是那麽別扭,能早一點預知今日的心疼酸澀,或許可以早一點做決定。

僅僅是幾天,安逸覺得好像過了幾個月,齊譽臣癡癡的眼神讓自己連在夢中都不得安寧。

自己傷了他的心。

如果的如果,如何去更改這些如果,錯了就是過了,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起碼讓自己能隔著一段距離來看著他,就算恢複一開始的禮貌和疏離,也好過傷了他之後自己就縮回殼裏躲著。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安逸再也沒有接到齊譽臣的電話和信息,他幾次忍不住回到鳳凰山莊裏麵齊譽臣買下的聯體別墅,那裏施工也暫停了,裝好了大半的房子擱置在那裏,冬天的院子裏枯枯黃黃,看起來十分蕭索。

齊譽臣公司大樓的下麵那個商業廣場,安逸也去過,但是在那間咖啡廳麵前站了幾分鍾,覺得自己有點搞笑,想了想,又抬頭看了看高聳的大樓,安逸還是沒有進去,揣著兜,轉身離開了。

林源生駕駛著齊譽臣的車子,轉過街角,看到安逸縮在羽絨服厚厚的毛領裏麵離開,他轉過頭,看著不想開車坐在後座的自家老板。

“不去打聲招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