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喂粥
常青跪在那裏,攥著肚兜的手心津津地滲出汗來,陽光映照著那蒼白的臉,白日的她,剔除了暗夜的浸染,露出原來的玉色,忽然之間,內心生出一股隱秘的衝動,想要掀開被子,看著那樣的她……
那樣的她……
最聖潔,會變成最相誘……
人本性裏本就隱藏著這種可怕的*,當你望著純潔無暇,玷汙,便成了一種詭異的快樂;當你看著潔白如玉,擊碎變成了更強烈的衝動,而在這樣明媚的晨日,在這浪潮剛剛鋪天蓋地地褪去的時候,這樣的隱秘要更加強烈,常青腦袋“嗡嗡”亂響,死死摁住床榻,低下了頭,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抑製住這種衝動……
她是一塊玉,太急,會碎。
許久許久,常青才抬起頭,長長籲了口氣,閉上眼,拿著肚兜伸了進去,她沒有動,長長的睫毛不再象方才那般緊張地顫抖,而是顯出淡然的舒緩,經過一夜搏鬥與奔襲,輸得一塌糊塗的身心,也隻有在那昏睡的廢墟上,可以撫慰那深埋的脆弱……
望著昏睡過去的她,常青竟鬆了口氣。
方才好容易抑製住那激烈的衝動,現在他真的很怕,很怕,因為他忽然記起來了,她昨夜那般強悍,激起自己深埋的野性與鬥氣,他好像……瘋了……
那是壓抑太久,全線崩潰之後,非常可怕的瘋狂……
強者對待弱者,如她對她妹妹,對表哥,對一切不在一個量級的人,總帶著從上到下的慈悲,可是同一個量級,兩虎相遇,強強對決,拚殺到底處,誰也不會手下留情,她會象那個雪夜一般對他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他也會象昨夜那一伴瘋狂侵掠,再也不會給她留半點餘地……
可是他好像忘記了,她不過是個閨閣弱女,她不會武功,她還是第一次……
常青心頭湧起漫天漫地的愧疚與心疼,幾乎不敢去掀被子,她怎麽不哭呢?若是肯哭就好了,她的哭聲一定是最好的清醒劑,會把他從瘋魔了拉回去,可她……居然沒被自己弄死,早上醒來還能活蹦亂跳地要自殺,果然是個強悍的女人呢……
他閉著眼摸索著,奇跡般把那肚兜穿上了,再接再厲地把小衣伸進去,很快又穿好了,這才籲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頭望著近在咫尺的她,這是她睡著的摸樣,靜靜的,舒緩的,象他小時候在富貴人家裏看過的玉娃娃,隻是那腫著的紅唇,淡淡的蹙眉,透出了人間氣息……
撫摸著那蒼白的麵頰,望著那咬腫了的紅唇,那愧疚忽然又變成了心滿意足,從此以後,這個女人每分每寸都烙上了自己的印記,到天涯海角也跑不掉了的,嘴角不由彎了起來,俊臉上也露出真正歡喜的笑容……
天色近辰時,暖洋洋的冬日,安然靜寂,常青覺得腹中饑餓,站起來走出內室,到西廂房的廚房,把灶膛生了火,很快鍋裏的水開了,轉身去儲間抓了一把米——多年的錦衣衛並不白當,搶親本是蓄謀已久,這院子,這衣服,這廚房,這些米糧等,皆提前準備,一應俱全。
很快,粥煮好了,嘟嘟地冒著熱氣,常青自從升校尉之後,就不曾親自下廚,雖然算不上錦衣玉食,卻亦是酒肉而過,此時見這濃鬱的農家氣息,心中大慰,有這樣一個院子,有自己心愛的女人,溫馨清淨的生活,這才是他最想要的東西吧……
望著那滾開的粥傻笑了許久,這才想起去找碗,打開櫥櫃拿出兩隻嶄新的碗,仔細盥洗著,忽然發現其中一個碗沿上有個細小的缺口,皺了皺眉,轉身再去櫥櫃裏尋找,卻再也找不到了碗,不由心裏大罵,這些東西都是他派心腹李元私下裏備下的,誰知這丫竟這麽不仔細,竟然買了個缺口的,給了那麽多銀子還隻買兩個,改日見了定要狠狠踹上兩腳……
雖然這麽想,卻也隻能將就用,盛了兩碗粥,常青端到了正屋的案幾上,轉身進了內室,見房間裏依然無聲無息,那少女一動不動,因為敞開了門,房間裏流淌著一片清涼,卻也有些死寂,在冬日裏顯得出幾分荒蕪來……
常青這輩子最看不得的,就是荒蕪……
他不是文人墨客,沒那麽多閑情在生命裏唏噓,他隻知道不能任由她睡下去,他們已經上路,無論能不能到頭,無論愛是一場煙火抑或浩劫,都已經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必須向前去,向前去……
常青走到了床前,撿起了嶄新的裏衣,特意仔細看了看——李元這貨既然能買兩隻破口的碗,難保衣服也不做手腳,惴惴不安地檢測了半晌,還好,這衣服確實是女子的樣式,倒沒買成男人的,否則他就把他抽筋剝皮!
攥著衣服遲疑了下,終於拿起上衣伸進被裏,觸及到少女的胳膊,忽然覺得那身子一震,那睫毛在不經意地拚命顫抖,仿佛是害怕他的碰觸,隻是依然緊緊閉著眼,死死咬著嘴唇。
常青心中暗歎,動作越發溫柔,在被裏給她套上了羅衫與裙子,這才掀開了被,把夾襖給她套上,扶著她坐了起來,撫摸著她的發髻,那墨黑的長發逶迤著,與床榻的流蘇一般垂垂而下,她直著身子坐著,一張小臉蒼白如玉,依然閉著眼。
望著那脖子的一片青紫,常青忽然心疼得不知該怎麽做好,見那長發散落在胸前,走到梳妝匣前去找梳子,找了半晌也沒找到,鼻子都要氣歪了,心道給了李元那麽多銀子,讓他準備生活用度,這貨怎麽弄的,連梳子也沒買到?
站在哪裏呆了呆,忽然想起梳子應該是女子隨身之物,在她的衣服或者荷包裏應該有,這麽想著,走了出去,到東廂房扒拉著那嫁衣,果然在袖子裏的荷包裏找出了梳子,還有發簪等等隨身之物,遲疑了下,拿著荷包走回了內室。
陽光暖暖,從窗欞外照耀進來,無論發什麽事情,太陽總是沒心沒肺地升起,如今內室裏金光萬丈,少女便籠罩在這光芒裏,周身散發著聖潔而冷然的光芒,月白色的夾襖,月白色的流仙裙,墨黑的長發,如玉的麵容,讓人感覺那鮮活已經因為一場浩劫,化成了餘煙……
常青攥著那荷包,怔怔地望著那女子,那對孟浪的後悔,忽然又化成了慶幸,幸好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若是昨夜再次放過,這一夜,這一關,他也不知要過多久,這樣的情形,這樣的摸樣,任何男人都會望而卻步,褻神的衝動隻能發生在黑暗,映著這金光萬丈,那聖潔加了層層保護,讓人隻生出頂禮膜拜的衝動,而現在,這個女人,屬於自己,終於屬於自己了。
她受了傷,她害怕,他恨自己,這都沒關係,他用盡耐心來彌補,隻要她是他的女人,無論做什麽,他都甘之若飴……
常青望了望手中的荷包,快步走到她跟前,拿出那荷包裏的梳子,輕輕給她梳發,因為從來沒給女子梳過頭發,動作既笨拙又倉促,沒梳幾下,已經斷了兩三根,不由慌張,低頭藐了藐她,見她神色冷然,那雙眼眸從未睜開。
常青咬了咬牙,他不信給女人梳頭發要比學刀更難!仔細把那發髻順了順,拿著梳子順著頭頂輕輕順下,這一下順利地多,他重重籲了口氣,一下一下地梳了起來……
她的發髻裏有一股茉莉的香氣,雜合著她的體香,讓人聞之心醉,他又忍不住想了,低頭看著她那冷然的神情,卻又有點不敢,昨夜太過激烈,他能感受到他接近她的時候,她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坦然,而是一直在緊張地繃著身子,靠得越近,繃得越緊,隻是在一下下梳發的時候,似乎又放鬆了下來……
一塊玉,太急,易碎。
常青捏了捏梳子,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把頭發梳到了她的耳邊,裝作梳不下去的樣子,俯了下來,想借著梳頭的摸樣,偷偷再吻一下,誰知用力太大,在他接近她嘴邊的刹那,那梳子“吧嗒”被他一下捏斷,“嘩啦啦”順著她的肩頭,掉在了裙子上,又驚天動地掉在了地上……
這一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她緊緊抓住衣襟,身子抖得越發厲害,死死咬著嘴唇。
常青則怔怔站在那裏,忽然轉身出了內室,又轉身走了回來,也不知自己要做什麽,忽然想自己這摸樣太傻了,幹脆走過去把她攔腰抱了起來,她沒有掙紮,隻是身子木木的,常青把她放在了飯幾前,撫摸著她的發髻,想起荷包裏的發簪,撓了撓頭,從荷包裏掏出來,拿出一個像是發簪摸樣的東西,嚐試著把她頭發束了起來,或許是方才的驚嚇,這一次居然福靈心至,把頭發盤上了,雖然古怪,好歹將就能看。
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顯然是不會自己去喝,常青反而覺得逞心,把椅子搬到她對麵,端起了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她的嘴邊,卻見她緊緊閉著嘴,不肯讓他送了進去,淡淡道:“你若是不吃也沒什麽,隻是過了這一日,謝家會少一個人,我已經做下了這滔天之禍,倒也不介意再添一樁。”
少女身子一震,死死咬著嘴唇,眉目之間顯出極怒來,可是常青送到嘴邊的時候,還是張開了口,常青大喜,正要用勺子把粥送進去,誰知那勺子不經捏,剛到嘴邊,忽然“啪嗒”一聲斷成兩截,半勺粥跌到了碗裏,濺起一陣瀲灩的狼狽……
兩人都驚訝地望著那斷勺,常青滿麵晦氣,眼角一直在跳,一直在跳……
李元……你……給老子等著!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可愛的公主”與“旁旁與趴步”兩位親的雷雷,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