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僅僅半天時間,幾乎整個京城的老老少少全知道,太子妃被人下毒,現在生死未卜。
“你說是誰給太子妃下了毒呢?”
“太子妃是在坐上轎子之前就中了毒,隻能是在宮裏被人下的毒。你說宮裏誰會給太子妃下毒呢?”
“這……不知道啊……”
“你怎麽那麽笨啊!你想想,太子為什麽要娶一個男子做太子妃?”
“這我知道,因為不娶就活不了,象之前的幾個皇子一樣,在大婚之夜莫名其妙的暴斃。”
“對啊,那你說,太子大婚之夜死了嗎?”
“沒有啊。”
“對啊,既然太子還活著,太子妃還需要是個男子嗎?”
“你是說……難道……他們就不怕大將軍……”
“大將軍?嘿,嫁出去的兒子……”
類似這樣的話在京城裏流傳,當蘇紅衣帶著兩個兒媳婦趕到皇宮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提著一顆心在等著,如果太子妃真的中毒而亡,一個實力強橫的母親會做出什麽事情。
“你再說一次,秋兒中的是什麽毒?”景琉宮的寢殿裏,蘇紅衣臉色黑沉的坐在床邊上,陰冷的目光仿佛淬毒的匕首一般,直直的刺在麵前的幾個禦醫身上。
“是……是錦蘭……千香散。”胡子一大把的禦醫隻覺得身體裏仿佛塞滿了冰渣子,任何的動作都能傳來滋滋嘎嘎的響聲。
“嘿嘿,錦蘭千香散?王禦醫,你把我蘇紅衣當成無知婦人了吧?”蘇紅衣眯了眯眼睛。
王禦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老朽也覺得奇怪,按理說這錦蘭千香散隻要入口就死,可是……老朽剛才取了太子妃吐出的血,血色漆黑,沒有一般的血腥味,隻有一股錦蘭花的花香,這分明是錦蘭千香散中毒的症狀。”
蘇紅衣剛想拍案而起,一直立在她身後的孫氏卻是扯了扯她的衣袖,說:“現在不是討論中毒的時候,王禦醫,你就告訴我們,太子妃有沒有危險,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王禦醫的表情有些茫然,不確定的說:“這也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剛才我給太子妃請脈,從脈相來看,太子妃身體內雖有餘毒未清,但身體已經無礙,似乎比之前還要強健許多。”
“真的?”坐在一旁,卻一直沒說話的楚皇後一下站起來,滿臉驚喜。
“回皇後娘娘的話,確實如此。”王禦醫連忙回答。
“既然這樣,太子妃為何昏迷不醒?”楚皇後又問。
王禦醫一頭冷汗的說:“這……恕老臣無能,老臣實在是……”
坐在楚皇後旁邊的梁熙突然說:“王禦醫,孤之前曾用紫玉百香木盞衝過一杯茶給太子妃喝。”
“紫玉百香木盞!”王禦醫猛的瞪大了雙眼。
“是的,會不會是因為喝了那茶,才解了毒?”梁熙一邊問著,一邊看著桌子上的銀匣,想著是否該再衝杯茶,讓藺秋喝下去或許就能醒過來了。
王禦醫搖了搖頭,說:“紫玉百香木盞雖然傳說能治百病,卻未曾聽說能解毒。而且錦蘭千香散毒性極強,吃下去隻需三個呼吸,就……”
“那……會不會是你弄錯了?”楚皇後在旁邊問到。
“回娘娘的話,如果是別的□□或許老臣會弄錯,這錦蘭千香散卻不會。”王禦醫停了一下,才說:“老臣做了四十三年的禦醫,曾見過三個中此毒的人。”
楚皇後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一件事。
傳聞中,前朝末帝梁喆並非皇後所生,本來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於是他使計毒死了自己的父皇和兩個哥哥,將他們藏在自己的寢宮裏,說他們三個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最後自己登基做了皇帝。
不過相信的人並不多,因為屍體會腐爛,會臭,可是梁喆做皇子時住的那個寢宮非但沒有臭味,還總是散發出錦蘭花的香氣,直到梁喆登基後才逐漸消失。那寢宮被人稱為錦蘭宮,也正是現在的景琉宮。
想到某種可能,楚皇後的臉頓時變得極為難看,都二十年了,難道還在陰魂不散嗎?
屋裏別的人都一臉茫然,隻有孫氏站在蘇紅衣的身後,眼睛閃了閃。
就在這時,躺在**的藺秋突然動了一下。
“秋兒!”蘇紅衣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藺秋仿佛是抽搐一般在**彈了幾下,猛的坐起身來,“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黑血來,又倒了回去,幾乎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錦蘭花香。
“禦醫!”孫氏剛喊了一聲,就見王禦醫已經被一直黑著臉沒說話的梅氏提溜著領子拖到了床邊上。
王禦醫又驚又怒,胡子一個勁的直哆嗦,卻是敢怒不敢言。梅氏是土匪之女,混過武林,進過邊軍,上過沙場,殺人如麻。得罪了她,睡覺的時候突然沒了腦袋一點也不奇怪。無禮算什麽,在生命安全麵前,一切都是可以忽略的。
幾個禦醫輪流請過脈,都露出驚喜的神色,最後還是王禦醫向楚皇後說:“啟稟皇後娘娘,太子妃很快就會醒來了,剛才似乎將體內的餘毒都給吐了出來。”說完他的老臉微微有些發紅,雖然他知道,以錦蘭千香散的霸道毒性,“把餘毒吐出來”根本不可能,可除了這麽說,他實在無法解釋,為什麽太子妃現在的脈相就和完全沒中毒一般。
即使禦醫說藺秋還快就會醒來,他也的確是當晚就能動了,可是一直渾渾噩噩,除了發出一些模糊的聲音,連眼睛都睜不開,直到三天後才真正清醒過來。
蘇紅衣每天一開宮門就進宮,守著藺秋,象他小時候每次生病時的那樣,直到關宮門才離宮。本來她可以住在宮裏,可是想到兩個兒媳婦,她最終選擇每天往返。
藺家媳婦的凶悍惡名從她這裏就開始,到兩個媳婦那裏不僅沒減少,反而還越演越烈了。世人當麵讚她是“女中豪傑”,喊孫氏“女狀元”,說梅氏“巾幗不讓須眉”,可是要說娶媳婦,沒幾戶人家肯娶她們這樣的。
住在宮中,萬一被某些有心人利用,怕是藺家媳婦除了凶悍,又要加上別的汙名了。想到靜慈庵裏傳來的話,蘇紅衣眯了眯雙眼,難道是自己在後院裏住的太久了,世人都忘了她的刀有多快了嗎?
“娘……”藺秋醒來說的第一個字讓蘇紅衣瞬間紅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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