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休息的亭子架在四麵環樹的湖上,夏日裏,蟬鳴蛙叫,一片聒噪,可蘇漾卻覺得他的周圍仿佛一片寂靜,安靜得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虞歸晚的話對他來說,可謂振聾發聵,直擊心靈——他確實因為父親的枉死,無比厭惡奸佞,但他更想**平這世間險惡,入朝為官,無疑是最直接的方法。

所以蘇漾一直處於自我矛盾中,他跨不過內心的坎,他有時甚至覺得入朝為官,就是向腐敗勢力屈服。

虞歸晚今天的話算是敲醒了他——幹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他隻知道沉溺於個人情緒,恐怕連父親的仇都報不了,更別談為世間伸張正義了。

此刻,蘇漾的內心早已波濤洶湧,麵上卻還是隱而不發,好似毫不在意,笑道:

“今天怎麽突然想起說這些?”

虞歸晚知道他絕對不像麵上表現地這麽平靜,卻也不揭穿,她緩緩坐下,看向遠處爬滿綠植的假山,鬱鬱蔥蔥,卻欲蓋彌彰:

“有個地方的人喝茶講究‘一期一會’:追其本源,茶事之會,為一期一會。”她說著,舉起花紋精美繁複的茶杯細細品看。

“它表麵在說喝茶,其實隱喻的是大的格局,是大的意象,是波瀾壯闊的人生。‘一期’表示人的一生;‘一會’則意味著僅有一次的相會。所以,今天想到了,便說了,誰知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蘇漾微笑著端起茶抿了一口,不住點頭:

“嗯,好似經你一說,這茶喝起來更是滋味非凡。不過在你武功恢複之前,我都還在這裏,你想說什麽,隨時可說。”

說不定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到時候我們真的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哪還有機會再說這些話?我隻希望你能順遂自我,少些苦難。

虞歸晚笑了笑沒再說話,隻是在心中自陳。

……

倆人聊了一下午,照例留了蘇漾用飯,他也不再推拒,算是從心底裏認可了虞歸晚這個朋友。

虞歸晚沐浴更衣後,天色已晚,她便趴在軟榻上邊讓青果捶腿,邊悠閑地看話本。

青果:“小姐,我覺得你最近……有點不一樣。”

虞歸晚心不在焉,以為她是在說以前的虞歸晚:“你不是早就發現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青果一邊繼續手下的動作,一邊十分認真道:

“我記得小姐前段時間逢人都是一張笑臉,別人汙蔑你,討厭你,陷害你……你好像都不在意,反而還對他們很好。有時連我見了,都覺得小姐好可憐,恨不得暴打那些人一頓……”

虞歸晚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這不是在誇自己“綠茶”演得好嗎?

作為一個演員,能被誇獎演技,她甭提多開心了。

她轉過頭來,撐起半邊身子,不經意間展現出妖嬈身姿:

“你說的那些人是蘇漾和柳雪青吧?”

她方才被青果按摩得舒服,伸了個懶腰,現在一雙大眼睛還氤氳著水汽,再配上她這撩人的身段,媚態十足。

青果雖素來知道自家小姐天姿國色,卻還是禁不住地羞紅了臉,真不知道如此美貌的小姐,日後會便宜了哪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