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唐文修覺得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溫秘書既然已經知道我是私生子，那應該也知道我是跟我媽媽姓。”
溫栩之點點頭。
這一點她的確知道。
作為私生子，在姓氏上的確不好明目張膽，這些年唐文修應該也是被母親拉扯大的。
唐文修笑：“從小長大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沒有爸爸，所以從來不多問，就算是被其他孩子欺負，我也從來沒有說過什麽，可是偏偏在我媽媽告訴我，其實我有個爸爸沒有死，而且親眼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我反而覺得不適應……”
“那對我來說是很昏暗的一天。但從那天起，我的生活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媽媽開始報複性消費，買很多衣服和珠寶，隨後便是我，被送到國外讀書。”
被送到國外……
溫栩之詫異的看著他：“那你媽媽跟你一起出去了嗎？”
“對。我媽媽是陪讀的名義。”
“我們也是今年才回國的，回國之後就被那個男人安排進了他朋友的公司。”
確切的說，甚至是那個男人家人的公司。
溫栩之咋舌：“聽起來這不適合對我說。”
“沒關係，我知道問秘書現在也身陷囹圄，所以我願意分享一些自己的事情。”
唐文修的態度其實算是十分禮貌。
對待溫栩之，雖然唐文修一直保持著距離，可是也算是真誠。
溫栩之看著坐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歎口氣：“有時候在這個圈子裏，人來人往見的多了，反而希望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純真。”
很多事都能夠迎刃而解。
隻是溫栩之也知道這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的事，如果所有人都純真的話，那這個世界也不會變得太好。
人需要一些謊言，才能夠讓自己讓別人舒心。
這個道理，是溫栩之花了很久才明白的。
“唐助理既然回來了就趕快上去吧，別讓趙老板等急了。”
溫栩之已經打算回去了。
耳邊還是趙老板今天說的話，她想，自己或許是應該做個決定了。
隻是現在這一切對溫栩之來說還有些艱難，她打算先讓林盛明處理好最近的事情再說。
唐文修卻說：“溫秘書，我能問你一些事嗎？”
溫栩之看著他，“可以，你盡管說。”
“你知道我的身份是私生子之後對我會有一些奇怪的感覺嗎？會用有色眼鏡看我嗎？”
唐文修沒有什麽思考，直接說出這句話。
然後又抱歉一笑：“我知道我說這話會讓你驚訝，或許也不太禮貌，但是我的確很好奇這個問題。”
溫栩之盯著唐文修看了會兒。
“我不會用有色眼鏡看你，但我心裏的確會有一些奇怪的感覺，可這並不是因為你做了什麽。我處在的關係中有許多都和顧寒宴有關，所以對於他的家事，我不知道自己該站在什麽立場。”
溫栩之知道，唐文修問出這個問題一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所以自己已經可能回答的坦誠。
唐文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一點。”
“不用客氣，這是你要問的。”
“還有一個問題……”唐文修猶豫了一下。
溫栩之靜靜等待著他把問題問出口。
過了很久，唐文修才說：“我隻是想問，對你來說，顧寒宴是什麽樣的一個人？你到現在心裏還有他嗎？”
這個問題如果是林盛明問出來，溫栩之或許會直接不想回答。
她覺得這些問題對自己來說實在有些空泛。
可是現在換了一個人，而且還和自己有些距離不算熟悉的人……
溫栩之卻卡了殼。
有一瞬間，像是自己的靈魂飄出來，在半空中跳脫著問溫栩之這個問題的答案。
溫栩之想了想。
“唐助理問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好像不是我能回答的。我們的關係好像也不算朋友吧？”
唐文修表示抱歉：“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我的確有很多好奇的地方，你應該是我唯一能接觸到他的途徑。”
溫栩之笑了，“你對我倒是很坦誠？甚至現在都已經不顧禮貌了？”
“對不起。”唐文修突然有點慌張的回答。
溫栩之搖搖頭：“我也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知道自己是私生子，又知道父親到底還有怎樣的一個兒子，或許任何人都會下意識的把自己同他比較。
想想如果是溫栩之，在一開始知道自己是顧家老夫人要找的那個人時，不也是把自己和林染反複比較。
但溫栩之始終很清楚的是，自己在工作上比林染不知道強出多少，不需要通過反複比較驗證自己的好。
即便是溫栩之會因為顧家人的區別對待而難過，也不會太久。
可對唐文修來說，比較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
顧寒宴的光芒太過耀眼。
這一點，不管是誰都無法否認。
唐文修本身就是灰撲撲的，從知道自己父親還活著那天，生活才開始有了巨大的變化。
現在突然要接受這樣的事實，對他來說一定是異常艱難的。
“唐助理，你想問我這個問題，其實問錯了人，顧寒宴是怎樣的一個人？或許需要你通過其他的方式去了解，比如問問你的父親，再比如問問顧寒宴曾經合作過的人。你通過我了解的隻是一個片麵的顧寒宴。”
“而且，我和顧寒宴的關係在行業內應該無人不曉。這些問題都不是你真正好奇的，你隻是想把自己和他比較。”
溫栩之歎口氣。
“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既然你的身份是這樣，就無需比較。你的父親願意出現在你麵前，說明他很在意你也很在意你的母親，後來發生的事，不是你能左右的。”
溫栩之說了長長的一段話，隻叮囑唐文修增長自己的能力，好好去學習，好好去工作。
說完之後起身擺擺手。
唐文修卻走上來拉住溫栩之，將自己那把傘遞給她，“還在下雨，溫秘書路上小心。”
溫栩之溫柔一笑，眉眼彎彎，很是靈動。
唐文修被她這個笑容所吸引，一時間竟然在原地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