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就像丟了魂一樣回到家,他渾渾噩噩地坐在沙發上,腦海裏回響著唐黎說的話。

皓行已經準備好了離婚協議書?

陶安不停告訴自己,唐黎在撒謊,可是他的雙腿卻控製不住來到書房,找到書櫃後麵的保險箱。

以前顧皓行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都會扔在裏麵,兩人剛確認關係那會兒,顧皓行開保險箱從來不會避著陶安,所以陶安知道保險櫃的密碼。

他鼓起勇氣輸入密碼,可是在打開保險櫃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又退縮了。

他害怕裏麵真的會出現唐黎說的東西,到了那一刻,他該怎麽辦才好?

陶安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打開了保險箱,裏麵隻有一份牛皮文件袋。

他記得這個文件袋是他上次從櫃子裏中找到的,當時皓行還因為他亂碰自己的東西發了好大一通火。

陶安身體微微一僵,顫抖著拿出文件袋,小心翼翼拿出裏麵的東西,“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映入眼簾。

陶安麵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他一頁一頁地翻看裏麵的內容,協議書裏的條款寫得明明白白,陶安生下孩子後淨身出戶,就連孩子也不能跟顧皓行的姓。

真相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插入陶安的胸口,痛得他沒辦法呼吸,眼前建立的世界好像都崩塌了。

難怪上次皓行看見他拿著文件袋會那麽生氣,原來他是怕自己提前發現離婚協議書的存在。

皓行早就已經決定好和自己離婚了。

陶安眼前一片模糊,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他低下頭,眼淚啪嗒啪嗒掉在紙上,離婚協議書隨即被打濕了一片。

在真相麵前,陶安終於沒辦法再欺騙自己。

皓行真的出軌了,而且孩子一生下來,皓行就會和他離婚........

陶安蹲在書櫃前,像隻被拋棄的流浪狗無助地抱住孕肚哭出了聲,書房裏充斥著微弱而痛苦的哭聲,像是從心髒深處撕裂開來的絕望。

不知道哭了多久,陶安顫抖著把離婚協議書放回文件袋裏,重新鎖回保險箱,整個人渾渾噩噩下了樓,找到他的老式手機,給顧皓行打電話。

電話剛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幾秒後顧皓行發了條短信過來,“在開會,晚點回家再說。”

陶安雙目空洞地看著這條短信。

皓行應該去唐黎那裏了吧,他在微信裏答應過會去他家的。

無聲的眼淚滴落在手機上,屏幕裏倒映著陶安絕望到極致的蒼白的臉。

顧皓行回家已經是淩晨,今晚唐黎邀請他去家裏吃飯,說要參加一個廚藝大賽,讓他幫忙嚐嚐菜,可是他一到公寓,唐黎突然撲上來吻他,還反常地邀請他今晚留下來。

這還是唐黎第一次邀請他住下來,顧皓行當然知道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麽,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但他想到陶安還病著,得回家看看他有沒有好一點,免得像上次那樣在家裏燒傻了都沒人知道。

顧皓行打開門,在玄關換好鞋,一直起身就被沙發上的黑影嚇了一跳,打開燈才發現是陶安坐在那裏。

“你有什麽毛病?”顧皓行氣不打一處來,“不開燈是想嚇死誰?”

陶安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就像雕塑一樣被定住了。

顧皓行喊了他好幾聲都沒有回應,走過去拍了拍陶安的肩,“我和你說話,你耳朵聾了嗎?”

陶安呆滯地抬起頭,顧皓行注意到他眼睛紅腫,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好像比早上的狀態還差。

顧皓行想著陶安還不舒服,懶得和他計較,放柔了語氣說,“你身體怎麽樣,好點了沒有?”

說著就伸手去探陶安的額頭。

陶安偏過頭閉上了眼睛,眼裏有淚花在滾動。

顧皓行的手落了個空,連著幾次被忽略,他不悅的心情已經到達極點,不高興地說:“你耍什麽脾氣?”

他連唐黎留宿的邀請都拒絕了,就為了回來看陶安,這個黃臉婆居然還敢給自己擺臉色。

陶安眼圈泛紅,他專注地看著顧皓行雕塑般的精致五官,好像快要不認識這個人了。

那個溫柔體貼,說隻會喜歡他一個人的顧皓行到哪裏去了呢?

“你盯著我幹什麽,我臉上有東西?”顧皓行煩躁地扯下領帶,隨處亂丟,反正陶安會收拾幹淨。

陶安視野模糊不清,啞聲道:“你在外麵有人了。”

顧皓行身體一頓,不知道陶安為什麽又提起這茬,緊皺的眉心隱隱透出一絲不耐煩,“你胡說八道什麽?”

陶安從身後拿出還亮著屏幕的手機,顫抖著推到顧皓行麵前。

顧皓行狐疑看了陶安一眼,拿起茶幾上的老式手機,當他看見彩信裏的照片後,心裏一震。

這是他以前和唐黎拍的照片,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陶安眼圈通紅,“他不是你的客戶........是你在外麵包|養的人,對不對?”

顧皓行用力握緊了手機,沉聲道:“這照片你從哪裏得到的?”

他心裏隱隱有了個猜想,除了唐黎,沒人有這張照片。

陶安哽咽道:“是唐黎........發給我的。”

顧皓行在心裏罵了句髒話,不知道唐黎到底在搞什麽鬼?

看著陶安痛苦的神色,顧皓行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這會兒他更說不出事實,誰知道陶安激動之下會不會早產。

顧皓行搶過手機狠狠砸向地板,“不就一張照片而已,能說明什麽?”

陶安眼圈通紅,眨也不眨看著顧皓行,“你們已經親在一起了........”

顧皓行輕吸一口氣,“親在一起就說明我出軌?我們逢場作戲而已,外麵的生意場你難道不知道嗎?”

陶安心痛不已,哽咽道:“你別再騙我了。”

他為了這個家,騙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可是這次在血淋淋的事實麵前,他沒辦法再給對方找借口。

顧皓行看著陶安傷心的樣子,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他伸手把陶安抱進懷裏,誘哄道:“行了,別鬧了,我和他真的隻是客戶關係,這照片就是個誤會,肯定是他找人作假的,就為了離間我們的感情,你千萬別上他的當。”

顧皓行一邊說,一邊探了探陶安額頭上的溫度,“你就是生病了才會胡思亂想,發燒好點沒有,不然我給你叫個家庭醫生看看吧。”

每次顧皓行心虛的時候給陶安一顆甜棗吃,在他認知裏,陶安別提多好哄了,隻要給點甜頭就會乖乖聽話。

陶安往後退了退,從顧皓行懷裏掙脫開來,顧皓行一而再再而三被下臉子,一股怒意直衝頭頂,怒道:“你他媽鬧夠了沒有!”

陶安臉上滿是絕望,“你還在........騙我,我都知道了。”

是他親耳聽見的,皓行回複了唐黎的消息,說今晚要去他家。

恰好皓行到淩晨才回到家,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顧皓行臉色鐵青,陶安這架勢明顯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得到想要的答案不罷休。

顧皓行覺得他對陶安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如果不是擔心他出事,他早就甩了陶安,哪裏還用浪費功夫和他解釋一大堆有的沒的。

可惜陶安太不識趣,既然他非要問出真相,那他也沒必要再隱瞞下去。

“你想知道真相是吧?好,我現在就告訴你。”顧皓行徹底失去耐心,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說:“我是和他在一起了,我們也不是客戶關係,這答案你滿意了嗎?”

陶安清澈的眼睛浮上了水汽,雖然他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可是當他聽見顧皓行說出事實,心髒還是像被刀子劃拉一樣疼。

“如果不是因為你突然懷孕,我早就和你離婚了,你以為我願意天天對著你這個黃臉婆?”顧皓行越說越來勁,“你真該慶幸你能像個女人一樣懷孕,要不然我早就甩了你了。”

陶安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胸腔裏滿滿的難過。

顧皓行的話比事實還要殘忍千百倍。

顧皓行說完就後悔了,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把話講明白也好,免得他以後還要費盡心思找借口敷衍陶安。

顧皓行解開領口緊得發悶的襯衫扣子,繼續說:“我就算出軌了又怎麽樣,像我這種身份的人誰不是在外麵包小三小四,你要是接受不了,當初和我結婚幹什麽?你還真想我守著你一個人過一輩子啊?”

陶安臉上布滿淚痕,眼裏被深沉的痛苦和絕望占據了,“你承認了........”

“對,我承認了,你能怎麽樣?”顧皓行根本沒把陶安當回事,頂多他就鬧幾天,到時候還不是乖乖求他複合。

陶安隻覺得心如刀絞。

他以為事情敗露以後,皓行對他和孩子會有一絲的愧疚,可是看樣子,皓行對他們沒有半分歉意,就連心虛,也一丁點都沒有。

他仿佛下定了決定似的,痛苦地閉上眼睛,哽咽道:“皓行,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