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私人律師把擬好的合同拿給顧皓行過目。

張律師說:“按照您提出的要求,離婚後陶先生淨身出戶,孩子的撫養權歸他,但前提是不能暴露你們曾經的婚姻關係,這個孩子也不能姓顧。”

顧皓行一邊看一邊問,“我說的附加條件加進去了嗎?”

張律師點頭,“已經加了,如果陶先生願意留下來當廚子,以後每個月他可以拿到五千元的工資。”

顧皓行把離婚協議過目了一遍,每一條都事無巨細,把風險預估和規避好了。

顧皓行滿意地說:“張律師,辛苦你了。”

說起來,他這招還是學他爸的。

他爸當初也是這樣,用幾千萬打發走了外麵的小情人,至於所謂的“私生子”,就留在身邊撫養,免得以後被當成把柄勒索。

不過顧皓行是不可能撫養陶安的孩子的,他沒那個精力,更沒有耐心。

至於離婚費,陶安有手有腳,就算分不到錢也餓不死,而且檢查出懷孕的時候,他就讓陶安把孩子打掉,是陶安不聽他的話,非要把孩子生下來,那他就要自己承擔這個後果。

而且他也給陶安留後路了。

隻要陶安願意留下來當廚師,每個月就有幾千塊錢,足夠養活大人和孩子。

顧皓行自認為對陶安已經仁至義盡了,換成別的男人,陶安可能一分錢都拿不到,大著肚子就被趕出家門流落街頭了。

顧皓行讓秘書送走張律師,剛把協議書收起來,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顧皓行看到是陶安打來的,下意識感到厭煩。

當初他把陶安追到手,也不知道腦子裏哪根線接錯了,為了把人拴牢在身邊,居然把陶安娶了回來。

結果不到三年,他就厭惡這個大著肚子的枕邊人了。

顧皓行接起電話,語氣有些冷漠:“什麽事?”

陶安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皓行,你回家的時候可以買點酸水果嗎?”

上次皓行給他買了很好吃的酸水果,可是那家店鋪他不知道在哪,隻能打電話給皓行。

顧皓行皺起眉頭,“什麽酸水果?”

陶安小聲提醒道:“就是上次你給我買的。”

顧皓行回憶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那次他兄弟來家裏做客,給他帶了當地的網紅小吃,他不愛吃這東西,隨手就扔在桌上,當時陶安誤會是他買的,他也沒否認,反正陶安又不知情。

顧皓行沒那個時間應付陶安,“你知道那家店有多遠嗎,難道我下班還要特意繞遠路給你跑腿?”

陶安頓了頓,聲音變小了,“很遠嗎?我.......我不知道。”

他以為就在這附近,所以才讓皓行下班的時候順路幫他買的,如果他一開始知道很遠的話,就不會麻煩皓行了。

顧皓行語氣裏充滿了不耐煩,“你懷個孕怎麽這麽矯情,別人大著肚子都沒你這麽多事,家裏那麽多東西還不夠你吃嗎,又不是豬,非要吃什麽酸水果。”

陶安聽著電話那頭傳來怒氣衝衝的聲音,默默閉上了嘴。

其實陶安是不愛吃酸的,可是懷孕以後他的胃口變得很差,常常吃不下飯,隻有酸口的東西還能勉強吃一點。

陶安很吃力地擠出一抹笑,“我.......我就是隨便說說的,如果很遠的話就算了。”

顧皓行懶得再聽下去,打斷道:“我今晚有事,不回去吃飯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沒給陶安回話的時間,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陶安盯著暗下去的屏幕看了很久,心口有些酸澀,他想起以前剛和皓行在一起的時候,有幾次他半夜睡不著想吃甜點,皓行就連夜跑遍了整座城市給他買吃的。

陶安垂下眼皮,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抹陰影,喉嚨裏又回味起酸酸澀澀的味道。

他想,還是自己去買好了。

今晚皓行不回家,他不用再趕時間做飯了。

陶安在家居服外麵套了件厚重的羽絨服,蓬鬆毛絨的領子貼著他蒼白消瘦的臉,就像隻惹人憐愛的小奶貓,裝上鑰匙就出門了。

晚高峰的都市格外繁華熱鬧,街道上到處是行人和汽車,密集的燈火如星粒般蔓延到城市的各個角落。

陶安找了很久,終於找到那家賣酸水果的網紅店,店鋪前麵排起了長龍,可見生意有多熱鬧。

排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隊伍,陶安站得腿肚子都發軟了,終於輪到了他。

醃製過的酸澀水果在燈光的照耀下透著晶瑩的油光,看起來就讓人胃口大開。

陶安難得奢侈地選了好幾樣喜歡的水果,他一向很節省,可是現在肚子裏有寶寶了,他不想再委屈自己。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陶安換上幹淨的拖鞋走進屋子,一進門就看見顧皓行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太好看。

顧皓行抬眼瞥向陶安,質問道:“你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