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成頤怔了好一會兒,突然說:“我覺得,你現在這樣挺好。”

他剛說完,慶虞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慶之遠打來的。

慶虞看了一會兒,

淩成頤很謹慎的道:“不會是來要錢的吧,難道三千萬多打了幾個零?”

慶虞抿唇,接起電話。

慶之遠沒說話,應該是在斟酌。

慶虞看在那三千萬的份上喊了聲:“老慶?”

慶之遠:“……”

淩成頤:“……”

慶之遠那邊很安靜,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已經很久沒回家了,你媽這會兒還在念叨你,什麽時候有空了回來看看,你生日也快到了,家裏房子也挺空的,要不過來住一段時間?”

他很難得對慶虞這麽耐心的講話,言語中沒有攻擊。

慶虞不知該怎麽回答。

她本是個心硬的人,但聽到這話後覺得心刺了刺。

她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星途更順才說了那些話,也許讓慶之遠看得起了,所以才想到她是他的親生女兒,還知道她的生日將至,邀她去家裏。

如果所謂的父親是這樣的,那她完全不期待。

但凡當時他不要把原主當狗一樣呼來耍去,原主也不至於推掉工作變成無業遊民,她最討厭的就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要麽你幹幹脆脆把不喜歡的人一腳踹到深淵去,別給對方一丁點的奢望;要麽就真心實意的對待,別搖擺不定。

她道:“不用了,姐姐也快回來了,讓她看見也不太好,我這段時間還在拍戲,也沒有時間。”

慶之遠慍怒:“慶虞,當初要不是你一意孤行要進娛樂圈,非要對一個女人死纏爛打,我一定會培養你做慶氏的cfo,你小的時候我就對你寄予厚望,但你太讓我失望了——”

慶虞挑眉:“現在還有姐姐,她很優秀,完全有能力繼承家業,我還當我的流浪狗,絕不影響她。”

不知道是哪句話戳中了他,幾秒鍾後電話被掛斷。

車廂裏靜默了幾分鍾,淩成頤道:“你是真敢說,慶老板都這麽低頭了,您半點麵兒都不給。”

慶虞略有些惆悵道:“算了,看在三千萬的份上,我不太想罵他了。”

淩成頤愕然:“還想罵他?慶虞你瘋了吧?”

慶虞反問:“如果你的父母希望在不付出任何教育成本的情況下就要求你有一個健全的人格,你會怎麽看待他們?如果孩子從小就能自己懂事,那教育這個詞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就因為原主曾經走偏了一條路,他們就那麽輕易的放棄了她,那時候她才多大,她有多難過?

淩成頤沒回話。

他也能理解,這些企業家最看重臉麵,尤其是慶之遠骨子裏有點守舊,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喜歡上了另一個女性,這在豪門多少有點折損顏麵,加之慶虞喜歡的女人還是遠遠夠不上慶家的姬菀,某種意義上來講算是倒貼,直接顏麵掃地。

他歎了口氣。

慶虞道:“我回家了,你們也快回去吧,明天還有正事兒。”

她戴好口罩下車,頭也沒回的走了。立津不知不覺出了汗,訥訥道:“慶姐有自己的堅持,哥你以後少說兩句吧……姐姐好像生氣了。”

淩成頤有點苦惱,看慶虞的背影消失,才道:“開車吧。”

他低頭發了條消息出去。

-

慶虞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去了樓下書店,要了杯咖啡後開始刷微博。

她@喬雎的那條微博被喬雎評論後轉發了,她還發了一組節目組的精修圖出來,附文字:我們隻文鬥!

緊接著她給慶虞發了條微信:

[快去轉發我微博的那條花絮視頻!!!]

慶虞回:

[收到——]

剛回完,她發現又有一條好友申請,備注是:張喜寧。

張喜寧是年鬱的經紀人,為什麽會加她?

她忽然想起來前些時日年鬱說的電影,她說劇本還在打磨,過幾個月才能拍,但是為了貼合形象,近期可能就要準備起來了。

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她竟然……已經可以跟年鬱出演平番的電影了,還真是神奇。

點了同意好友申請,又轉去微博。

喬雎剛發出去的視頻評論已經破千了,看來今晚這些熱度真的爆了。

點進去一看,視頻裏的合輯是被節目組剪掉的部分,喬雎隻發了她和慶虞的那塊,好像就是喬雎那句‘你的意思是你有深度嗎’之後的內容。

慶虞沒回答,但是表情變了一些,大概是被懟的破罐子破摔,也不想禮貌了。

喬雎緊接著又問:“你對自己被評為‘最完美的網暴對象’有什麽想說的?換個問法,在信息化的時代,什麽資源都是共享的,你完全可以總結一下網友的雷點,然後改變自己,為什麽沒有這樣做呢?”

她似乎認定了慶虞來節目就是洗白的,每個問題都犀利無比。

慶虞這一次沒有怯,坐的更加端正,反問道:“我也想問喬教授一個問題。我們都知道知識可以讓人自由,那您對談了那麽多藝人,他們也知道聽取您的意見多讀書可以吸粉,但是他們還是沒有那樣做,您覺得不被聽取的勸告有價值嗎?”

喬雎皺起眉頭:“至少我給他們指明了一條生路,等日後無路可走的時候可以嚐試,你也一樣,很多網友都已經總結出了你不火的原因,你但凡認真參考一下,都不至於被全網黑。”

慶虞此番很是鎮定,與她對視,道:“喬教授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把您的概念擴大一下,就可以這樣說:每個生活不得意的人絕對遇到過給他解法的貴人,但是他沒有聽取,所以才繼續落魄,是這樣嗎?”

喬雎微微眯起眼,很堅定:“是。”

慶虞執著的盯著她的眼睛,道:“可是你不能指望每一個集中營裏都有一個辛德勒。”

兩人對視了二十秒,喬雎握緊手中的筆,移開視線。

慶虞不依不饒,雙眼灼灼盯著她:“你更加不能指望每個集中營裏出現的稀有好人都可以成為辛德勒!”

現場尷尬,

視頻結束。

慶虞自己看著都覺得好笑,她本來以為跟喬雎那麽針鋒相對,之後肯定要老死不相往來,但沒想到喬雎竟然主動提出加她微信,還說要當她的粉絲,緣分果然妙不可言。

點了轉發後去看喬雎的評論區,第一條就是喬雎自己的留言:“說我要小虞微信很突兀的可以看這個視頻,我承認我在會談是對她的偏見大於理智,所以在她成功駁倒我時,我很開心,說節目組給小虞開小灶的可以消停了,已經很晚了,沒時間罵人。”

[頭一次看到喬喬被懟的無話可說。]

[蒼天饒過誰?]

[《來者是客》年度寶藏綜藝,不過為什麽剪掉這麽精彩的部分,是怕喬喬當場哭給你們看嘛?]

[我隻想知道問慶慶家庭情況的那個傻逼到底是誰,不把他扒出來我死不瞑目。]

[慶當時是真的得了重鬱症,很嚴重,尤其是被斷了經濟來源之後,她就住在良萍路那邊的廉租房裏,好像經常忘事(聽鄰居說的),我朋友在精神科見過她,注:大年三十前夜!]

[靠靠靠,這就是現實版的意難平嗎,慶家真的是……慶之遠白手起家做企業,一直在做教育普及,好多鄉村都有他捐贈的多媒體教室,他還在每年假期花重金請機構的專業老師給鄉村的孩子補課,尤其是他還是天使投資人,作為企業家他絕對沒得黑,可就不能對慶好一點嗎,唉。]

[不要說慶之遠好嗎,慶慶自己說了,慶之遠先是天使投資人,然後才是她父親,她本意就是不想讓大家為難,粉絲不要說這個了,體諒一下她吧。]

[嘖嘖嘖前排的評論讓我見識到了什麽叫戲精,這視頻裏慶虞那麽反問喬雎很不禮貌的好吧?喬雎是教授,她是???]

[純路人表示:果然內娛永遠是這個尿性,稍微有點粉絲的藝人你根本不敢批評,連慶虞這種劣跡藝人也洗白了。]

[上麵的別裝好嗎,你把你爹孟值的頭像先換下來再裝路人。]

[孟值:這孩子,智商隨我。]

[說慶沒有禮貌的我可真是服了,喬雎自己說什麽了嗎?而且這明顯就是高手過招,慶不做縮頭烏龜而已,美女的事你少管行不行?]

慶虞看完後截圖,給喬雎發微信:

[你評論區的網友好乖,說話還挺文明的,換成我的評論區,早就把我罵的人畜不分了。]

[謝謝轉發愛心]

喬雎很快回過來:

[要是有人罵你,你別忍,懟過去就是了。罵不過的話等我閑下來去你評論區助陣。]

慶虞一陣感動:

[喬教授,這段話能發微博嘛。]

喬雎發來一個表情包:好的jpg

慶虞把聊天記錄截了圖,發到微博,附文:已經很晚了,大家休息吧,別罵我了,不然我讓喬教授來支援。

評論區一改之前的血雨腥風,反而開始呼嚎起來:

[嗯???慶慶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嘛?這麽晚了跟喬喬發微信!!!年老師知道嗎?]

[‘年年有虞’不能散!!慶你長點心行不行,鬱總還在外拍戲賺錢養家,你不能背叛她——]

[乖,慶慶再去跟鬱總聊聊行不行,然後把聊天記錄發一段出來給我們看。]

[加身份證號!!!]

[孩子寡瘋了,給口糖吧!!!]

[所以我的cp又重振雄風啦嘛?我就知道喬喬不會讓麻麻失望,‘花言喬虞’szd,不接受反駁!]

[幾個菜?]

[但凡有點花生米都不至於醉成這樣。]

[看了好幾遍視頻,姐姐反應好快,我也喜歡《辛德勒的名單》,四舍五入,我們在一起了。]

…………

慶虞看的一陣感動,粉絲們都沒有提她跟慶家的事,大概是怕她傷心吧。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那一天在桃花濕地的化妝間裏,年鬱對她說,她不是沒有粉絲,而是當時她全網黑,粉絲們要是幫她說話,很大可能會被網暴。

她現在有點相信了。

除了喬雎加她微信的熱搜之外,網友神通廣大的把她和年鬱的字做了一張圖貼了出來推上熱搜,題目是:字都那麽配,何況人哉?

年鬱寫給粉絲的那封信大約一千來個字,字字都是高三拚命語錄,去觀其筆跡,字善行草,落筆有力,跟慶虞的工整的字放在一起,竟然真的能看出一點莫名其妙的cp感。

慶虞覺得她得給年鬱跪下道歉了,劉禮枝劇本的事情被她那麽挑起來,年鬱肯定不能幸免,現在cp粉連她倆的字都能送上熱搜,看起來好像她把年鬱捆住了一樣。

評論區又開始討論‘年年有虞’和‘花言喬虞’哪一個更配,慶虞不敢再看,關了手機。

蒹葭綠苑最好的一點在於樓下的店全天營業,可能是為了照顧富二代的陰間作息。

回去的路上還有各家店門口的燈照明,進了大樓後才感覺冷清了些。

樓裏的住戶都很神秘,她幾乎都沒怎麽見過。不過這也間接省了很多麻煩,不用擔心被認出來,免了尷尬。

到了八樓,剛從電梯拐出去,就聽見了一聲貓叫。她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又覺得小腿被什麽扯住了,下意識想跑,可低頭看去時,見年鬱的那隻布偶貓攀在她腿上,喵喵的叫個不停。

她憐愛之心乍起,蹲下身去抱它。

貓很熟練地蜷在她懷裏,似乎還記著她手臂上的傷,前爪往她手臂那裏指。

慶虞瞬間就被治愈了,溫聲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謝謝你關心我。”

貓咪乖順的貼在她臂上。

慶虞抱著它站起身,朝年鬱家看過去,好像沒人。

不知道貓是怎麽跑出來的,她心想先帶回房子裏去,再問問年鬱是怎麽回事。

可當她拐過彎時,看到自家門前站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高挑女人,女人靠在牆上,聞聲看了過來。

慶虞愕然道:“……年老師?”

年鬱彎了彎眉,聲音中充滿喜意:“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很久。”

慶虞訥訥道:“等我?”

年鬱摘掉口罩,露出精致明媚的臉,揚唇道:“因為貓總是往你家跑,我沒辦法,隻能把它帶過來。”

適時,貓伸了伸前爪,似乎困了。

慶虞小聲道:“……它好像要睡著了。”

年鬱走近了一些,帶過來陌生的香味,是豐盈的龍涎香和冷冽的雪鬆雜糅在一起的味道。慶虞被籠罩住。

年鬱撓了撓貓咪的脖子,貓咪瞬間清醒,不滿的叫了好幾聲。

年鬱無辜的道:“它醒了。醒了又要找你,我沒辦法,。”

說到此,她提出了一個解決辦法:“能去你家嗎?”

慶虞:“……”

貓一進家門就上躥下跳起來,年鬱道:“我就說它根本不困。”

慶虞:“……年老師,你補完戲了嗎?”

年鬱道:“補完了,之後我也沒什麽行程,就在家看那部電影劇本。”

她說話時嗓音總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悱惻,慶虞怔了片刻,道:“辛苦了。”

年鬱失笑,幫她拍了拍衣服上的貓毛,低下頭看她,道:“分內之事,哪裏辛苦?”

慶虞:“……”

她隻好轉移話題:“年老師,這貓是哪裏買的?”

年鬱深深的看她一眼,脫了風衣,道:“不是我的貓,一個朋友的,幫忙養一段時間。”

慶虞道:“原來是這樣,可是我這裏沒有貓糧和貓砂盆,它……”

年鬱指著樓道裏的袋子,道:“我全帶來了。”

慶虞:“……”

將貓安置好以後,慶虞逗了它好一會兒,才問道:“它叫什麽名字?”

年鬱蹲在她身側,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說:“叫蓁蓁。”

慶虞感覺她把自己當成了一隻貓,她摸她的頭發就像自己摸貓時一樣的力道。

片刻後,她又沒話找話:“你吃過飯了嗎?”

年鬱好像知道她的意思,但就是不拆穿,微微一笑道:“還沒有,我經紀人說她做好飯以後找同城配送給我送過來,可能還要一個多小時吧。”

慶虞又默了。

擼貓。

十分鍾後,她又問:“年老師,你一般幾點睡?”

這已經很明顯了吧……都十二點多了,該睡覺了。

年鬱仍然很有技巧的回答:“先得吃飯是不是?”

慶虞:“……是。”

年鬱把她拉起來坐到沙發上,拿了一瓶酒出來,道:“我自己試著配的,今晚劇組提前收工,還沒參加他們的聚會就回來了,酒也沒用上。”她道:“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慶虞當機立斷搖頭,很是抗拒:“不行,我一杯倒,喝不了酒。”

年鬱有些失落的道:“本來想讓你嚐一嚐的,那算了吧。”

看到她黯然的神色,慶虞總覺得自己不識好歹。頂流親自調的酒是誰都能喝到的嗎?

她退了一步,道:“就喝……一點點?”

年鬱笑逐顏開,找了自帶的酒杯,道:“度數不高,放心吧,我在劇組經常當補湯喝,就是個收工儀式。”

慶虞點頭,有些拘謹的接過一隻酒杯,看到暗紅色的**倒入杯中,她聞到濃烈的醇香。年鬱的調酒技術應該很好。

隻可惜她無福消受。

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年鬱道:“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喝酒,就祝我們都心想事成。”

慶虞眼睛亮了亮,心道,希望能沾點頂流的氣運,來年她也變頂流。

碰杯,

飲下。

三秒鍾後,慶虞差點原地升天。

這酒聞起來很淡,可下肚時能感受到十來種酒精飲料的混合味,刺激非常。

她覺得心火都快燒起來了,愣愣的看了一眼連飲兩杯的年鬱,眼前的影子開始模糊起來,腳下飄飄然,渾身酥麻不止。

她覺得說話都不利索了,“這是、是……什麽酒?”

年鬱的神色好像有點擔憂,依稀聽她說:“這個酒比較補,可能是你的身體承受不住,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趕緊量了量慶虞的額頭,發現並不燙,那應該不是補過頭,而是……喝醉了。

這裏麵酒精含量非常少,她在劇組的時候把它當安神湯喝,可慶虞竟然能喝醉。

年鬱無奈的道:“你不是一杯倒,是一滴倒。”

慶虞感覺腳下踩空了,不停往後退,借著最後一絲清明去找床,這時候**最安全。

年鬱歎息一聲,把她拽過來抵在沙發上,坐下來後讓她躺在自己腿上,給她按太陽穴:“你這樣睡下去明天就起不來了。”

慶虞撥開她的手,說:“難受。”

年鬱道:“不按一會兒明天更難受,躺著吧。”

她給張喜寧發消息,讓她多送一份醒酒湯過來。

慶虞呼吸安穩,看樣子已經沒有意識了。

年鬱再一次歎息。

她看著慶虞熟睡的臉,又聽到貓在叫。

貓竄到沙發上蜷起來。

年鬱冷冷瞥了一眼,貓便往後縮,退到了另一邊。

她摸她的側臉,澀聲道:“不是說加了微信沒聊天嗎?為什麽發了那樣的聊天記錄?”

慶虞沒聽到她說的話。

年鬱道:“騙子。”

她聲音裏滿含失望,似乎很受傷。

靜靜坐了半個多小時,有人敲門。

張喜寧發來一條消息:[我弟上去了。]

年鬱起身要去開門,可還沒挪動一步,嶙峋的手腕被扣住,她聽見慶虞微弱的聲音:“你要走嗎……不要走。”

虛弱的挽留,

聞言,她像是被金銀財寶討好的狐狸似的,瞬間雨過天晴,蹲下身附耳,溫聲道:“不走,去拿吃的。”

慶虞眉頭皺緊,抓住她的手臂,愣是睜開了眼睛,失了神誌一樣道:“一起去。”

年鬱無奈,任她拽著一起到了門口,剛打開門,一米五的男孩提著兩個飯盒,剛要開口,誰知慶虞一拍腦門,突然牽住年鬱的手,如夢初醒般道:“嫂子,我們這樣了那我哥怎麽辦呢?他會很傷心的,我們好像觸碰了道德底線!”

“……”

“……”

小男孩瞠目結舌,撞見了通奸一般開始緊張起來,年鬱把慶虞攬進懷裏,問小男孩:“飯盒給我吧,謝謝你幫我照顧貓,我給張姐轉了紅包,算是辛苦費,她會給你的。”

把飯盒交給她,小男孩一溜煙跑了。

在他的認知裏,自己撞見的是特殊倫理劇現場。

關上門,年鬱拉著慶虞跌跌撞撞的到了茶幾邊,把她摁在沙發上。

張喜寧的手藝挺不錯的,不過年鬱這會兒沒什麽胃口,把飯菜放進冰箱,拿了勺子給慶虞喂醒酒湯。

但是醉鬼根本不聽話,喂進去又吐出來,來回好幾次,年鬱終於死心了,不能用正常的辦法。

她找了吸管,監督慶虞自己喝,可湯到嘴裏她非不咽下去,年鬱道:“再吐出來就打你。”

慶虞癟了癟嘴,又喝了一口。

湯灑在**的脖頸處,年鬱沉了沉臉,看到她唇邊晶瑩的水光,別開眼,咬牙切齒,埋下頭舔了灑落的湯汁。

抬起臉時,慶虞懵懂的看著她,說:“還要。”

年鬱快要失去忍耐力:“要什麽?”

慶虞指著空碗:“這個。”

年鬱:“……這又不能當飯吃。”

她沒理會,把人拎起來,磕磕絆絆送到臥室。

貓也想跟進來,年鬱冷漠的看了它一眼,冷漠的關上門。

慶虞跟這張床有特殊感應,一躺上去就知道要入睡了,脫了礙事的衣服,迷迷糊糊鑽進被子裏。

年鬱站在門口觀賞了一會兒,慢慢走過來,躺在另一邊。

往慶虞身邊湊了湊,聞到她身上獨有的香味,滿足不已,吻她的肩,吮她的耳側。

她心道,隻做這麽多。

…………

十分鍾以後,慶虞難受的咬住唇,半夢半醒。

年鬱低頭看她。

磨了一手水,

再沒動作。

——有耐心的獵人才會得償所願。

她拿了濕巾給她擦了臉,才下床去衛生間清理。

伴隨著女孩入睡的淺淺呼吸聲,她在自己肩頭和脖頸處掐出好幾處紅痕,撓破了後背,疼得她悶哼一聲,一切又都隱於黑暗。

…………

慶虞的作息時間一向很規律,第二天不到七點就起床了。

昨晚喝了點酒,早上還覺得有點後遺症,腦袋發暈。

她穿好睡衣,孤魂野鬼似的走到衛生間洗漱,本來準備敷個麵膜,但是一到客廳她人差點沒了。

客廳裏三人一貓,齊齊盯住剛出場的她。

慶虞:“……”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年鬱雙眼通紅的坐在沙發上,張喜寧不停拍她的背部安慰她,而淩成頤頂著沒睡醒的臉對著她,眼裏充滿譴責意味。

貓咪蹲在沙發扶手上喵了一聲。

慶虞:“……”

年鬱好像微微啜泣起來,

張喜寧皺起眉,對著慶虞道:“慶小姐,昨晚發生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慶虞預感到了強烈的危險氣息,聲音有些發顫:“昨晚……我……有發生什麽嗎?”

她還沒能接受得了自己家裏突然出現三個外人,就被反過來質問了。

張喜寧安撫了一下年鬱,走了過來,低聲道:“你看看年鬱身上的掐痕,後背還被撓了一道特別長的傷口,你敢說不是你幹的?”

“……”慶虞:“……”

她徹底懵了:“我幹什麽了?”

張喜寧把她拽過去,麵對著年鬱,道:“你自己看吧。”

年鬱整個人憔悴了不少,脖子上、手臂上都是青一塊紅一塊的,嘴唇還有點腫。

兩人對視一眼,年鬱肝腸寸斷一樣,特別恥辱的道:“別讓她看——”

張喜寧便橫插在兩人中間,擋住了慶虞的視線。

慶虞更懵了。

這時,淩成頤道:“把別人害成這樣,你睡得倒是安穩。”

慶虞:“……”

她幹巴巴的張唇,指了指自己,道:“是我把年老師……弄成那樣的?”

淩成頤捧哏:“昨晚這裏還有第三個人嗎?不是你還能是哪個禽獸?”

慶虞崩潰,

她渾身軟綿綿的,壓根使不上什麽力氣啊,何況她沾酒就睡,哪有那色心?

她欲解釋:“我好像喝醉了,我喝不了酒,一喝倒頭就睡,不可能……”

淩成頤又捧哏:“你打起人來厲害著呢。”

慶虞:“……”

她沒辦法了,隻好撥開張喜寧,對年鬱道:“年老師,我不是那樣的人,我不可能……”

年鬱滿含酸楚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像是特別失望一樣,淒淒一笑,道:“張姐,回家吧,幫我上一下藥。”

張喜寧半響才憋出個嗯字。

慶虞感到十分愧疚,可是她什麽都想不起來,直到年鬱走到門口,她才喊了一聲:“年老師……我真的沒有……”

年鬱剛聽到她喊年老師時眼中帶喜的轉過身,可聽到下一句,她就如同遭遇了奇恥大辱,笑得蒼白:“沒關係,我也不是非要負責不可,本來就不是什麽值得珍視的人……沒關係。”

她反過來安慰慶虞:“沒事,你準備一下去劇組吧,我先走了。”

緊接著張喜寧把她扶出去。

淩成頤也跟著出去,說:“我去買點吃的吧。”

客廳隻剩下一隻貓。

慶虞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僵屍似的坐下,開始思考昨晚發生了什麽。

一無所獲。

她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年鬱說她自己調了酒,但是那個酒度數極低,她就喝了,然後……

就沒印象了。

她真的對年鬱做了什麽嗎?

不可能吧。

但是年鬱那麽……悲痛的模樣不可能是裝出來的,她身上還有那麽多類似於吻痕的青紫紅痕,到底怎麽回事?

難道她做了什麽,

但是忘記了?

不可能啊,她這輩子連吻戲都沒拍過幾回,更別提正常接吻了,怎麽可能知道那回事怎麽做?

她就是有那色心,她也不會啊。

靠……

越想越頭疼,她打算上網查一查。

瀏覽了各大情感網站,沒有人有同樣的遭遇,她徹底放棄了。

點到微信,想給年鬱發消息,但又慫的厲害,還是退出了聊天頁麵。

點到朋友圈,正好看到張喜寧五分鍾之前發的動態:

——作孽啊,希望幹了這種事不要被雷劈。

淩成頤在下麵回複:唉,就是。

這一唱一和,簡直就是在罵她。

慶虞心慌意亂的抱緊自己。

不會被雷劈吧?她到底幹了什麽?

回想年鬱離開時的神情,她甚至想一巴掌抽死自己。做了那種事就算了,怎麽還當眾否認,給年老師那麽大的難堪。

慶虞你真的不是人!!!

她內心痛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