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番外三(二)

這個滿目通紅恨不得把高衙內給生吞活剝了的大漢,自然就是和高衙內有著深仇大恨的林衝!

而此時被高衙內護在身子後麵的高大娘也被此時的變故給鬧懵了,剛剛還心平氣和彬彬有禮的一個人,怎麽忽然變成這樣了呢?

高老漢此時也連忙上了船,看到自家的老伴安然無恙後,又連連對林衝點頭哈腰的說道:“這位好漢,我們都是粗鄙的糟老頭子、老婆子,不知道哪裏冒犯了好漢,還請好漢不要放在心上,我們都是窮苦人,賺點兒錢不容易,還請好漢行個方便。

林衝此時心裏也正狐疑著,高衙內那張臉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和眼前這個男人的一模一樣,半點兒都不會錯的!可是……林衝看著一身粗布衣裳,張著雙臂攔在那高大娘身前的這個人,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可見其中對那高大娘的擔憂,卻全然沒有屬於高衙內的倨傲、紈絝、□熏心的種種。還有,剛剛那聲“娘”聽著也不似作偽。

也許,真是物有相似人有相同,眼前這個小夥子真的不是高衙內?可是,怎麽會長的這麽像?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林衝心裏麵雖然這般狐疑著,但是此時高老漢的話一出口,林衝也趕忙回過神來,把心裏麵的狐疑暫且按了下去,收斂了臉上憤恨的表情,連忙衝高老漢拱手:“老伯千萬不要這樣說,和大娘沒有關係,實在是這位小兄弟,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適才我錯認了他,是我冒犯了老伯和大娘才對,還請二位恕罪!”

林衝這話說完,高老漢和高大娘心裏麵都翻了個個兒,他們這兒子可是撿來的,人家是什麽身世、來曆他們老兩口可是全然不知,如今忽然冒出來一個人,說是他長得像那人認識的人,可把老兩口給嚇壞了。

沒等高老漢說什麽,高衙內卻是了然的點點頭:“原來如此,我看你也不像是個壞人,怎的青天白日的跑我家的船上來欺負我娘,原來是個誤會!對了,你來我家的船上做什麽?”

林衝這才又把剛剛和高大娘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原本高老漢是一定會同意的,這白花花的銀子誰不願意賺?可是,剛剛林衝的那番話可是把他們給嚇到了,他們生怕兒子就是林衝的那個故人,現在恨不得林衝立刻走得遠遠的,這要是相處的時日多了看出了什麽來,他們的兒子可就又沒有了!

於是,高老漢和高大娘把銀子往林衝麵前一遞,話裏的意思是很委婉的,不過態度確實顯而易見的:“這位好漢,我們這是艘小漁船,速度比不得客船,走在江裏也會隨時停歇打漁,便更是慢了,好漢既然有急事,還是尋旁人家的船才好,免得耽誤了您的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林衝此時並不知道高衙內的來曆,自然不清楚這老兩口拒絕他的真正願意,不過是認為著,自己剛剛的模樣嚇到了這老兩口,人家才不肯讓他搭船的,暗暗懊惱自己剛剛太衝動了之餘,林衝卻是打定了主意要搭這艘船。

他要好好觀察觀察這個和高衙內如此相似的男人,如果他真的是高衙內,此時不過是裝作陌生人,那麽裝也隻能裝得了一時,時間長了肯定會露出馬腳和破綻來,到時候他就能報仇雪恨!

如果對方真的隻是和高衙內相似的陌生人,那等他到了廣南,一定再多給他們些銀兩,彌補自己衝動給人家帶來的驚嚇。

林衝有了這種念頭,自然是無論如何都要乘船的了,不過看老兩口的態度,再怎麽說好話,人家恐怕也不會答應,林衝想了想,對高老伯和高大娘一拱手,一臉嚴肅的說道:

“在下姓林,單名一個衝字,不知二老可聽說過在下沒有?”

也難怪林衝這樣問,如今這梁山好漢可是大宋朝的傳奇人物,就連小孩子提起梁山一百零八將,那都是如數家珍,熟悉得不得了。

高老漢一聽果然一愣,隨後激動的說道:“您就是梁山好漢,豹子頭林衝,林大人?”

如今的梁山一眾可是皆有官職在身,因此高老漢才稱呼林衝為大人,林衝一見高老漢果然聽過他的名號,連忙點了點頭。@

“正是不才在下,老伯,不瞞您說,此次我去廣南,實際上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去廣南徹查一件大事。想必老伯也聽說過,皇上的旨意,凡是從軍抵抗金兵不幸戰死的士兵,每人發放一百兩銀子作為喪葬費。為此朝廷撥下了大批的銀子,然而有些地方官吏卻黑了心貪墨了這筆巨款。

皇上雖然知道個中的貓膩,卻苦於沒有證據無法懲辦這些貪官,這才分別封了幾位欽差,帶著旨意到事情嚴重的地方明察暗訪。如果我的行蹤一旦暴露,可就什麽都查不到了,所以我才想搭老伯的漁船,想必那些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竟然會搭漁船到廣南去!”

林衝這番話說完,高老漢知道自己是無法拒絕的了,先不說一旦拒絕、日後走漏了消息自己擔不但責任的問題,就衝著林衝這次的目的,他也責無旁貸。他們高家村也有不少壯丁從軍去的,這銀子可是他們用生命換回來的,沒想到竟然被黑心的官吏這麽活生生的給貪墨了!高老漢想著都痛心疾首不已,因此此時對林衝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老漢我就責無旁貸了!大人請!”

林衝連忙擺手:“老伯千萬別叫我大人,叫我林衝就好了,還不知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高老漢連忙說:“這位是犬子,叫高水生,水生啊,還不給人見禮。”

高衙內過來給林衝行了一禮,林衝還了禮,看著眼前這個目光清澈的男人,林衝竟然覺得這張和高衙內如此相似的臉,看起來也不是那麽的麵目可憎了。

此後,林衝與高老漢一家的同船生活開始了,林衝很用心的在觀察著高衙內,越看卻越覺得,也許他隻是和高衙內相似罷了。=F=H=Z=W=W=

這個叫高水生的小夥子,雖然出身比不上高衙內,但是除此之外的任何一方麵,都比高衙內要強太多太多了!

每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就會起身打新鮮的魚來熬製魚粥作為早飯,早飯過後休息一會兒,又會和他爹一起繼續打魚,不過這一次打撈上來的小魚隨手就放了,隻留下大魚隨船養著,到了下一個港口去換些銀錢來。

他的水性也極好,在水裏遊來遊去的就跟條魚似的,林衝可是記得,高衙內應該不會泅水才對。

如此這些種種迥然不同的事情一一擺在眼前,林衝心裏的那些疑惑慢慢的都散去了,不再糾結於這方麵之後,林衝倒是開始思索到了廣南以後要做什麽了,想這些真是更讓他頭疼了!

林衝算起來是梁山這些好漢裏麵比較沉穩心細的人了,但要說足智多謀,這詞可是跟他沾不上邊,可是這次有貓膩的地方可不止廣南,如果不能多地同時調查,一旦走漏了消息讓餘下的人心生警覺,那要查找證據便更難了。

趙棣一開始便把選擇欽差的目光放到了梁山,就是因為他知道,梁山裏的很多人都嫉惡如仇,最看不慣這類的事,而且是對他絕對的忠心。

當然,梁山的弱點也是武夫多、智囊少,把吳用、燕青這一類的聰明人優先選出來後,趙棣考慮了一陣才把林衝也選上了。

雖然林衝算不得足智多謀,但他可比李逵那樣兒的強多了,再加上吳用等人的指點,林衝這才當了這個欽差。

因此林衝心裏也憋著一股勁兒,一定要把這個差事給做好,無論是為了邊關戰死的戰士們的英魂,還是為了皇上對他的信任!

不過這方法也不是一時半時能想出來的,想了幾乎一夜都沒什麽頭緒的林衝,更是一丁點兒的睡意都沒有了,此時,天已經開始蒙蒙亮,林衝也與往日一樣聽到了外麵輕微的水聲。=F=H=Z=W=W=

了無睡意的林衝不由得起了身,輕手輕腳的來到了船艙外,此時的船板上,高衙內正背對著林衝,動作很輕的從船邊綁好的網兜中取出一條不大不小的魚來,這魚是昨兒打上來的,正好可以用來做魚粥,因此便直接把它放到了網兜中養了一夜,早上拿來煮粥,省去了早上再下水打魚的時間。

林衝沒有出聲,站在船艙和船板的交接處,看著背對著他的年輕人手腳麻利動作純熟的把魚很快就收拾好了,隨後支起了爐火開始慢慢的煮粥。

這些都和平日裏一樣,而與往日裏不同的是,他除了煮粥,竟然又蹲在船板上,在河水裏洗起了衣服,動作依然是輕輕的,不過搓洗衣服的時候卻是十分的賣力。

林衝輕輕咳嗽了一聲,洗著衣服的高衙內剛剛並沒有發覺林衝,此時被嚇了一跳,扭過頭看向林衝,林衝此時走到了他的身邊,看了眼他手裏的衣服。

“這麽早就起來洗衣服了?平日裏看都是高大娘在洗。”

“原先是娘在做,但是娘的手有陳年的毛病,時不時的就會裂口子流血,看了好些大夫都說沒法子,隻說讓少做漿洗衣服之類的活兒,可是娘卻總是不願意閑著,我要不是趁她還沒醒來就把衣服給洗好了,等她醒了,便又不許我幫她了!”

高衙內說著,嘴角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來,就像是一隻做了件聰明事兒等待主人誇獎的小狗似的,看的林衝沒來由的心跳停了一拍,不自覺的伸出手來摸了摸高衙內的頭頂,倒把高衙內給惹得瞪了他一眼。

“林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許再摸我頭頂了!”

林衝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意間做了這樣的動作,不由得略微尷尬的紅了紅臉,好在此時天色還灰蒙蒙的誰也沒發現,高衙內又扭回身繼續洗衣服,時不時的回頭看看爐火裏正在煮的粥。

“你專心的洗衣服吧,我幫你看著這粥。”林衝看著高衙內忙忙碌碌的,不由得覺得自己一直就這麽坐著不大過意得去,便提出了幫忙的要求。

高衙內自然點頭應允了,隨後不用再分心去看著鍋,洗衣服的速度便快了許多,不多時就把衣服都洗好了,此時的天色已經越發的亮了,船艙裏的老兩口卻依然睡得很熟,船艙裏靜悄悄的。

把洗幹淨的衣服都弄好了以後,高衙內來到林衝身邊說道:“林大哥不再去睡會兒?這裏我看著吧。”

“不必,我醒了便睡不著了,閑著也是閑著,看著這粥還有意思些。”林衝笑道。

“既然這樣,林大哥,我看你的衣服衣擺的地方也髒了些,不如你脫下來,我幫你洗一洗?”就著微亮的天色,高衙內眼尖的看到了林衝衣服髒掉的一塊,不由得說道。

高衙內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不過聽到林衝的耳朵裏卻是一愣,不由得連連搖頭:“不必了,我自己待會兒洗一洗就好了,不必麻煩了。”

“那有什麽麻煩的,正好我洗衣服的東西都還沒收起來呢,你那兒就髒了一點兒,我給你洗一洗,也不耽誤你穿,過一會兒就幹了,何必把髒衣服穿在身上?”高衙內卻是堅持的說道。

說來也奇怪,失憶後的高衙內很快就接受了高老漢夫妻的說辭,當然,這其中也有高老漢夫妻是真心把這個忘記了一切的小夥子當成自己親生兒子來照顧的原因,一片空白的高衙內實際上有種類似本能的敏感,敏感的捕捉到了高老漢夫妻身上濃濃的父母之情後,便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當成了他們的兒子,而孝順父母似乎也成為了本能,不需要人教,他便學會了。

再比如說泅水、捕魚、煮粥,這種原本的高衙內是絕對不可能接觸、甚至就連失憶之後身體本能都會排斥的東西,卻十分意外的沒有出現,反而讓他適應良好,似乎是一種天生的才能般,很快就出現了。

當然,也有讓他本能排斥的,這忍受不了一丁點兒的髒亂,就是其中之一了。原本高老漢的這艘小漁船可沒有現在這麽幹淨整潔,這還都是高衙內收拾的,連船上的髒亂都忍受不了的高衙內,對於林衝這個會和他一直相處到廣南的大哥衣服上的汙漬,自然也無法忍耐了。

至於洗衣服是屬於女人的活兒,這種約定俗成的說法,對於完全失憶且沒有人教過他這種說辭的高衙內而言卻是陌生的,因而高衙內才會自然而然的提出要給林衝洗衣服。

林衝當然是不知道這一點,剛剛看到高衙內給他爹娘洗衣服隻覺得他孝順,現在換成要給自己洗了,那可就別扭極了。

不過林衝還真沒扭過高衙內,最終還是把外衣脫下來遞給了高衙內,看著對方蹲在甲板上賣力的洗著自己的衣服,聞到正在爐火上煮著的魚粥開始散發出來的新鮮的味道,聽著那夾雜著洗衣服的揉搓聲、爐火劈啪聲、粥米翻騰的沸騰聲,林衝的心裏忽然間一陣溫暖、一片沉靜,就連一夜沒睡的頭腦也慢慢的變得清晰、空明了起來。

這種陌生卻讓他感到無比舒服的感覺,讓林衝沉浸在之中,久久都無法回過神來。

“好了,你看,現在多幹淨!”直到高衙內一臉笑容的拎著衣服回到林衝的身邊,林衝才從剛剛那種讓他留戀不已的感覺中清醒了過來,有些呆愣的點點頭,卻見剛剛還一臉笑容的高衙內馬上就變了臉色。

“哎呀,光顧著洗衣服了,這粥都快糊了,林大哥,你快起來,我把粥拿下來!”高衙內一臉著急的說著,連忙伸手把鍋給端了起來放到了旁邊的甲板上,隨即準備撲滅正燒得旺盛的爐火。

哪裏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水麵上忽然起風了,風正好把火苗吹得更旺,一股小火苗驟得燃燒得猛烈了起來,燎上了高衙內的手。

“哎呀!”高衙內被燙的一疼,連忙縮回了手。

林衝見狀連忙衝過去把被風吹得旺盛不已的火苗撲滅,而後拉過高衙內的手仔細看著,隻見他的手果然被燙傷了一塊兒,隻是看著就讓林衝覺得一陣的發疼,好像被燙傷的人是他似的。

怕疼這個本能似乎在這個時候又凸顯了出來,這手上的這一處燙傷,疼的高衙內連著吸了好幾口的冷氣,疼的眼淚都冒了出來,緊咬得雙唇也出了血。

此時,剛剛高衙內的驚叫聲也把本已經快要醒來的高老漢夫妻給驚醒了,他們連忙從船艙裏出來,等看到高衙內被燙傷的手後,老兩口更是心疼不已。

林衝連忙幫忙給高衙內處理傷手,但是船上的條件實在是太簡陋了,根本無法處理這樣的燙傷,林衝連忙問高老漢:“老伯,這裏離前麵的村鎮有多遠?看來咱們需要快點兒給老弟找個大夫才是!這手可不比其他,萬一耽誤了,可如何是好?”

高老漢夫妻早就被高衙內的受傷心疼的六神無主了,聽了林衝的話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前麵就有一個大鎮,如果用最快的速度劃船,一刻鍾就能到!老頭子我現在體力不行了,還要林壯士你幫幫忙!”

“應該的,交給我吧!”林衝連忙答應了下來,開始劃起船來,在水泊梁山這些年,林衝還是知道如何劃船的。

果然如高老漢所說,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就到了一處碼頭。

作者有話要說:在大家討論高小受是神馬屬性的時候,我竟然把他寫成了人妻受有木有!有木有!不知道腫麽的,想到高小受眼淚汪汪的樣子就覺得好有愛!想到高小受給林衝洗衣服的樣子就很**漾……我的審美!如果雷到大家……我……謝罪!!!!

PS:所有把“同船共渡”看成“同床共度”的筒子們,集體麵壁!我才不承認我打字的時候也打成同床共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