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是誰

月家中毒的所有丫鬟下人們都被集中安排在幾個院子裏,各個主子們的院子中都隻有院子的主人和負責照顧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丫鬟留在那裏。寄香園和其他院子一樣冷清異常,臉色青灰的月景一動不動的躺在**,韓夢雪悲慟的伏在床邊,她體內的毒未解,月景又突然暴斃,身心的雙重打擊讓她再也承受不住,暈倒過去。

紅梅是老夫人派來寄香園照顧韓夢雪的丫鬟,她看到韓夢雪突然暈倒,不由得驚叫著過去扶住韓夢雪。紅梅掐著韓夢雪的人中,一邊喊著韓夢雪一邊搖晃著她的身體,另一個小丫鬟在紅梅吩咐下趕緊到月老夫人那裏報信。

**躺著的月景聽到紅梅的驚呼和對小丫鬟的吩咐,知道韓夢雪暈了過去,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放在被子裏的雙手緊緊拽成拳頭:月景擔心韓夢雪,可是他現在是一個“死人”,為了讓計劃順利進行,他此刻再怎麽焦急也隻得狠心忍下去——因為不知道府裏哪些人是孔德安安插進來的,所以他們的計劃都是絕對保密的,除了月景、葉知秋和月老夫人,便隻有曉雲三人知道,就是韓夢雪以及月老爺他們都不知道月景不過是假死、葉知秋也是裝病;而且為了讓孔德安他們相信月家現在完全陷入絕境之中,在老夫人的吩咐下,包括月老爺在內的所有中毒的人都沒有用解藥。

月老夫人得知韓夢雪暈過去的消息後,她心疼不已,長歎一聲後,讓紅槿一起過去找人把韓夢雪送到她這邊來。韓夢雪被安置在老夫人房間裏,當韓夢雪緩緩醒來後,老夫人讓她服下了解藥——醋,然後屏退了丫鬟附耳告訴了韓夢雪,月景不過是假死以及為何要月景裝死。

韓夢雪大喜過望,不過她並沒有聲張,而是含淚笑著對老夫人說:“多謝老夫人,孫媳知道該怎麽做了。”月老夫人滿意的看著韓夢雪——這個孫媳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冷靜。

月景暴斃的消息傳遍了月府的每一個角落,老夫人他們的本意是想讓孔德安的同夥知道這個消息,以讓孔德安對此確信不疑,可是沒想到這一消息放出去以後,原本就人心惶惶的月府更是陷入慌亂之中,所有人都被深深的恐懼包圍著——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去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

在月府裏眾人一片恐慌的時候,孔德安欣喜的等到了他的母親。孔夫人帶著十幾個人浩浩****的來到月家門前,一直等在那裏的孔德安把孔夫人迎進門,並對前院的眾人說,孔夫人是老夫人請來的。

看到孔德安對眼前的夫人一臉的恭敬,前院裏的其他人也就沒有多問;孔夫人進門後,她的十幾個下人馬上把院門關得死死的,其中四個滿臉橫肉的家夥更是手拿大刀守在了院門邊;孔夫人帶來的人一個個都氣勢洶洶的,月家的人被嚇得躲回了自己屋裏,不敢出來。

留下幾人在前院守著後,孔家母子帶著其他人徑直到了正廳。正廳裏空無一人,孔夫人命人點上火燭,她站在正廳中央環視一圈後,感慨的說道:“三十年了,我終於還是又回來了!”

孔德安扶著孔夫人的手,走到上位坐下。孔夫人溫柔的看著孔德安,說道:“兒子,月家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這些年娘讓你受苦了,今天我們就把原本屬於我們的一切都拿回來。”

孔德安扶著孔夫人的肩,說道:“娘,孩兒不苦。我今天就要讓當初害咱們母子的人都跪在我們腳下磕頭認錯,我要把他們加諸在我們母子身上的痛苦盡數奉還給他們。娘,您在這裏稍息一息,孩兒這就去把他們帶來見您。”母子二人深深的對視一眼,然後孔德安親自帶著幾個人離開了正廳。

孔德安帶著人出了正廳後,最先就去了寄香園,他要親自確認一下月景是不是真的死了。孔德安到寄香園的時候,寄香園院門虛掩,裏麵傳出韓夢雪撕心裂肺的哭聲;孔德安輕輕推開院門,發現整個院子裏空無一人,一溜的房間中隻有一間屋子裏亮著燈,韓夢雪的哭聲正是從那間屋子裏傳出來。

孔德安猶豫了一下,輕手輕腳的走到亮著燈的房間門口,看到韓夢雪正搖著**躺著的一個人痛哭不已,身邊有兩個丫鬟抹著眼淚勸解著韓夢雪,讓韓夢雪節哀順變,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孔德安又往前走了兩步,看到了**月景那張青灰色的臉。

果然是中毒死了!孔德安冷哼了一聲,屋裏的韓夢雪和兩個丫鬟都沒有發現有人進來。孔德安咳了一聲,麵無表情的說道:“三少奶奶,夫人有事請大家到正廳上去一趟。”

突然而來的說話聲嚇了韓夢雪三人一大跳,韓夢雪猛然回頭,看清了來人,問:“孔管事?你不是在前院當差嗎?怎麽進來了?”

孔德安哼了一聲,不屑的說:“從現在起,我不是什麽孔管事了,夫人讓你們馬上到正廳,她有要事宣布。”說完,孔德安轉身離去,他才踏出房門,立刻便有兩個大漢進屋來,勒令韓夢雪三人馬上前往正廳中去。

韓夢雪捂著肚子不停的呼著痛,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到了正廳,她們是月家眾人中最先到這裏的。到了正廳,韓夢雪沒有看到月夫人的身影,卻看到正首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冰冷著臉的老婦人,那位婦人看上去差不多五十來歲的樣子,容貌端莊慈祥,隻是冰冷的臉讓人敬而遠之。

韓夢雪事先知道孔德安不安好心,對於今晚有可能會發生更大變故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她在看到孔夫人時,還是表現出了絕對的震驚和詫異,但是韓夢雪並沒有發出任何疑問——她腹痛得厲害,剛進正廳便痛得受不了,在紅梅她們的幫助下坐到了身旁的椅子上,不再看廳上的婦人和一幹壯漢。紅梅和小丫鬟雖然也很吃驚,但是主子沒有開口,她們即便再好奇也隻是乖乖伺候韓夢雪,一句話也沒有說。

月家各房各院的主子連同伺候他們的丫鬟小廝們都被孔德安“請到”了正廳中,他們一個個都呻吟不止,因為廳上的椅子不夠,已經有不少人坐到了冰冷的地上,看著正首坐著的老婦人和廳上立著的十來個彪形大漢時,所有人都疑惑不已——孔管事不是說夫人有要事要說嗎,怎麽到了這裏卻不見夫人,主位上卻坐著一個陌生的婦人?已經“請來”的眾人都是滿腹的好奇加疑惑,但是大部分人都沒有開口,幾個發出質疑的人,話剛出口也被旁邊的大汗凶神惡煞的瞪了回去。

孔夫人坐在上首厭惡的看著廳上不停呻吟的眾人,她和月家的這些人一樣在等著月老爺、月夫人的出現,這樣的場合也不能少了那位月家老夫人。

月老爺和月夫人終於出現在正廳,不過,月老爺的雙腿已經不能站立,他是被抬到正廳的。月家的人都眼巴巴的看著月老爺,他們都希望月老爺能告訴他們,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孔夫人看到月老爺夫婦倆出現時,她的嘴角浮起一絲冷酷的笑容,她冰冷的滿是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月老爺夫妻倆。月老爺和月夫人看到了眾人眼裏的疑惑和詢問,不過他們也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是什麽意思——孔德安到他們院子裏以老夫人的名義強行把他們帶了過來,他們不知道上麵坐著的婦人是什麽來曆,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月家,還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首的位子。

月老爺雖然腿腳不能動,但腦子卻不糊塗,看著廳上的陣勢,月老爺心裏已經猜到了幾分,知道這個婦人來者不善;身為一家之主的月老爺坐在椅子上,強忍著腹痛,問孔德安:“孔管事,你不是說老夫人要見我們嗎,為何不見老夫人?她又是什麽人?”

孔德安眼神複雜的看著月老爺,他沒有回答月老爺的問話。孔夫人冷笑著說道:“月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居然連我也想不起來了!”說完,她看向月夫人:“月老爺記不起我來了,難不成你也認不出我來?”

廳裏其他月家人都看著月老爺和月夫人,他們聽婦人話裏的意思,明明是說老爺、夫人認識她;月夫人和月老爺卻茫然的看著孔夫人,他們是真的想不出眼前這個婦人是誰。婦人看著月老爺夫婦的神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帶著幾分瘋狂;婦人恨恨的看著月老爺夫妻倆,說道:“月習祥,你居然記不得我了?蔣佳桂,你也認不出我了?你們居然都認不出我來了?哈哈哈……”

“是你?”月老夫人出現在正廳前,她有些遲疑的說道。老夫人所住的佛堂離這裏最遠,所以她是最後一個到的,和老夫人同住一個院子的葉知秋也一並被帶到了正廳。

孔夫人停住了笑,回頭冷笑著看著老夫人,她一字一頓的說道:“是我。”說完,孔夫人回到上首坐下,韓夢雪也趕緊把自己坐的椅子讓給了老夫人。

紅槿扶老夫人坐穩,葉知秋垂手站在老夫人身側,他低聲問老夫人:“她是誰?”老夫人隻輕歎一聲,沒有回答。

孔夫人冷眼看著老夫人和月老爺夫婦,慢慢的說道:“還是老夫人沒有忘記我,我也一直惦記著你們呐,今天我是回來與你們算一算三十年前的那筆舊帳的。”她頓了頓,盯著月老爺夫婦,說道:“三十年時間確實夠長的,足夠你們忘記很多事了,不過我可是一刻也沒有忘記你們的“大恩大德”,三十年前你們加諸我身上的痛苦,我今日要全數奉還給你們。”

月老爺和月夫人的身子一震,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吃驚的看著孔夫人,說道:“你是……?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