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就好走許多了,雪沏茗二人發現巴獨眼兒殘部留下的蹤跡,在附近略一打望,就找到一條被許多人踩出來的路,草地未禿,卻多有被踩踏割斷的痕跡。

雪沏茗往前看去,隻見這道路所通之處,果然就是雪娘之前指的方向。

二人遂沿著這條道趕路,一直走到太陽快要下山了,他們終於抵達了山坳處。

這條路還在往山上延伸,雪娘卻在這時停了下來。

“怎麽了?”雪沏茗問道。

雪娘指著南麵的另一座山:“走這邊。”

“可是這路……”雪沏茗滿臉不解。

雪娘打斷他:“沿著這條路,翻過山脊就是黑苗的地界了,巴獨眼兒肯定是先帶人回自己地盤去了。”

然後她又指了指南麵高山:“這座山後麵才是白苗的寨子。自從很久以前黑苗白苗分家後就是這樣了,雙方隔著這兩座山,井水不犯河水,很少來往。”

雪沏茗恍然大悟,一拍手:“沒錯,巴獨眼兒怎麽可能把所有兵力都扔到白苗寨去,肯定得先把大部分人都放回自己的地盤才放心。”

雪娘點了點頭:“不過白苗寨雖然不比他巴獨眼兒兵強馬壯,但敢鬥狠的男兒也是不少的,所以巴獨眼兒要去白苗寨討要糧食,肯定也會親自帶上不少人過來。”

雪沏茗看了看天色:“事不宜遲,我們盡快翻山,等太陽下山,正好趁著夜色不驚動他人地摸進寨子裏。”

……

是夜,月亮被雲層遮擋,隻投下微弱的光華,把大山照得霧蒙蒙的。

水雲寨外的樹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一個黑苗漢子匆匆小跑鑽進樹林,在大樹旁解開褲腰就蹲了下去。

“嗯——”黑苗漢子閉氣發力,額頭泛起汗珠。

正當他感覺下湧,要釋放出來時,黑暗中一隻大手伸來,直接按上了他的後腦勺。

“砰!”一聲悶響,大樹猛地一顫。

黑苗漢子整張臉幾乎嵌進樹幹,已經不省人事了。

雪沏茗黑著臉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雪娘跟在他身後捂嘴偷笑。

“這些黑苗是不是不知道什麽叫茅房?”雪沏茗罵罵咧咧,“等見著巴獨眼兒,老子定要好生問問他。”

雪娘踢了踢地上的黑苗漢子:“估計是值夜的,看來巴獨眼兒果然已經找上白苗寨了。”

雪沏茗望了望不遠處,夜色中水雲寨裏竹樓連成一片,沒有丁點火光。

雪娘皺著眉:“都被打得逃命了,巴獨眼兒竟還按著軍中的規矩執行宵禁,這般警惕,怕是寨子裏還有不少巡邏的黑苗。”

“無妨。”雪沏茗擺著手笑道,“沒有火光倒也方便了我們,隻希望你阿爺沒搬家,要是找錯地方就不好了。”說罷就朝著樹林外走去了。

雪娘跟了上來:“阿爺是水雲寨的大寨主,一直住著最大的竹樓——不過巴獨眼兒多半安排了手下監察,要見阿爺怕是也不容易。”

雪娘思考了片刻,又道:“我們還不知道巴獨眼兒帶來了多少人,最好先不要打草驚蛇,不然把他逼急了,直接下令在寨子裏開了殺戒,那我們就成罪人了。”

小聲交談間,二人已經借著陰影的遮擋來到了寨牆下。

“噓……”雪沏茗比了個手勢,朝寨門指了指。

隻見寨門外站著數名黑苗人,身上還披掛著甲胄,隻是已經靠著牆打起了盹,兵器就抱在懷裏。

雪沏茗低聲笑著:“巴獨眼兒一個人警惕有什麽用?這幫嘍囉知道朝廷的的大軍不會那麽快進山,根本就沒有防備心。”

雪娘皺眉道:“寨門緊閉,看來大門是進不去了。”

雪沏茗抬頭望望:“寨牆倒是不高,可以輕功飛進去。”

雪娘瞥了眼雪沏茗腰間:“你有葫蘆傍身,怕是飛不進去。”

雪沏茗想了想,解下腰間所料,把葫蘆隨手丟進了草叢裏:“就扔這兒吧,反正也沒人拿得走。”

雪娘點了點頭,不再多言,飛躍拔起,足尖在牆上輕巧借了次力,眨眼就竄進了寨子裏。

雪沏茗也不拖遝,緊跟著縱身一跳,僅憑著雙腿間的力道整個人就一飛衝天,差點沒跳過了頭去。

半空中雪沏茗看到雪娘正蹲在一處竹樓的房頂,連忙平衡住身體,飄飄落到雪娘身邊。

見雪沏茗下來,雪娘馬上示意他噤聲:“街道上全是黑苗的人……我們就從房頂走,小心著點兒。”

雪沏茗可不熟悉這裏的路,自然全依著雪娘。

二人就像是兩隻靈巧的狸貓,在屋頂上無聲跳躍,雪沏茗不禁慶幸自己沒有把葫蘆帶上——這竹樓可比不得瓦屋結實,稍不注意用大了勁兒就得一腳踩空落下去。

不多時,跑在前麵的雪娘停了下來,她指著前麵最大的一座竹樓:“就是那裏了。”

雪沏茗功力深厚,夜色中也看得甚遠,他清楚看到那大竹樓外有兩名黑苗守著,雙眼不時朝四周打望,看他們的站姿身形,儼然是黑苗中的好手。

“從後麵翻窗進去?”雪娘朝雪沏茗看去。

雪沏茗搖了搖頭:“巴獨眼兒把你阿爺看這麽緊,後麵多半也有人守著。”

“那怎麽辦?”雪娘兩條纖細的眉毛幾乎要豎了起來。

雪沏茗眼珠子一轉:“欸,你阿爺應該是知道巴獨眼兒住在哪兒吧?”

雪娘點頭道:“這是自然,巴獨眼兒來要糧食,肯定要和阿爺見麵,他帶著這麽一大幫人,住在哪裏不好找?你問這個作甚?”

雪沏茗又咧嘴笑了,露出一嘴白牙:“你說……我們直接闖進去怎樣?找你阿爺問出巴獨眼兒下落,我今晚就直接殺過去,給他來個擒賊先擒王!”

雪娘小臉嚴肅:“不失為一個辦法,但還需要時間讓阿爺把白苗男兒召集起來反抗,不然其他黑苗逼急了也會釀成禍事。”

“那我就先不做掉巴獨眼兒,”雪沏茗揉了揉鼻子,“以他性命要挾,看他敢不敢讓手下亂來,這就叫挾天子以令諸侯——娘的,老子真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