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壇法會
“慢來!休要給我灌迷魂湯。”師子玄眯著眼,不為所動。
湘靈這丫頭鬼靈精怪,妙音真人一脈掌教都頭疼,師子玄可不想什麽都能由她。
湘靈衝李青青擠擠眼,李青青捏著衣角,不情不願的上前,小聲說道:“小師叔,這次是我求你,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啊。”
李青青開口,師子玄還真是生出了幾分好奇,看了湘靈一眼,那丫頭低眉順眼,捶腿捶的那叫一個認真。
無奈下,問道:“說吧,我聽聽是怎麽一回事。”
見師子玄鬆口,湘靈頓時抬起頭,開始眉飛色舞的說了起來。
湘靈口齒清晰,思維明快,很快講明了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這五脈十六峰中,有個秘密的“三壇法會”。
這法會可不是各脈祖師講道會法,而是那些剛入道籍,未領道職的道人弄的遊戲。
這遊戲說來也有趣,不鬥道行,也不鬥神通,比的是“智謀”,“行陣”,“操練”。
師子玄乍一聽還沒弄明白,這聽著怎麽像是俗世兩軍交戰。
後來才明白,這是一個出身兵家的修行人閑時的遊戲之作。就是捉了山下那些未曾開化的生靈,點了靈性,用練兵之法操練,相互比鬥。
本來隻是遊戲,不知怎的,卻在正簶散人和清福居士之中流行起來。
這下可好,飛來峰上的飛禽走獸就遭了秧,不走運的都被人收了去,操練的欲仙欲死。
師子玄恍然大悟,難怪這次回來,突然見到那六猴兒和小八,舞棒弄扇的,根源卻在這裏。
“我看那猴子和八哥都是異種,有些能耐。再說我也不懂練兵打仗,你們求我做什麽?”師子玄不解道。
“好哥哥,你是不知道,要真是‘公平較技’,咱也不怕他們。”湘靈哼了一聲,說道:“這三壇法會本來一年一屆,到現在開了十二屆。以往十屆,五脈都各有輸贏,但是後兩次,小紫檀青赤洞的那些人,不知道在哪裏抓了隻九頭蛇獸,凶的緊,又通武技又有神通。”
李青青也連連點頭:“不僅是這樣。我還聽說通天劍峰的那些人,也去找師長求了一套劍陣,三日金烏宮也藏了秘密手段,準備這次‘三壇法會’一舉奪魁哩。”
師子玄頗為好奇道:“左右不過是個遊戲,你們這麽較真幹嘛?”
李青青哼了一聲,說道:“才不隻是遊戲哩。這‘三壇法會’的第一,就是會首,日後其他四脈弟子見了,都要以尊稱呼之,還要見行大禮呢。”
湘靈一下子抱上師子玄的胳膊,撒嬌道:“就是。小哥哥,你想想,大家都在飛來山上,抬頭不見低頭見,見了他們都要稱師兄師姐,還有那些剛入門的小東西,一個個尾巴都翹到天上,別提多氣人了。”
師子玄被兩女狂轟亂炸,揉了揉眉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我們指月玄光洞雖然人丁稀薄,但在玄光洞道場修行的高真道人也是不少,怎麽就你們兩個著急?還有湘靈丫頭,這‘三壇法會’是五脈較技,青青這麽著急也就罷了,你跟著搗蛋為何?可是有‘通敵’嫌疑啊。”
噗!
李青青噗嗤笑了笑,湘靈也不羞惱,嘿嘿笑道:“人家不是被老師趕出來了,現在是無組織的自由人嘛。”
師子玄莞爾一笑,琢磨了一下,這法會雖是個遊戲,但畢竟事關玄光洞一脈的臉麵。
像祖師,諸脈高聖真人,都是清淨修行人,當然不會在意,但各脈門下道人,畢竟凡竅未蛻,五欲纏身。相互競爭,鬥法較技,左右也是善事,爭個麵皮,也是通了這些弟子的念頭,大立修行。
想了想,師子玄突然看到窗外九斤正在撲蝴蝶玩耍,恍然大悟道:“我倒你們求我作甚,原來是打九斤的主意啊!”
九斤是靈獸異種,能讓老黃那般人物都驚訝,顯然不同凡響,在這麒麟崖中,更是一霸,威武凶猛,所以湘靈和李青青都上了心思。
湘靈和李青青被道破心思,嘻嘻笑了兩聲,又是撒嬌又是賣萌,大有他不同意就死纏到底的架勢。
師子玄被兩女纏的無語,心裏對這個“三壇法會”不由也生出幾分好奇,便應了下來。
兩女見他答應,歡呼一聲,立時就要抓了九斤去訓練場,卻被師子玄喚住:“慢來!我不知也就罷了,既然借了九斤,就要爭個第一,不然豈不損我玄光洞威名?”
湘靈嘿嘿湊了過來,低聲說道:“小哥哥,你放心,小時候靈兒可是看過不少‘兵書’的,我立軍令狀,一定奪個第一回來。至於小哥哥你……嘻嘻……”
師子玄一怔,接著怒道:“好你個臭丫頭,竟然看不起我!”
作勢要打,湘靈連忙護住額頭,可憐兮兮道:“莫打,莫打。人家才不是那個意思。”
師子玄沒好氣道:“你這丫頭,平日就知胡鬧,怎不知‘紙上談兵’?那靈獸畢竟是靈物,雖通人慧,卻無人性。像你們那般練來,想得第一,難,難,難。”
師子玄當下開口,舌燦蓮花,說的頭頭是道,愣是把兩女唬弄住了。
師子玄看著兩女神情,心裏暗笑,神色一肅,說道:“說吧。法會是幾日,如何比試,都有誰參加?”
李青青連忙道:“是在下月十五,有三場,一場是‘流’字壇,二場是‘靜’字壇,三場是‘鬥’字壇。玄光洞一脈有六個種子,都是仙童師兄和幾個居士找來的,算上小八,六猴兒還有小師叔你的九斤,一共九個。”
師子玄問道:“‘流’字壇,‘靜’字壇,‘鬥’子壇,都怎麽說。”
“‘流’字壇就是流水戰,有個擂主,掛個擂台。‘靜’字壇,比的是參禪打坐,得個靜字。‘鬥’字壇看的是神通武術。”
師子玄一聽樂了:“這打擂,鬥法,也就罷了,怎麽還比參禪打坐?”
靈獸雖然得個靈智,畢竟都是畜生胎,未得人性,讓它們參禪打坐,守靜耐心,一個字,難,真難。
湘靈道:“小哥哥你不知道,往年‘靜’字壇才最有趣哩。那禪台上,東倒一個,西歪一個。最長的都堅持不了一刻鍾,大家都想招變法兒哄著,跟哄祖宗差不多哩。”
李青青一想就來氣,道:“特別是六猴兒那傻貨,上一次‘靜’字壇,穿個衣,定個位子,這邊香還沒點上,它就開始擠眉弄眼。剛燃了個香頭,它就打起滾來。”
師子玄噗的一聲,沒忍住,笑了半天:“心猿意馬難降,你們卻找個猴兒去坐禪,這不好比讓猴子守桃園,餓狼去牧羊嗎?”
李青青被笑的臉色發紅,反駁道:“小師叔,那你說怎麽辦?”
師子玄道:“龜屬靜,你不如弄個龜,去倒個覺,就是三兩年,管教你贏這一場。”
李青青一聽,頓時歡喜道:“靈雲那兒有個鱷嘴龜,這次讓它出場。”
湘靈滿眼崇拜的看著師子玄,驚喜道:“小哥哥,看不出你還懂這些。我看那些帶兵的帥,官老爺的謀士,都不過如此了。”
師子玄暗笑,這不過是個“江湖術”,喚為“拋磚引玉”,不先露一手,怎叫你知我手段?
“行了。離法會還有些時日,從明天開始,你們去把人叫來,我先當個‘教習’,訓上一日,讓你們看看厲害。”
李青青先是一喜,又有些懷疑道:“小師叔,你真行?”
師子玄道:“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兩女聽他誇下海口,真信了幾分,歡天喜地的走了。
師子玄暗笑幾聲,沉思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什麽,漸漸去了雜念,觀空靜坐去了。
第二日,麒麟院的白玉台上,如今改成了訓練場,聚了許多人,清修小仙,善財童兒,清福居士,甚是熱鬧。
師子玄出了屋,上了台,眾人連忙上前見禮,齊道了聲:“見過小祖。”
師子玄擺手讓眾人去了禮,笑道:“這次鬥法,雖然是遊戲,但也不能失了我指月玄光洞的威風,爭的就是一個麵皮。爾等有寶的獻寶,有力的出力,都莫要藏著掖著。”
一個小仙站出來,邊說邊吐著舌頭:“小祖說的對,爭的就是一口氣。我白兜兒沒甚能耐,卻有一寶‘纏金繩’貢獻,這寶貝見鐵就捆,見金就纏,什麽兵器,都管叫他使不出來。”
這小仙,是個白蛇成道,得了人身,也未去本性。
又有一個仙童說道:“我不擅鬥法,身上也沒個寶兒,前些日子度了個本家入山,可以去一次‘流’字壇,攻台打擂。”
言罷,牽了個小獸上來,碧毛青背,口大耳直,人間少見。
師子玄看了一眼,竟是個吹風吼,倒是個奇獣。
“老朽雖是個凡胎,不比眾仙長,卻有個釀酒的本事,喚名‘聞仙罪’,材料是仙忘菇,十日藤,黃粱草。休說凡人,就是有道真仙,喝了一口,都叫他睡如死豬。”
一個清福老居士也開口道。
眾仙童一聽樂了,說道:“你這酒兒給咱喝,不是害我?”
老居士撫須笑道:“非也非也,卻是當個‘奸細’,先叛逃敵營,哄他們先喝了去,醉上些時日,豈不是兵不血刃,不戰自勝?”
眾人聞之,雖知是個玩笑,也都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