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哲羅鮭
老癢說是這樣說,但是我們弓在齊脖深的積水裏,如何逃得快,我撲騰了幾下,回頭一看,那三角的水痕已經閃電般向我衝了過來,經過的水麵翻起一陣渾濁。
我趕緊將手電綁在自己的手腕上,一頭鑽進水裏,準備遊泳逃命。可是背上的裝備實在太重了,我這種體力的人,根本沒辦法負擔,我隻遊出去一半就已經力竭,隻好又一次停下來,這一停回頭的工夫,那三角的水痕已經直逼過來,再逃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如果是以前的我,這個時候肯定麻瓜,說不定就此站在這裏等死,但是徑過以前那些經曆,特別是在海底墓被那機關差點夾成烙餅之後,我對生死有了另一種看法。
比起在海底墓裏走投無路要靠運氣才能活命的經曆,現在的情景簡直是小兒科了。
那怪物閃電般衝過來,轉眼便到了眼前,電光火石之間,我心中雪亮,我告訴自己這種千均一發的時候,稍微一點遲疑就小命不保,與其害怕,不如放手一搏。我拔出橫插在皮帶裏的匕首,將背包背到前麵當成盾牌,同時招呼老癢幫忙,卻發現這小子已經屁顛屁顛的逃出去十幾米了,怎麽叫都聽不見。
我心裏將他十代祖宗罵了遍,這個時候再不容我多想,我矮下身子,就準備硬吃這怪物的一擊。那三角的水痕來的飛快,到了我麵前三尺左右,突然水麵出現一個扭曲的波紋,水痕卻消失不見了。
說是遲,還是快,還沒等我納悶,突然我的眼前就炸開了一團水花,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了我的胸口,這一下子實在太快了。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情,鼻子裏嗆進一口臭水,酸的我睜不開眼睛。
我被這股力量壓進了水裏,頂著我向前遊去,一下子我就被推出去十幾米,我入水的時候根本沒時間換氣,氣非常短,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要是一直給它頂下去,非窒息了不可,於是咬緊牙關,操起匕首胡亂一桶,就覺得手裏一震,也不知道桶在了什麽地方,那家夥吃痛,猛地在水裏一扭。將我甩的整個人倒了轉,我腦袋拍在了牆上,一下子就蒙了。
不過好歹這一刀算是起了作用,我覺得胸口一鬆,那股力量消失了,我知它鬆了口。掙紮著探出頭來,貪婪的呼吸了一口空氣,同時一摸背包,他娘的已經整個兒被撕走了一半,裏麵的東西都掉的差不多了,這東西的咬力也太厲害了。
這時候四周光線非常差,隻看見老癢的手電在後麵直晃。但是這些微弱的光根本照不出什麽來,反而把水片照的反光,影響我的視野。
我喘了幾口氣,腦子清醒了不少,這時候就發現手裏的匕首沒了,也不知道是剛才撞牆的時候掉進水裏了,還是壓根沒拔出來,心裏長歎一聲,現在赤手空拳。又沒了背包的保護,要是給它再來一口,估計掉出來的就是俺的內髒了。
我貼到石壁上,這裏地方狹窄,這祥貼著一邊。它想要一口咬住我的身體也沒有這麽容易,那怪物沒有再次攻來,一時間四周的水麵也沒什麽動靜,不知道是潛伏在水底還是已經遊走了。
剛才搏鬥的時候,我依稀感覺是條大魚,可是這密封的礦洞裏怎麽可能會有魚,而且還是這麽大一條,這太不符合情理了。就算有,它吃什麽,吃石頭嗎?這其中肯定有蹊蹺。他娘的,老子看來真不適合幹這一行,和怪物太有緣分了,要是這次能活著出山,咱們還是安安穩穩的做小老百姓。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老癢從後麵追了上來,看見我就大叫:“你沒事情吧,沒缺胳臂少腿吧?”
我一時氣不打一處來,大罵:“你爺爺的,平時就你凶惡,遇到事情跑的比兔子還快,你放心,你死我都死不了。”
他麵子上過不去,直解釋:“我是想弄出點聲音,吸引他的注意力,沒想到他不吃這一——”話說到一半,突然他整個人一歪,一下被扯進了水裏,水花四濺,同時水裏拍出一條大魚尾巴,綠水撲了我一臉。
我心裏暗叫不好,老癢不知道是什麽地方被咬到了,要是咬在身上,那真的不得了,不死也得殘廢。
我摸遍身上,再沒有別的武器,隻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開軍用罐頭刀來,這刀卻是好鋼口,但是太短,桶一百刀也不一定能把人桶死,現如今也沒得挑剔,我大叫一聲,飛身就撲進水裏,向老癢那個方向遊了過去。
那個地方正在混戰,在水裏我什麽都看不見,隻能用摸的,才摸了兩把,正趕上魚尾甩過來,麵門被狠狠拍了一下,那滋味比我老娘的巴掌可強上不知道多少倍,我被拍的七葷八素,身子在水裏打了好幾個轉,幾乎脖子都折了。
巴掌把我拍的有點火起,咬緊鋼牙就衝了過去,慌亂間我一把抱住一個東西,隻覺得滑膩膩,一摸全是鱗片。心說就是你了,也不是魚的哪個部位,操起罐頭刀就捅。
雖然這罐頭刀短,但是橫切的刃口非常的鋒利,那怪物中刀後,身體狂扭,我再也抱不住,被甩的撞出水麵,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訓,我的手死死拽住罐頭刀不放,刀的倒鉤卡在他身體裏,它一用力氣往前,整個兒在它身上拉了一條大口子。
等我再探出頭來的時候,綠色的水麵上已經全是紅色的鮮血,兩種顏色混合在一起,非常的惡心,我將手抬出水麵,發現罐頭刀已經卷了起來,卷起的刃口翻上來,切進了我被水泡的發白的手指,隻是剛才太過投入,一點也沒有察覺。
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這麽多了,我定了定神,剛向前一步,突然一隻巨大的魚頭衝出了水麵,我隻看到一口密集的獠牙向我的腦袋撲來。情急之下一個後仰,那魚就撲在了我的身上。一下把我壓到了水下。
我在水裏拚命的掙紮,想抓住什麽東西,這個時候,一個人抓住了我的手,猛的將我拉出了水,我抬頭一看,正是滿身是血的老癢,在那裏大喘粗氣。
“怎麽樣?”我忙問:“你剛才給咬到什麽地方了?”
他從水裏拿出半隻背包,苦笑了一聲,我鬆了口氣,看樣子這裏的地方太過狹窄,這條魚隻能攻擊我們胸口的位置,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水裏一片渾濁,我們還在警惕的時候,那條大魚卻肚皮朝天的浮了上來,兩隻鰭還在不停的抖動,但看來已經不行了,我等了一段時間,看它確實僵硬了,才大著膽子將它翻了過來。
這魚起碼有兩米半長,腦袋很長,長著一張臉盆一樣大的嘴巴,裏麵全是細小有倒鉤的牙齒,最奇怪的,這魚的腦門上還有著很奇怪的花紋,不過現在已經看不清楚了,因為有一把匕首沒柄插在那裏,不知道是老癢插的還是我插的。
我這個時候已經看出,這是條哲羅鮭,淡水魚算它最狠,如果說起這種品種,那這條魚還算是小的,隻不過這種隻在冰冷水係裏的魚,怎麽會鑽到這個地方來,如何鑽進來的?
正疑惑著,就聽老癢叫道:“快看,那裏有台階。”
我轉頭看去,實際上隻看到一片水,他說的台階應該在水下麵,不過這個礦洞到了這一段,確實有了一個上升的趨勢,我拿手電照了一下,往裏再走一點,似乎有一片旱地。
我們渾身又冷又癢,急需休整,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到沒水的地方,把傷口處理一下。
老癢凍的厲害,也不和我多說,拎住這魚的腮片,就往裏麵拖去。我看了奇怪,問他還要這魚幹什麽?他說道:“我包裏那銅棍子給它吞下去,那可了不得,別的我可以不要,這東西我怎麽樣也要弄出來。”
我聽了隻搖頭,拿他沒辦法,隻好幫著將魚向前推去,不一會兒,我們就看見前麵出現了一個陡峭的台階,這種幾乎筆直的台階,隻有礦井裏會有,看來我的推斷不會錯,我先爬了上去,上麵是一個用木頭撐起來的石室,四周還有幾條通往其他地方的礦道,裏麵一片漆黑,不過這個地方倒是比較寬敞,應該是暫時堆放采出來的礦石和廢石用,那些支持的木頭已經稀疏爛光,不過山石經過這麽多年的演變,已經自己達到了平衡,至少看上去,這裏還是很堅固的。
我們將衣服全部脫光,用角落裏的爛木頭堆起一個火堆,開始烘烤衣服,老癢著急他的寶貝,光著身子就去刨那魚腹,邊切還邊對我說:“這魚這麽大,就這麽扔了浪費,等一下我們割點肉出去,吃吃看怎麽樣?”
我從老癢的半隻包裏翻出一些藥品來,先給自己的手指消了毒,然後用創口貼包好,說道:“你自己吃吧,這水太髒,也不知道這魚是從哪裏來的,吃什麽長大的,想想就不保險。”
老癢這個時候已經將大魚的胃刨了出來,一刀劃破胃囊,頓時一股惡臭撲麵而來,簡直能把我熏死過去,我的腦袋不由自主的轉過去一看,隻見一團稀爛的東西從它的胃裏淌了出來,其中一個圓圓的東西滾了幾下,到了我的麵前。
我一看,阿哦了一聲。
那是一個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