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爬

涼師爺當下放下手裏的食物,將這兩個人背景簡略的向我們敘述了一遍。

那兩個廣東來的老板,姓王的叫王祈,好李的叫李琵琶,兩個人都是佛山人,在當地的古董界裏有很大名氣,其中李琵琶的背景我們已經知道了,祖上的是鐵頭驍騎,發家全憑半本記載大量古墓位置的《河木集》。

而我之所以知道這些,原因是我和老癢曾經偷聽過他的說話,不過他所說的一切都是他的一麵之詞,其中有幾份誇張,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如今聽起涼師爺說起來,言之確鑿,可信得多。

而王祈的家世就沒有李琵琶顯赫,但是卻更加真實,它的祖上從事的職業,叫做朝奉。

何為朝奉?朝奉就是指在當鋪中幹活的夥計,坐在高高在上的櫃台上,在短時間判斷一件東西的價值與真偽,就是他們的工作。

其中,負責高級物品鑒定與日常行政事務的,叫做大朝奉,一個大當鋪的大朝奉,可以說是世界上見識寶物最多的人,什麽希奇古怪的東西他都見過,王祈的祖上,就是一個有名的大朝奉,叫作王憲初,他在晚年的時候寫了一本筆試,叫做“古毓齋奇劫餘錄”,這本東西,堪稱奇書,上麵記載了他一生所遇到的他認為奇異的物品,並詳細記錄了物主的說明,他的判斷等等,對考古工作有很強的橫向參考價值。

王祈本身文化不高,但是他的記載力非常好,這本“古敏齋奇劫餘錄”裏的東西,他看過多次,不知不覺中全部都記了下來,正巧有一次,在一街頭的交流會上,他看到一隻白玉獅子,與“古毓齋奇劫餘錄”裏記載的一種藏頭盒很像,他當著眾人的麵,按著“古毓齋奇劫餘錄”裏的記錄,將這隻白玉獅子放進茶水裏,沒過多久,那隻獅子竟然自己張了嘴巴,從裏麵吐出了一枚金葉子,從此王祈便名聲大躁,一發不可收拾。

至於這兩個人什麽時候走到一起的,涼師爺也說不清楚,隻聽說是因為一個女人,這些有錢人,風流債從來從也不缺,他們做師爺的也不好過問。

聽到這裏,我就問涼師爺,為什麽這一次他們兩個要親自來這裏,這些人養尊處優慣了,怎麽受得了這種折騰?

老癢說道:“這有什麽想不通,這就叫做閑錢燒腦,是錢多了給鬧的,這些有錢人,錢多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都要去尋找自己的人生價值,有些人家裏家財萬貫還要出去要飯,這不希奇。”

涼師爺嗬嗬一笑,說道:“我剛開始也這樣想,但是後來我發現不是,這一次他們兩個非常堅決,按照我的估計,這裏麵可能有隱情,我想,可能和這位小哥說的‘極大好處’有關。”

我看涼師爺提到這茬,乘機就問老癢:“我說,都到這份上了,你就告訴我吧,到底這墓裏有什麽東西,那天大的好處,到底是什麽啊?”

老癢對我說道:“我真不能告訴你,我要告訴你了,就算你都下到坑口你也得折回去,但是這事情對你絕對有好處,真的,你就信我這一次

。”

我心說這話怎麽聽上去這麽有別扭,怎麽竟然會有一種天大好處我回避之不及,這好比說冰是熱的一樣。

既然老癢堅持不肯說,我也不勉強他。我們吃好早飯,拾起散落在卵石灘上一些樹枝,一頭纏繞上衣服,然後澆上燒酒,點燃之後當成火把使用,不過我們吸有一瓶燒酒,隻能做一把。

這些樹枝都是順著水流從上遊給衝到這裏的,給擱淺在卵石灘上,正好為我們所且。

我背起背包,將自己衣服脫下係在腰間,係緊鞋帶,三個人各自準備完畢,就開始嚐試著向下攀爬第一步,令人覺得諷刺的是,在三個人裏麵,我可能算是體力最好的,所以火把就由我拿著,想當日我在魯王宮裏,可完全是屬於添頭的檔次,怎麽這一次就擔當了這麽重大的責任,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情。

話雖這麽說,對於現在這種狀況我也沒有話好說,我們一步一步,緩慢的將自己的身體放下到懸崖下麵,向漆黑一片的洞底爬去。

這一路爬得很艱苦,有幾次我幾乎從懸崖上滑落下去,但是總體來說,老癢說的沒有錯,這裏雖然陡峭,但是並不難攀爬,膽大心細,就是小丫頭片子也能爬下來,隻不過是多消耗的時間而已。

下到一半的時候,涼師爺的腳已經抖得不行,看樣子這人不太習慣爬山,我看他實在太弱,就對他說:要是頂不住,就上去等著我們,我們很快就出來,東西不會少你的,他死活不肯,大概是怕我們去了就不回來了,堅持要和我們同進退,我們為了遷就他,不得不爬爬停停,大概足足花了大半包煙的工夫,我的腳才踩到了久違的地麵。

從地麵上去看那些棺材,感覺並沒有從上麵俯視那麽壯觀,不過那種感覺也絕對不是一種很愉快的經驗,棺材是簡易的木板訂起來的,略微有點漢人棺材那種一頭大一頭小的樣子,但是和真正的漢棺要差去很多,加上常年累月在太陽曬不到的陰冷潮濕的洞裏,棺材呈現出一種黴變的黑色,空氣中的更是彌漫著很濃的黴味。

我把涼師爺從懸崖上扶了下來,他一個蹣跚就叭到了一隻棺格上,將早已經腐配的棺材壓塌了一個窟窿,被我拉住才沒陷進去,他好不容易站穩了,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真是讓你們見笑了,在下自小就體弱多病,見風就倒,就我這身子骨,這倒鬥的買賣恐怕是沒有下次了。”

我對他說道:“沒事,社會分工不同嘛,你是你也像印地安那瓊斯一樣,那我們這些人都不要吃飯了。”說著抬高火把照亮四周,看看這路該怎麽走。

棺材間一條小徑直直通向前麵,不過火光有限,我們隻能看到十幾米外,再遠就看不到了,不過我們在懸崖上麵看的時候,已經看準這條路就是直通到那塊平地上的,估計著隻要往前就能到地方。這裏味道太難聞,我琢磨著呆太久可能會有中毒的危險,馬上招呼他們開路。

涼師爺體力透支得太厲害,看我一下來就要走,忙一把拉住我,說道:“不…不行了,我實在走不動了,你讓我在這裏先喘口氣,也順便看看,這裏到底是不是洞葬,我…我覺得,好像有點不對?”

我聽了涼師爺的話,就轉頭去看邊上的棺材,我們一起湊向那給他壓出來的窟窿,可惜火把的光芒不是集束性的,裏麵的東西基本上看不清楚,就問他:“我看不出什麽不對,我在網上看洞葬介紹的時候,圖片裏的棺材也就是這個樣子的,你說不對在什麽地方?”

他對我說道:“棺材倒是和洞葬的一樣,不過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看,這些棺材邊上沒有木頭架子,苗人的棺材都是用井字型的架子隔起來的,男女的架子形狀都還不一樣,這裏卻像堆集裝箱一樣,這與理不合

。”

我聽他這樣說,也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隻好問他如果這裏不是洞葬,那會是什麽?

涼師爺對我說道:“現在看也看不出來,要想知道實際情況,我們必須要打開這個棺材來看看。”

老癢打了個哈哈,說道:“你說得倒是輕巧,開棺材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要是開出隻粽子來,我們也沒帶黑驢蹄子,你又不能蹦不能跳的,弄不好,恐怕三個人都得交代在這裏,而且這種棺材裏必定沒有冥器,打開也沒大意思。”

我和老癢的想法一樣,覺得開棺還是免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進到墓裏,這種閑事情,以後等有機會再來研究,如果沒機會也就罷了,咱們也不是非要什麽事情都要搞得清楚,我就對涼師爺說:“那什麽的,棺材我們就先不開了,說歇就好好地歇,這種地方,其他東西能不碰還是少碰,老癢說得不錯,我們現在手上沒裝備,這裏又是人家的地盤,還是收斂一點。”

涼師爺給我說得心裏也直犯嘀咕,估計早先也聽過不少粽子的事情,點頭對我們說:“那行,聽兩位小哥的,咱位歇一會還往前走就行了。”

我看火把燒得很快,火焰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心裏也著急起來,在這種地方如果火把熄滅,想要再想辦法製作照明的東西就非常困難,最差的情況,我們不得不摸著棺材走路,於是也不讓多歇,蹲了幾下就催著他們上路。

我們沿著小徑向前走去,兩邊是一排又一排的棺材,洞穴的底上是泥土,這讓我覺得很驚訝,走在上麵並不是很塌實,想起這些黑色東西也許都是死人與腐爛的棺材混合而成的,我就覺得有一種腳底板發涼的感覺。

走了一會兒,火把的火焰就小了下來,光照的範圍逐漸縮小,我們加快腳步,開始向前小跑,跑的時候我就開始覺得奇怪,從懸崖上麵看下來,這裏距離也就二百多米,腳力最差五分鍾內肯定就到了,怎麽走了將近一刻鍾還是沒看到那坑的影,難道這裏黑燈瞎火的,在什麽地方走了岔口了?

我們又向前跑了一支煙的工夫,還是老癢子,前後都隻能看到棺材,再遠的地方就是一片黑蒙蒙的,我不由暗罵,這下子失算了,沒有想到下到底下來,這裏的視野被棺材所限製,哪裏看來都是一樣,現在不知道跑到那個角落裏去了。

這時候涼師爺實在不行了,一把拉住我大喘氣,說道:“小吳哥,別…跑了,沒…用,我們可能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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