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回溯
開了門之後是毫無驚喜的一條漆黑的墓道,夏琰飛心裏想著事便沒有走在前麵,她一個人走在後麵,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她心裏想著的,是她們四個在那間詭異的墓室裏發生的所有。
夏琰飛說完那句話的時候,聞珊像是被她直接甩了一巴掌在臉上一樣。她張了張嘴,半天才想出來一句不怎麽高明的回複:“你……我不信你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對我動手!”
可是她吼的對象卻已經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虛張聲勢每個人都會,可是聞珊聞大小姐,你以為我僅僅隻是虛張聲勢嗎?”
“我夏琰飛說出的話都是我能夠做到的。”夏琰飛轉回過頭繼續觀察著牆壁上那些詭異的人像,“關於這一點,我以為你認識的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張軒走到她身邊低聲問:“你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緊了?”
夏琰飛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快要崩潰了的聞珊:“還好,聞珊不是這麽被我這幾句話就能嚇垮的人,再怎麽說……她也是出身於聞家那種環境的姑娘不是嗎?”
張軒輕輕地表示了讚同:“聞家的環境並不比我們幾家簡單多少。”
“簡單?”夏琰飛不由失笑,“她家環境複雜的多好嗎。”
“怎麽說?”張軒疑惑道。
“也不能怪你說不知道,畢竟你家和聞家接觸的少。”夏琰飛將視線轉了回來,看了看自己的潛水表,“奇怪,我的表停了嗎?”
張軒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怎麽可能隻過了五分鍾?我是說從我們兩個結束閑聊的時候……難道我們睡了一整天?”
“不對,我當時特意選了帶日期的潛水表。”夏琰飛把手腕伸到了張軒麵前,“你看,日期沒變。”
“好吧讓我們暫時忘記這一點,繼續來討論聞家。”因為見識了太多詭異的事情從而也已經麻木了的夏琰飛在思考無果之後決定回到先前的問題上來,“聞珊的母親……你也見過不是嗎?”
聽到她提到聞珊的母親,張軒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那個幾乎是可以用精致兩個字形容的婦人。見麵的時候她穿著一身合身的旗袍帶著得體的微笑和他握手,脖子上的珍珠項鏈和耳朵上的耳環明顯是一對,簡潔大方卻又不是奢華的風格明顯的告訴了所有人這一點。而握手的時候,張軒敏銳的看到她腕上如一汪瑩瑩碧水一樣的翡翠鐲子,僅那一眼,張軒便能確定那是個價值不菲的老坑玻璃種的翠鐲。
這樣一個婦人,明顯是最應該出現在京城或者是上海的某個高端會所裏,做做美容或者是整整頭發,再或者是不動聲色的刷下一個價格不菲的包。
可是那雙手,卻暴露了她並不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這個事實。
“我知道的這些也不算什麽秘密,道上的人也幾乎都知道一點。聞家現在的當家,當年下鬥的手藝可不是蓋的。”夏琰飛麵沉如水地說著這些,“但是下鬥這麽多次的人……嗬,你懂我什麽意思。”
張軒當然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一般來說,稍微大一點的家裏都會有幾個下鬥的好手,可是他們下鬥的手藝再好,為家裏帶來過再多的利益,他們也終究不過是夥計。
即便是夏琰飛,她下鬥次數多也不過是相對藍若雪他們幾個而言,她當年是被放下去曆練手藝,畢竟壓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手藝說話,但是要是真的實打實算起來,夏琰飛的精力還是主要放在作偽這一塊上麵。
“她當年是分家很不受重視的一支裏的人。雖然聞家向來是女人當家,可當年從來沒有人重視過她這麽個姑娘。”夏琰飛幹脆直接盤腿坐下和張軒說這些陳年舊事,“她上麵實際上是有兩個哥哥的,家裏也沒指望她能有什麽出息,都指望著那兩個男孩,不說讓本家的人注意到,好歹能讓家裏的聲音繼續下去。可是你說有多奇怪,那兩個人都是還沒闖出門道的時候就折在地下了,而且更巧的是,那兩次她都沒去。”
“你是說……”張軒皺著眉問道。
“多少年前的事了,誰能知道真假呢,再說即便知道了……現在也是她做主的時候了。”夏琰飛摸出一小塊壓縮餅幹,像是玩兒一樣地啃著,“折就折了,她家也就隻能指望著她。當年她父母做了主,等於是給她包辦婚姻了。可是她父母看走了眼,沒發現他們的女兒是個有野心又有手段的姑娘,甚至還有很少人擁有的極大的耐心,給她找了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土夫子就嫁了。本來這樣的話,沒人會認為她還能有什麽大作為不是?可是關鍵就奇怪在這裏,那幾年裏聞珊的母親鋒芒畢露,終於是引得當時聞家的當家人注意她。”
說到這裏,夏琰飛接過藍若雪遞給她的水喝了一口,藍若雪也坐下來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啊,我也聽我爹說過,當年聞家是想把她當成丞相一類的人來養的,既忠心又有能力。可是她就是有這個能力不用聲色地架空了那個繼承人的權利,在當年的當家人去了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個人踢了下去,自己成了當家。”
夏琰飛點了點頭:“對,而且我個人認為最好玩的一點就是,那麽多年她都沒懷孕。可就是成了當家之後,她就立刻有了聞珊。”
“可是現在看來,我可沒覺得她這個女兒遺傳到她半點手腕和能力,”藍若雪笑了一聲,“甚至可以說連智商都有點退化了。”
夏琰飛啃完了手上一小塊壓縮餅幹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怎麽說呢,聞珊被保護的太好了。即便是她們家環境複雜,可是她和平常的姑娘比是夠會玩心眼的了,可是你認為在我們這種行當裏,這種程度夠嗎?”
藍若雪搖了搖頭:“這個姑娘現在基本已經是定型了……算是已經被寵壞了。”
“誰知道呢,”夏琰飛笑了笑,“再說她母親現在掌權方式幾乎稱得上,不,就是個暴君……誰能有能力在她眼皮底下搶聞珊的位置呢?”
“那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至於這樣被方沉曄耍的團團轉?”張軒看了一眼一個人縮著的聞珊。
“不是方沉曄,”夏琰飛否定了他的話,“是沈沉舟。我們先前一直以為方沉曄是沈沉舟逇老板,實際上是正好相反,是沈沉舟在把方沉曄當做棋子來用。”
“我和沈沉舟麵對麵地交談過,就是我為什麽會開槍的原因。”夏琰飛慢慢說道,“沈沉舟這個人太高傲,不可能願意被方沉曄這個一眼就能看穿的人驅使的。”
“說不定他是個M呢?”藍若雪舉手發問,“好吧我錯了……你繼續。”
夏琰飛開始玩自己的頭發解悶:“事實上,你說他是個S我會比較讚同。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他想利用聞珊來幹嘛的話,他何必又把自己暴露在我麵前?”
張軒想了想後才沉穩地開口:“如果他是想攪亂我們呢?”
夏琰飛皺眉:“你是說……阻止我們去找我要找的那東西?”
“對,”張軒看著她的眼睛說了下去,“你看,聞珊對我們的攪局並不算嚴重,所以他才把自己暴露出來了。”
“這個說法仔細想想可能性很大。”夏琰飛說,“可是我的感覺告訴我……沈沉舟想讓我找到那東西。”
藍若雪奇怪道:“怎麽這麽說?”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上是這樣……而且我覺得,如果沈沉舟不想讓我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他有的是方法阻止我,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夏琰飛略帶神經質地咬著嘴上一塊幹裂的起皮。
“沈沉舟這個人能有這麽大能耐,讓你這個妖孽這麽緊張?”
夏琰飛笑了笑站起身來:“我要知道就好了。人的恐懼通常來源於未知,我也沒法擺脫這一點,正是因為我不知道沈沉舟有多大的能耐,所以我才怕他。”
“而且他這個人的偽裝太過無懈可擊,我不知道從哪裏下手才能打破他的偽裝。他展現給我的每一處裂痕,我都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那是他想讓我看到的裂痕。”
她活動了活動全身的關節:“突破點還是在聞珊身上。”
藍若雪捂臉:“你又要去調戲聞珊大小姐了,你能放過她嗎?”
夏琰飛:“不能,除非你能給我想要的信息,那我就轉為調戲你。”
藍若雪:“你還是去調戲聞珊吧,我實在消受不了你。順便問一句……敖遠在哪裏,我覺得我需要他把你給收了以便讓我不用再提心吊膽地怕你會危害人間了。”
夏琰飛:“你就這麽確定是他收了我而不是助紂為虐?”
藍若雪:“被你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未來無望,神啊快點來救我出苦海求你了。”
張軒:“……我說你們兩個玩夠了沒,能不能幹正事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