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需要至少齋戒一百天,才能修煉“仙緣法”,第二天醒來後,於為理了一下思緒,決定謀定而動,還有三個多月,自己大可在這段時間做準備,想辦法補充必要的知識,好順利學習“仙緣法”。急是急不來的,隻是補充知識要有書才行,一時也找不到書籍,想了好久,沒有結果。不過,於為還是準備從當天起,開始齋戒,一步一步來吧。即使一百天後還沒找到所需要的書籍,也沒有必要急,等過年回天津再想辦法,說不定齋戒時間久一點更好,更有助於自己的修煉。
到出工的時間,於為仍然像往常一樣,按時到了地頭,從這天起,於為開始了齋戒。
連續幾天,於為一有空就想找書籍的辦法,但一直沒有想到有效的辦法。於為曾抽空到公社趕了次集,公社的小街上沒有專門的書店,隻是供銷社有一個櫃台賣書,大多是政治類書籍,如《毛澤東選集》、《反杜林論》等,還有就是批林批孔方麵的,小說也有點,如《金光大道》、《豔陽天》等,沒有於為想要的書籍。於為也想過找張強幫忙,在縣文化館去找,但於為想到他們所在的縣很小,又比較邊遠,不一定找得到所想要的東西,故此也沒有行動。本來,他還想寫信回家,叫家人帶爺爺留下的書來看,但怕被人發現,說自己又看封建思想書籍,引來麻煩,所以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天傍晚,於為筋疲力盡回到住處時,發現大門已經打開,原來張強又來找他了。張強調文化館後,於為一直沒主動去看過他,倒是張強主動來看了他兩次,這回已經是第三次了。張強手中尚保留鑰匙,所以還能夠直接打開房屋。
見張強來了,於為很高興,倆人的交情是沒得說的,於為很想把自己的奇遇告訴張強,但又有顧慮,如果張強不是純性體質的人,告訴張強也是白搭,反而讓老朋友留下遺憾。張強見於為精神很好,也心中大慰。
張強已經把飯菜做好,倆人坐好後,張強手中變戲法一樣拿出一瓶二哥頭。於為見了好酒後,心裏頓了一下,那個時代,能喝二哥頭就不錯了,以前倆人經常喝點普通的紅苕酒或包穀酒,就非常滿意了。於為心裏頓了一下後,旋即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知道老友還時刻掛念著自己,於為心裏很欣慰。管它的,喝吧,這酒是純糧食煮出來的,怎麽會是葷的呢,退一萬步說,自己今天喝了後再重新齋戒也行啊,以後再找個理由,推說自己身體不適,再也不能喝酒了,這不就罷了。
菜肴比較簡單,除張強帶來的半斤肉外,其他的都是素菜,好友見麵,倆人你一杯我一杯對飲起來。於為雖然喝酒,還是推說自己這兩天不怎麽舒服,怕吃肉,自己一筷子也沒有動,勸張強多吃點,張強也未介意。
“阿強,文化館的書多吧”,酒至半酣,於為想起了找書的事。
“多什麽,小地方,沒有多少。”張強略帶醉意回答。
“你知道村裏晚上就是吹燈睡覺,能不能在文化館找點書看?”於為不死心。
“吹燈睡覺,算了吧,是不是想哪家姑娘了,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嘿嘿!”張強因為於為在北京的事,怕於為想不開,為讓於為高興,故意促狹的笑著。
“老實點,是不是心中有意思了,想不想老哥幫忙,在城裏麵對個象,來,幹杯!”。
“別胡扯,我這段時間想繼續學一下中醫,文化館應該有這方麵的書吧?”於為幹了杯中酒後繼續試探。
“中醫,繞了半天,想看封資修書籍啊。”張強邊倒酒邊說,“全都堆在倉庫裏發黴,真要看,哪天到文化館來。”
原來文革開始後,所有古典書籍,包括古代流傳下來的醫學書籍等等,都成了“四舊”,被文化館胡亂打整,堆在一間長年塵封的小倉庫裏。張強到文化館後,本來主要負責文藝演出,但領導還分配他閑時管理後勤,其中就包括這間倉庫。
“好,一言為定。”於為說道。
“嘿嘿,定,定情吧,快交代,想不想對象,哈哈!”張強還是纏住這個話題不放,說完後大笑起來。
倆人在不斷的閑鬧中,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送走張強後,受生產隊派遣,在生產隊長帶領下,於為到水庫參加修建水庫“總體戰”。在水庫勞動期間,於為因為會點醫術,幫好幾個受傷或生病的農民進行治療,得到了大家的好感。但於為在北京被公安機關抓過的故事,也經過小道消息方式傳入了於為耳中。於為知道後並不計較,隻是在心裏笑了笑。自從知道自己體質與眾不同的體質,於為一門心思隻想修煉仙法,對能不能招工等問題,已經沒有興趣了,至於自己政治上的“汙點”,再也不在意了。
經過十多天艱苦會戰後,水庫終於竣工。於為在水庫完工後,向帶隊的生產隊長請假,說想到縣城看望一下張強,對於為的請求,生產隊長很痛快的同意了。生產隊長雖然肩負管製於為的“重任”,但他壓根不相信於為是壞人,除了那次被迫找於為談話,要求於為出村要向他報告外,從沒有在村裏為難過於為。這次水庫工地上有人傳言,說於為被公安機關抓過,生產隊長還在背後跳腳,罵那些人亂嚼舌根。
到水庫會戰是自帶行李,於為的行李不重,就是點被蓋和洗漱用具,本來有了玉藏戒子,完全可以輕鬆的把行李帶在身邊,但於為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秘密,於是托了個社員,將被蓋捎回村裏,自己隻帶了洗漱用具去縣城。
到文化館找到張強,天已經黑了,倆人又是一番說笑。
第二天一早,於為說自己想找點醫學書籍,張強笑了,“小為,當真要做名醫啊!”實際倆人是同歲的,張強隻比於為大幾個月,但有時說起話來,好像自己比於為大許多一樣。
“哪裏,混時間吧。”於為滿臉誠懇的樣子。
“哎,真的,我們館裏有個漂亮的姑娘,還沒談對象,要不要給你介紹?”看樣子張強真想當紅娘。
“連人家沒談對象都打聽清楚了,還是留給你自己吧!”於為開始回敬張強。
“你想要書自己去,我還要抄大字報。”張強從抽屜中取出串鑰匙,找了一會兒,解下其中一把遞給於為,同時順手向窗外的一間小屋一指說:“噢,倉庫就在那裏。”
雖然那時還處於文革時期,但人們神經已經有些麻木了,對那些所謂封建思想的書籍,不以為意的人多了起來,張強就算其中一員。
“看多少都可以,別找那些宣揚封資修思想的書啊。”實際那天是星期日,文化館的人都回家了,張強住在館裏,當天館裏隻有張強和於為倆人,於為是不是去找什麽封資修思想的書籍,張強心裏並不擔心,但說到最後,還是半開玩笑似的加了句叮囑。
於為也不客氣,按張強所指,獨自去打開了小屋。剛打開大門,一股黴氣就鑽入鼻內,於為在門口站了些時間,等黴氣飄散得差不多了,才進入屋內。屋內光線尚好,隻見兩個大簸箕放在地上,簸箕裏麵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書籍,有些還是線裝書,書堆上橫七豎八的蓋些報子,上麵灰塵很多,看樣子,怕有好久沒人來翻弄過了。
於為也不管灰不灰的,開始找書。整個早上,張強一直在抄他什麽勞什子的大字報,沒來看於為,於為也正好樂得意的“大展宏圖”,把兩個簸箕裏所有的書都翻了個遍。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奮戰,“戰果輝煌”,在簸箕裏找到了近百本自己中意的書,當然這些書不隻限於於為口口聲聲所強調的所謂醫書,還有如《說文解字》《經籍纂詁》《辭通》一類書籍,還包括一些佛經和道藏,一句話,凡是裏麵的古代典籍,於為都囊括一空了。“唉,早知道這裏有這麽多書,我何不早一點來找張強呢。”於為在心中滿足地歎息。
兩個簸箕裏的書不足千本,但於為找了近百本書後還不滿足,又仔細搜尋了一遍才住手。
盡管隻有一百多本書,但還是有一定的體積。遲疑了一會兒,於為留下了《本草綱目》和《商君書》,於為想,這兩本書不犯禁吧,不會被說成是封資修書籍吧,當時是批林批儒的時候,法家理論被捧到了天上,《商君書》是著名法家人物商鞅的大作,《本草綱目》是眾所周知的醫書,別人總不至於說自己看“黃書”吧。兩個簸箕中的書雖然不到千本,減少百來本後,不注意的話,仍然看不出來,反正都是些封資修書籍,多了少了看來也無人過問。
於為把其他的書稍微整理了一下,全部收入玉藏戒子中,看了看兩個簸箕,確定任何人都難以發現書已經少了後,才在簸箕上蓋好報紙,鎖好小屋,將《本草綱目》和《商君書》帶回張強寢室。
張強正在做飯,見於為找了一個早晨,居然隻帶回了兩本書,不禁好笑。“小為,不要再裝了,說,到底是想哪個淑女!”。於為笑道:“哎,張強,到底意中人是哪一位,讓我看一眼行嗎?怎麽總是淑女淑女的!”。
倆人說笑一會兒,吃了中午飯後,又到街上逛了一圈,於為告辭要走,張強哪裏肯,又留著於為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於為才告辭回村,張強挽留不住,送走於為後,悵悵而歸。
回到巴顏村,於為邊齋戒邊開始了如饑似渴的學習。多年未接觸古典書籍了,盡管於為對古文不算生疏,與許多同齡人比,算是已經有了相當的基礎了,但要想在短時期內迅速提高對古籍的閱讀理解能力,還是相當困難的。好在於為舊有基礎不錯,以前就基本能閱讀古文,本身實際又很聰明,加之一有空閑就努力學習,所以,兩個多月後,於為在古籍閱讀理解能力方麵,已經不下於普通學者水平了。對於中醫知識,也在這段時間得到了比較係統的補充,甚至超過了普通醫生。現在再讀“仙緣法”,於為感覺已非常輕鬆,有時對極個別詞句,雖然也還有些難以把握,但利用在文化館找到的那些工具書輔助,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到了九月。於為齋戒已近百日,通過對典籍的艱苦學習,雖然還沒開始進入正式修煉階段,但對“仙緣法”的前兩篇,於為已經倒背如流,而且,把文意也全部把握了。
眼下,於為每天早出晚歸,認認真真、老老實實參加生產隊的勞動。想到自己不久就可以開始修煉仙緣法了,於為心情很愉快,高興的時候,還和社員們拉點家常,開點玩笑,社員們都說,於為比以前開朗了。於為現在已經萬事俱備,隻等齋戒滿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