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王長生審了跟隨九陽來的那兩人,說實話,審出來的結果挺不美好的。

原因主要出自於九陽的來曆上,他是巫門中人,關於這一點王長生其實並不太意外,徐木白中的蠱毒上就已經體現出來了,但是九陽的身份讓人有些頭疼,他是巫門中一位長老的孫子,也就說這是一位巫二代。

出場自帶背景音樂,一出生就贏在了起跑線上的那種人。

關於巫門,昆侖觀中有典籍記載這是個曆史綿延超過了三千多年曆史的門派,最早可以追溯到傳說中的十大祖巫了,一直傳承到如今,沒有誰能確切的說出,巫門下到底有多少的底蘊。

巫門的活動範圍一直活動在雲貴川一帶,以界限為準,從不跨過秦嶺,幾千年過去後巫門繁衍生息悄然無聲的發展著,漸漸地延續出了多個分支,從蠱術到降頭再到趕屍,都是從巫門分出去的,雖然已經自成一係,但仍舊奉巫門為首,每隔五年都會去總壇述職的。

巫門一共有十位長老,九陽就是其中一位的孫子,他本來是出門曆練的,還跟隨了兩個護道的人,原本這個配置就說讓他不能橫著走吧,至少也不至於丟掉小命,但誰能想到的是九陽一不小心踢到了王長生這塊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鐵板上。

因為,有人真不慣著他巫門這塊鐵招牌。

九陽的死他自己沒有料到,也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時間推到昨夜,九陽身死的那一瞬間。

西北邊陲,連綿十萬裏的大山中,有一座很古老,與世隔絕的寨子,寨子當中有一座祠堂,散發著古樸和腐朽的味道,明顯年頭已經不短了,祠堂當中擺放著一塊塊黑色的牌子,每一塊的上麵都刻著個名字,下方壓著一道黃紙。

忽然之間,最下麵的一排牌子當中,有一塊上麵傳來一聲“哢嚓”的動靜,中間裂開了一道細細的紋路。

一夜過去,清晨時分,祠堂的門被打開,走進來個中年拿著掃帚清理著祠堂裏地上的灰塵,打掃一遍之後他拿出塊抹布開始擦拭著桌子上放著的牌子,動作小心翼翼又不失恭謹。

這裏麵擺放著的,是這個寨子所有人的命牌,不管是已經死去的還是剛出生的,命牌的作用隻有一個,那就是如果命牌的主人死去,上麵就會出現一道裂紋。

哪怕遠隔萬裏也無所謂。

“唰”這中年的眼神忽然落到一塊寫著九陽名字的命牌上,上麵的那道細細的裂痕讓他當即一愣,足足過了半晌之後,他才慌忙拿起命牌轉身就跑了出去,來到寨子中的一座吊腳樓上,樓中有一老人剛剛起床,正在擦著臉,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後,他就皺眉訓斥道:“慌什麽慌,死人了麽?”

“八長老,您看這個……”這中年上來後,就躬著腰將九陽的命牌遞了過去,片刻後吊腳樓裏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是誰殺了我的孫子……”

一時半刻後,寨子裏的人匯集到中間的一塊空地上,人頭攢動站了黑壓壓的一片。

寨子的角落裏,有個留著一頭烏黑靚麗秀發的青年,斜了著眼睛,看向咆哮的八長老,揉著腦袋說道:“頭疼,這不是給我找事情呢麽?”

王長生盡管有點頭疼,但也不是特別在乎,昨夜他的尾巴清理的很幹淨,沒有給人留下任何能夠查出來的線索,除非是徐府的人招供出去,但他相信對方應該不會蠢到把他給賣了。

兩個小時後,唐七叔開車到了嶺南和廣佛交界處的公墓,這塊墓地的曆史得有二十幾年了,當初徐府開出來的時候,花了大價錢請了港島的一個風水大師過來看的,是個典型的上佳陰宅,背山麵水玉帶環腰,有白虎坐鎮青龍望月的說法,這在公墓當中得算是極品陰宅了。

這塊墓地,如果要是私人的祖墳,那格局可謂是相當不錯了,後輩子弟肯定能出達官貴人,大富大貴的子嗣,但成了公墓可就差了不少,說白了就是陰宅的地氣,都被分擔出去了。

這就是為啥以前的人家都有祖墳一說,家中老人死了以後都埋進去嚴禁外人入內,不是因為家裏人死後都要團聚在一起,而是外人入了祖墳的話,容易把墳中的地氣都給引走了,公墓就是如此,再好的陰宅住的鬼多了,品相也就一般了。

王長生從巫門的那兩個老人嘴裏得知,九陽費了一番周折的目標,居然是一塊墓地,他就知道這裏麵恐怕得有什麽說法了。

昆侖觀在玉虛峰上鎮守著這片土地上的二十四條風水龍脈,要論這九百多萬平方公裏,誰在風水一道上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那恐怕就寥寥無幾無人知道乃是昆侖觀中人了。

昆侖觀觀下行走的弟子,曾經隱姓埋名的從商周開始直到宋元時期,一共做過各朝代的十二任地師,卻從未有人知道其來曆。

在風水一道上,初出茅廬的隻能被稱為風水師,再往上叫風水大師,最後到頂了,則就稱為地師了。

具有史料記載,迄今為止曆朝曆代加上民間的能人異士,五千年文明史上,記錄在案的地師一共隻有二十一人,昆侖觀弟子就占了一半還帶拐彎的。

一代地師堪輿一國風水,掌一朝氣運,輕則可祈風調雨順,重則能控王朝衰敗,所以曆代地師在朝中地位都是很超然的,他們不涉朝政,也從不為皇帝進言,隻有當國運危及江山社稷的時候,才會指點江山。

而當地師認為此朝氣數已盡,再無可能維係下去的時候,則會在悄然間飄然而去,揮一揮手都不帶走一片的雲彩,深藏功與名。

車子停下後,王長生跟唐七說了聲我去看看你在這裏等著,就走進了公墓當中,這個季節不是祭拜的時候,除了一位守陵的老人,公墓裏空****的,隻有偶爾幾座墳頭下擺著貢品和枯萎的白**。

王長生來到公墓門口,鞠了一躬,嘴裏念叨:“小生無意冒犯,還請各位前人海涵……”

公墓之中陰氣頗重,也不知道是此地的亡魂沒走,還是外麵的孤魂野鬼閑逛了來,總之裏麵肯定是有東西的,王長生倒不是怕,隻是出於禮敬和規矩,要打個招呼。

在這裏就得說下這個規矩了,有句俗話叫“寧睡荒郊野墳,也不睡無主空屋”,這句話的意思是古時有趕路的人說是晚上走夜路,沒有地方睡了的話,你哪怕就是睡在墳頭旁, 也不要去睡空了很久的屋子。

墳頭裏的亡魂好說話,你正兒八經的打個招呼說聲“莫怪,莫怪”人家通常都不會搭理你,但你要是睡了一間空了不知多少年的空屋,這裏的陰氣就會太重,裏麵不知道藏了什麽東西,擅自闖進去的話輕了會病上一場,重了被索命都有可能。

孤魂野鬼也不都是惡鬼,能害人的厲鬼都是少數的,千萬不要被電視和電影裏的情節給帶偏了。

過墳有過墳的規矩,祭河有祭河的說法,上山也有拜山的那一套,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王長生背著手溜達在公墓裏,覺得這裏的風水確實不錯,很有可圈可點之處,是個藏龍聚氣的好地方。

但王長生並未覺得這裏有什麽離奇的地方,風水好的陰宅有都是,遠達不到讓人用下蠱的手段來謀奪的地步,況且九陽找上的還是在嶺南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徐府。

九陽身旁的兩個老人,隻說他很想要這塊地,但是何原因卻並未說,似乎隻有九陽一個人才知道。

王長生在公墓裏轉了一圈,出來後跟唐七叔問道:“除了九陽以外,最近幾年中還曾經有人打聽過這公墓的狀況麽?”

唐七叔想了想,說道:“不太清楚,從沒聽老爺他們提起過,主要是徐府很多生意都是由其他的子公司來操作的,說白了就是府中隻管收錢,掌握大方向就行了,不可能事事巨細麵麵俱到,也根本都忙不過來的”

王長生眯著眼睛說道:“那我就想不通了,這塊墓地哪裏來的那麽大魅力呢”

查看一番無果,王長生和唐七就準備要打道回府,剛上車的時候忽然之間有一群烏鴉鋪天蓋地的就飛了過來,盤旋在了墓地上空,那烏鴉黑黑壓壓的一大片,用一句遮天蔽日來形容都差不多,仿佛瞬間就被陰雲籠罩了一樣。

王長生略微一愣,有些詫異的回過頭,正看見那群鋪天蓋地的烏鴉紛紛揚揚的落在了墓地外的柏樹上,墳場本就陰氣極重,烏鴉又喜陰,尋常時都喜歡棲息在這種地方。

但像這麽多烏鴉的狀況,那就太不常見了。

王長生走向公墓旁邊,朝著守陵的老人問道:“大爺,公墓裏以往也是這麽多的烏鴉麽?”

“是啊,好幾年了,不光是有這公墓的時候,這裏就是一片荒地時,那烏鴉也是成群的往這裏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