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昂正低頭看著狼狽的比基尼,一團濃重的影子籠罩了過來,那是一個高兩米的大塊頭,橫向的寬度也達到了一米半。裏昂沒有動,而那個家夥看也沒看縮在黑衣中的裏昂,一把抄起攤在地上的比基尼,一隻手就把他按到了牆上,比基尼那鋥亮的皮鞋尖離開地麵足有半米高。

“看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操 性,嘎嘎嘎……”那個“小肉山”的聲音奇特,似乎嗓子眼裏都堆滿金屬,說完,鬥大的拳頭便朝比基尼的肚子招呼上去,隻聽得一種沉悶的敲擊聲咚咚響起,而跟在大塊頭後麵的六七個人開始轟然叫好,各種高低和聲的譏笑咒罵伴隨著拳頭的聲音,讓狹窄的街道上立刻充滿了血腥氣。

這種揍人的戲碼每天都在聖跡廣場上演,沒有多久就圍過來幾十個看熱鬧的傭兵,他們當中不少人都跟比基尼交情不錯,可看到幾個五星工會的人後,就沒人吱聲了。

沒人敢得罪五星工會的人,尤其是那個高大的肉山,他的外號叫做“鐵匠鋪”,戰力高低先不論,最主要的是,他是“黑星”,是能夠決定教堂山的傭兵們是否夠資格去往五星工會進行等級評測的裁決者。一年一度的級別評測就在不久後舉行,誰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去冒犯五星工會派來的審核官呢?

裏昂從周圍人群的竊竊私語中聽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經過,隱藏在冒兜中的臉不禁沉了下來,這一次比基尼似乎沒做任何過分的事,更確切的說,他正是給巨石回收貨款的過程中,得罪了這幫家夥。幾個大漢三天前從綺蘭的店裏拿走了不少特性金屬,當時用五星工會徽章做的賒賬擔保,但是現在卻不認賬了。

五星工會的直屬傭兵們,出門是從來不帶錢的。

“哎呦,你們看這家夥的腦門上還有紋身呢……”鐵匠鋪身後的一個人突然怪叫,比基尼一直不吭聲,此刻疼痛的汗水把臉上撲滿的厚粉衝開,露出了額頭上的那個“X”

“聽說是個貴族小鬼賞的……哈哈哈……”另一個人說,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啊?最近貴族的口味比較奇特”又一個人起勁的說,

“讓我看看你有什麽特別的,嘎嘎嘎……”正在痛毆著比基尼的鐵匠鋪猛然把拳頭張開,一把扯下了比基尼的上衣,那件帶著粉色條紋的衣服被撕扯成兩半,飛上半空。眼看著他的大巴掌又朝比基尼的褲子抓去,

“住手啦……”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還伴隨著一聲淡淡的歎息。

“呃?”大塊頭的手停在半空,像是被拿走了眼前肉塊的金頂豚,一雙小眼頓時瞪的凶狠,

“是哪隻蟑螂掃興!”他聲音低沉的問,周圍立刻變得安靜,小聲嘀咕的傭兵們都住了口,

“你踩到我衣服啦”裏昂扯著鬥篷的角,“沉的像死豬一樣……”他嘀咕著,繼續把踩在鐵匠鋪腳後跟下的那點衣服向外拽,

“哼,活得不耐煩了”鐵匠鋪冷哼了一聲,他聽到了那句嘀咕,實際上不止他聽到了,周圍的幾十個人都聽見了,這意味著嘀咕的那個人死定了。

比基尼不再是鐵匠鋪“照顧”的重點,他在那個揪住自己的大手鬆開後,像個破口袋一樣墜落在地,肋骨斷裂的疼痛引起了陣陣昏厥,不過他還是勉力睜開眼看清了那個救了他的人,其實聽到那個懶洋洋的聲音時,他就已經知道是誰了,那個聲音實在是讓他印象太深刻。

鐵匠鋪已經將龐大的身軀轉了過去,麵對著比自己矮了一頭半的少年,狠狠的將另外一隻腳也踩了上去,他的腳底像是有鍘刀一樣,將裏昂的鬥篷撕下了一大塊。

“唉……”裏昂抽了抽鼻子,像是心疼似的蹲下身,把那一大塊裂掉的皮子撿了起來,抖擻著上麵的灰,他低著頭,臉依然藏在深深的冒兜裏。

鐵匠鋪顯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氣壞了,這具有震懾力的一腳竟沒有達到效果,他本來想象的跪地求饒,之後自己再一腳跺在對方臉上的情景根本沒有出現。

“你他媽的!”鐵匠鋪不再有耐心導演什麽了,他的大腳直接踹向了裏昂,別看他體積龐大,行動起來卻非常靈活,那一腳刁鑽無比,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一枚利刃已經彈射了出來,他有信心一腳把這個不開眼的家夥踢得開花。這也是鐵匠鋪外號的由來,他身上到處布滿了金屬,每一個關節裏都能隨時彈出鋒利的刃刺來,剛才剁碎裏昂鬥篷的,當然就是腳下的刀片。

隻是這一次,鐵匠鋪的腳卻踢了個空,他隻覺得眼前一花,前一刻還在專心抖著皮子的家夥,竟然憑空後撤了半米,這讓他的大身體失去平衡,差點跪倒在地。

鐵匠鋪身後的那些人頓時鼓噪起來,

“媽的老大要踢你,竟然還敢躲!”幾個人罵罵咧咧的迅速把裏昂圍了起來。

裏昂緩緩抬起頭,他也覺得鬱悶,為啥這些不開眼的家夥總是想攻擊他的小弟弟呢?上來就是這麽致命的一腳,在這些人眼裏,斷了對方**就這麽有意思?

“你撕了我的衣服,踢人還不讓躲,這都是什麽道理”裏昂依然慢吞吞的說,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此刻,人群中已經有人認出了他,頓時嗡嗡嗡的議論聲響起,在教堂山,裏昂的那張臉可是代表了一個階級的存在。

有嘴欠的人立刻把這少年的身份報給了五星行會的幾個家夥,片刻後,眼珠子通紅的鐵匠鋪也得到了這個消息。不過,裏昂的身份顯然沒有放在他眼裏,貴族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五星行會的勢力越來越大,就連上城的貴族們也要給幾分薄麵,別說來自蓋爾的小屁孩了。

“沒人會看到你死在這裏的”鐵匠鋪獰笑起來,他周身冒出了更多的尖刺,“尤其在你變成了一灘碎肉之後”說著,他的拳頭已經揮舞了起來,口中更是大聲吩咐著手下:“清場!讓這些教堂山的渣子們明白什麽熱鬧是不該看的!”

於是有兩個五星行會的傭兵離開了包圍圈,向四周攻去,人群頓時亂了,前排的人向後逃,後麵的人卻不知所以的向前湧,其中還有湊熱鬧來看好戲的平民,這時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可是他們卻逃不過傭兵們的輕輕一巴掌,一片狼哭鬼號中,頓時倒下了不少人。

“喂!你他媽的別太過分了!”裏昂一邊躲開鐵匠鋪的拳頭一邊喊道,骨縫裏的風中幻影展開兩柄彎刀,鏜的一聲頂開了鐵匠鋪布滿尖刺的沉重胳膊,

“過分又怎樣!不就是殺幾個屎都不如的垃圾!”鐵匠鋪在三拳落空後完全出離憤怒了,他一使眼色,周圍四個大漢全都彈出兵器衝了上來。

一片金屬閃亮的光影中,裏昂的右手彎刀化成鎖鏈,嘩啦一聲卷了出去,前一刻他還精心撣掉灰塵的那塊皮子,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細碎的小塊,隨著鎖鏈一起飛了起來,如同一枚枚尖銳的暗器般射向幾個張牙舞爪的大漢。

“草!這小子玩陰的!”一個人大叫起來,他被一片皮子割飛了半隻耳朵,捂著流血不止的腦袋向後退去,另外三個人卻不顧臉上的割痕,繼續攻擊著裏昂。

人群裏又傳出幾聲慘叫,裏昂的臉色更加難看,

“我說過別太過分了……”他的指尖開始散出黑霧,剛才依托在碎皮片上的隻是一點點霧氣而已,可現在他已經顧不上隱藏實力了,再拖下去,這幾個瘋子會殺更多人。

黑霧如同遊蛇般纏繞在鎖鏈上,歡欣鼓舞的四處竄了起來,在鐵匠鋪的眼裏,那條鎖鏈像是開了花的軟鞭,隻是那黑色的鞭子遇到對手,就會留下一條黑影,並且,下一刻那黑影就會遊走起來,將皮膚切割的血流如注。

一分鍾後,圍著裏昂的四個人都已經渾身是血,鐵匠鋪的傷痕更是奇特,在沒有尖刺衝出的縫隙中,像是切割菠蘿一樣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菱形格子,深徹骨髓,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僵持在那裏,疼的再也放不出狠話。

衝入人群裏的兩個人終於發現了這邊的異常,於是飛奔了回來。他們之中有一個瘦高的家夥,顯然腦子要比其他幾個靈活些,他看到了幾個人的慘狀,竟然不要臉的高喊了起來:

“聖羅蘭的臭娘們兒!這邊殺人啦!快滾出來救人啊!”

裏昂又一次歎氣,一條細如發絲的白色氣流,悄無聲息的射了過去,下一刻,那家夥的喉頭突然出現了一個血點,隨即漸漸擴大,兩秒鍾後噗的炸裂開來。他再也喊不出聲了。

另外那個人看到霍然倒地的瘦子,頓時一臉驚懼,前一刻還凶狠的罵著,這時卻邊跑邊悲慘的喊了起來:

“救命啊……”哀叫剛起,腳下措不及防的彈起幾顆碎石子,將膝蓋打的粉碎,他頓時一個惡狗撲食,嗆到在地,直接摔暈了過去。

戰鬥就這樣突然結束了,人群依然混亂,還有受傷的傭兵在向後逃著,幾個平民靜靜的躺在地上,他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