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香看著遠處,漫山遍野的血色花朵,不是很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低聲歎了口氣。這漫山遍野的血色之花,就像是“藥園子”之中的那些花兒一樣,一定不是普通的花,而是凡人的血染成的。

她低頭看了眼周圍,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

無盡的逃亡、無盡的廝殺,她已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了,她隻不過是那些大人物,眼中的凡人,能夠逃出來三天,她已然覺得足以自傲了,可是對於活命來說三天遠遠不夠,他要去是那未知的魔域,或許那裏還有著一線生機。

可魔城雖可見,但魔域,卻遠在天邊,“也罷,自己也該死了。”

三日追殺,從沒有停止過,她已然疲憊到了極致。她知道,恐怕她是在那些藥奴之中,第一個逃出來的,當然恐怕也是最後一個。

遠處一道劍氣淩空而來。

她以前都是覺得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們,是那麽不可一世,但是她卻是發現,她其實也是可以用手,輕輕碰著他們的脖子,感受著他們的恐懼的,他們也是會死的。

“血肉泥澤。沒有想到你這樣一個女奴卻是能夠活了下來。“血肉丸”到底賦予了你什麽能力呢?”劍沒有到,聲音先到了,她抬頭看去,不語,轉身向著這不知名地方的邊緣處行走而去。

漫天血色花朵開始在前麵延伸著。

“罷了,老夫追了你一路,你現在還想要走,不覺的太遲了嗎?”劍鳴聲響起,道道劍光,隨著她挪動的腳步,而行。她在劍光之中穿行,每一道劍光都是從天而落,很是輕鬆,但是她在這樣無盡的血色花之中,卻是要費盡心機的躲開。

她腳步被一個樹枝絆了一下,劍光瞬間落下,將那奴仆服裝刺破,把她已然布滿血泡的腳,釘在了這血花之中,遠處劍光停住,一個修士大人慢慢走了過來。

慈眉善目,鶴發童顏,但是看著她的眼神,卻帶著厭棄,他歎了口氣道:“世人如同螻蟻,你又是何必了,一個凡人能夠讓你有機會,接觸到一輩子都看不到的世界,這不是很好了,為什麽要走呢?”

李淳香不語,她身上披著的是一件奴仆的衣服,此刻衣服破碎,長長袍子耷拉下來,僅僅遮掩住了下身。

老者拔出劍來,用著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血肉泥丸,到底給予了你什麽呢?怎麽還不用出?”喃喃自語間,這老頭子眼中,一道戾氣閃過,隨後突然轉身,但是身下,無數個帶著倒刺的食人花跟須,緊緊將這老頭子纏繞在一起。

老頭子輕蔑一笑,腳下帶著道道劍氣,全部斬斷,但是身後突然湧動一道惡風。

他身子瞬間,便是隻是剩下了半個,一個巨大的食人花的浮現在他身後,“嘎巴嘎巴”的咬著那半截身子,然後眨眼間枯萎殆盡。

李淳香身軀,卻開始長出大大小小的葉子,隨後慢慢消失,隨之消失的還有著李淳香的皮膚,皮膚像是蛻皮的蛇一般,隨著葉片掉落下去,血淋淋的很是詭異。

但李淳香的臉色卻是帶著點點笑意,終於又是殺死了一個修士大人嗎?

她輕呼了口氣,但是那花枯萎的地方,卻是傳出了一個聲音,帶著玩味。

“隻有這樣了嗎?老夫看了幾個師侄死的時候的模樣,全部都是知識剩下了半截身子,看起來,是妖花的血脈,血肉泥丸到底還是失敗了,應該上古天蛇才對啊。”這老頭子一步一步走進看著那李淳香道,看著她宛如看著一件物品。

李淳香想要動,袍子被勁力撕扯開來,露出原來的腳。腳已沒有了,原來的位置之上,隻有黑黃的樹根,哪裏有什麽人的腳,她已然走不了。

那老頭子走的越來越近。

李淳香全身都是在顫抖著,但是隨後卻是像是被什麽東西碰到一般,向著身後看去,眸子帶著驚訝。

老頭子突然笑了下道:“娃娃啊!你到底還是嫩了些,這些辦法我已然幾十年都沒有用了,你是不是想要說小心我後麵啊。”

李淳香不語,隻是側過了身子,然後道:“不,不是後麵,是...這裏。”

老頭子瞳孔瞬間一縮。

隨著李淳香的不斷掙脫,遠處的血色花也不斷掉落,顯示出了在血色花中,一個盤膝而坐的男子,男子此刻張開眼睛,帶著不耐煩的語氣道:“仙道之人?”

老頭子轉身就走,能夠自這裏存在的魔道修士,不是他一個凝道前期的修為可以惹得。

但是片刻,一把如影隨形般而至,將他心髒刺破,身體瞬間掉落了下去,落入了滿地的血色花之中,血色花的跟須慢慢爬上他的屍體,幾個呼吸間,便是化成了一堆沒用血肉的白骨。

李淳香,大量著麵前的這個人。

是個極為俊秀的男子,即便是在破布麻衣間,仍舊顯得很是驚豔,腰間別著一個玉色瓶子,腳上踏著一個草鞋,看起來不像是修士大人,更像是個乞丐。

李淳香卻是明白,這男子是很強大的,至少在她的血脈的感應下,感應到的是無盡的恐懼,這樣的感覺她是從來沒有遇到了的,看到他如同看到天敵。

她腳步一鬆,原本化成樹根的腳,已然慢慢變了回來,但也是褪下了一層皮,更加血腥。但是她卻是顧不得什麽,一下子便是跪倒在了這男子麵前道: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隻願意...隨時侍奉在大人左右,大人死,小人便死,大人活小人便活。”

這男子嘴角一笑,碧綠色的眼睛,仔細的打量了她一下。

李淳香一瞬間覺得,自己全部已然都被雙眼睛看穿了,這眼睛透過她的衣服看穿他的內心,她下意識的轉移了話題低聲問道:“敢問恩人姓名?”

男人懶洋洋的道:“徐城。”

這人當然就是徐城,徐城懶洋洋的看著這女子,道:“你讓我救你,我救了你。我也不要,你還我的救命之恩,我救了你,不過好奇了而已。魔道之人,好奇心最重你不是不知道,至於你說的侍奉嗎?不必了,你隻是需要給我你的一瓶子血就可以了,你看可好?”

李淳香立馬點頭,拿著尖尖的指甲,對著自己的脈搏一劃,血水落下。徐城笑了下,一道靈氣卷起,幾十滴,血水收入到了一個玉瓶子當中,隨後就是轉身就走,來的灑脫,走的也是逍遙。

李淳香卻是跪在地上,不斷磕頭道:“還請恩公救我。”

徐城一腳踹了過去,隨後又是一腳。

李淳香被這兩腳一下子,踢到了遠處,不斷吐著血,心頭感歎著;“魔道之人性格之詭異。”但看著徐城走了過來,卻裏麵強忍著痛苦,撅著屁股,跪在地上。

她想要活,這是一個凡人最為低級的渴望,她心中明白,若這人不想要救自己,那麽就會自己殺了自己,而不會去這些手段,她了解這些大人,但卻是從來沒有想過成為這些大人,因為這些大人太過於冷漠,她不想要這樣子,仿佛連笑都忘了。

徐城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淳香,眸子慘綠,恍如妖魔,但妖魔卻沒有這樣的俊秀。

“大人救我!”李淳香繼續說著。

又是一腳,勢大力沉,將李淳香踹了起來,然後重重跌落在地上,草鞋,踏在李淳香的胸口之上,有點柔軟,讓徐城分了點心,李淳香看著徐城,帶著懇求。

徐城俯下身子,盯著李淳香的眼睛道:“不是你求就一定會有,天下間,沒有什麽是應該的。你應該說的是,你能夠給我些什麽,來交換你的命,你的螻蟻般凡人的命!”

李淳香瞬間便是明白了過來,她過於渴望,反而是忘了自己。

“撕拉。”

長袍被撕開。

徐城突然笑了,這人真是傻的可愛。

“大人不介意。”

徐城笑了,他原本是想要殺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人,但是這三腳後,看著這女子為了活命,能苟且偷生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心中卻是突然閃過了一道計策,自己在中州好像是缺一個人,而現在這個女子,還是能夠當成一個餌料的。

李淳香領悟錯了徐城的意思,此刻撕扯開衣服,對著徐城踏在他胸口之上的腳腿,便是摩擦起來,雖然笨拙,但卻是帶著求生的渴望,徐城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

徐城詭異的笑了下道:“我說的你懂了嗎?”

李淳香不知道這徐城說了什麽,但依舊點頭,他知道這修士大人是改變了注意,但明白能夠讓這個修士大人改變的隻能是她自己,而不是自己已然傷痕累累的軀體。

徐城道:“我需要一個人,一個仆人,一個棋子或者說是暗子的好,所以你的命我要了。”

李淳香立馬跪下,磕頭磕到流出血來,道:“多謝主人。”

徐城一彈指,一道小蛇便是徘徊到了李淳香眉心間,李淳香看著徐城,眸子之中帶著不解。

徐城笑了下道:“放開你自己的靈魂,讓這東西進去,記住不要抵抗,否則你連做奴仆的資格都沒有了。”

李淳香點了點頭。

徐城感受著自己的那一絲蛇念靈,在她靈魂深處紮根,一陣陣的思緒也不斷的傳來,這人性命也現在就在他的一念之間罷了。

他心頭暗歎:“倒是可惜了這晉級後的神識之術,分出來的九道,“魂蛇念了”。

浪費,或者,機緣巧合能夠最好的利用,徐城不知道,現在他不過是隨手埋下一個種子,或者說是暗子比較好。

李淳香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血腥味道,又是多了很多,她沒有絲毫的修為,但卻是能夠感受。她感受道至少有著三道不同的強大氣息,在慢慢消失,而那最為濃鬱的地方,竟然之她現在這個心主人的口中。

“她吃了他,自己是餌。”

徐城看了她一眼道:“還算是聰明,不知道你到了魔門之中,能夠表現出什麽樣子?若是進不去萬魔門,那麽便死去吧,倒是可惜了我的一枚魂蛇念了。”

李淳香不語,低頭看著地麵。

徐城繼續問著,“你叫什麽名字?”

“李淳香。”

徐城搖了搖頭道:“這名字不好聽、”

“還請主人賜名。”

徐城笑了下道:“就是李十裏吧。”

“十裏春風不如你。”

“多謝大人。”

“不用謝我,就謝你自己吧,若是你自己努力,誰也殺不了你,若是你自己不努力,誰都能殺了你。”

“你多大了?”

“十四。”

“還很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