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諸佛辯法?

雪山下,哪吒握著玉簡,那手都微微顫了顫。

“父親……你剛剛,剛剛說什麽?”

“快上去接應!”那玉簡的另一端,李靖猛地咆哮道:“獼猴王哪裏是那麽好糊弄的?我跟他交手不下十次!快上去救持國,再遲就晚了!”

哪吒驚慌失措地將玉簡收了起來,環視了圍在自己身邊的天將一眼,道:“快,去救人!”

話音未落,他已經駕著風火輪頂著暴風雪衝了出去了。

一時間,那其他的天將也是懵了,隻得一個個跟了上去。

衝破肆虐暴雪鑄成的堅壁,哪吒很快抵達了山頂。可還沒等他緩過神來,一個身影已經徑直朝他飛了過來。

“持國天王!”

將手中火尖搶往身後一橫,哪吒連忙伸出一手將已經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持國天王接了下來。

側過臉,哪吒看到風雪之中,獼猴王正站在山頂上拄著棍子悠悠地瞧著他。手中拎著另一個天將的頭顱,那身軀,已經不知道被丟到哪去了。

此時,其餘的十餘名天將已經趕到哪吒身旁,將他與持國天王團團護在正中了。

瞧這情形,獼猴王緩緩地咧開了嘴,綻開了笑:“又是戰陣嗎?你們天庭就是沒半點俠客精神,每次都是群毆,沒啥意思。”

說著,他隨手將人頭丟棄,橫握棍棒,擺出了進攻的架勢。笑嘻嘻道:“少了持國,就憑你哪吒,撐得起一個足夠對付我的戰陣嗎?”

聞言,那些個天將一個個都望向了哪吒。

隻見哪吒鐵青著臉瞪著獼猴王,那嘴裏隻蹦出一個字:“上!”

……

靈山,大雷音寺。

一位僧人卷著衣袖匆匆步入殿中,叩拜道:“啟稟尊者,南天門三太子哪吒一行於北俱蘆洲冰雪之地與隱居的獼猴王開戰了!”

一時間,殿內竊竊私語之聲驟起。

“這又是怎麽回事。怎麽南天門和獼猴王這時候掐起來了?”

“難道他們也牽涉其中?”

蓮台之上,如來淡淡笑了笑,輕輕擺了擺兩個指頭:“先下去吧。”

聞言,那僧人深深叩拜。躬著身子一步步退出了門外。

“南天門、三妖王、九頭蟲,接下來還有其他各方勢力,全部都被卷進來了啊。兩個孫悟空,無真無假,牽動三界。真乃妙局也。”淡淡歎了口氣。如來那微眯著的眼睛緩緩轉動,望向了靜立一旁的地藏王,道:“不過,就此刻而言,李靖為了困住孫悟空而布下的疑局,反倒更讓本座感興趣。”

地藏王回望如來一眼,微微仰頭,朝著大殿門外望了去。

……

此時,玄奘正與求法國國王身處樓台之中。

“三界眾生是眾生,我求法國的眾生。難道就不是眾生嗎?”國王來回踱著步,厲聲道:“玄奘法師想要普渡眾生,本王甚是支持,無論您要什麽,本王都可以給你,就算王位也毫不例外!這天下間,還有哪位君王能做到?既然如此,玄奘法師要普渡眾生,為何不從我這求法國做起。等求法國眾生皆渡,本王定不阻攔!”

玄奘雙手合十。輕歎道:“陛下,普渡三界眾生,並非一人之力可及。貧僧當務之急,是證得濟世之道。讓後人有法可依。”

“即便法師想要什麽濟世之道,難道其他地方能證得出來,我這求法國就證不出來嗎?隻要你將我這求法國眾生普渡成佛,屆時,我等助您將濟世之道發揚光大,又有何不可?”

“陛下。若濟世之道可立於一處而求得,貧僧又何須西行求法呢?”

“那究竟是什麽原因求不得?我這求法國比西行路少了什麽嗎?少了什麽,隻要你說出來,本王立即給您弄來!”

一聲咆哮,國王一手指著遠處,瞪圓了眼睛望著玄奘。

一時間,那氣氛僵住了。

玄奘怔怔地注視著國王,許久,他雙手合十,輕歎道:“少了苦難。”

“少了苦難?”國王啞然失笑了。

“少了眾生的苦難,也少了貧僧的苦難。未有苦難,談何普渡?”

“這是什麽道理?”國王瞪大了眼睛望著玄奘。許久,他指著玄奘咬牙道:“沒關係,本王姑且信你!現在本王就下令讓所有的僧人都去當乞丐,這不就有苦難了嗎?還不夠的話,本王下令讓全國百姓都當乞丐,玄奘法師要多少苦難,本王就給您製造多少苦難,如何?”

玄奘靜靜地站著,望著國王,一言不發,麵無表情。

很顯然的,這話,已經談不下去了。

那遠處,猴子邁開腿就要往前走,卻被一旁的天蓬一把拉住了。

“你要做什麽?”

“收拾他,這種人,不收拾就皮癢。”

“不要去。”注視著猴子,天蓬輕歎道:“這一步,還是要玄奘法師自己來走。”

日暮西沉,整整一個下午的談話,到頭來也不過是無疾而終。

玄奘悻悻而歸,國王則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回到住處,放眼望去,又是滿院的僧人,那模樣似乎比昨日更淒慘了,一個個嗷嗷大哭。

玄奘想要勸,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到頭來,還是猴子出手直接將一幫人全部驅離的。

待眾僧離去之後,玄奘一個人坐在院中的石椅上靜靜地發呆,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那其他人都遠遠地看著。

天色漸漸地暗了。

黑熊精捧著一杯熱茶緩緩走了過去,放到桌前。

“天色不早了,這裏風大,玄奘法師還是回屋歇息吧。”

玄奘緩緩搖了搖頭,道:“貧僧實在不明白,國王陛下為何一定要讓貧僧留下。”

“這有什麽奇怪的。”黑熊精笑了笑,道:“那國王一心求佛,如今見了玄奘法師您這等活佛,還不趕緊抱緊了。”

玄奘隨口問道:“那他又是如何知道貧僧通曉佛法的?”

“這……”

那遠處,猴子與天蓬都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抿了口熱茶。玄奘輕聲道:“那國王一心求佛不假,可是,他那佛學根基著實差。若不差,又如何會說出今天那番話?若不差。定然知道順其自然,不可強求的道理。這兩日,貧僧與其所說的,他理解的,怕不足兩成。若是隻憑這個就斷定貧僧是高僧。那這求法國中的高僧,豈不是多如牛毛?為了一個高僧,他竟願賭上王位。若是對誰人都如此,他的王位又如何留到今天?”

聞言,黑熊精微微愣了愣。

注視著漂浮的茶葉,玄奘又輕歎道:“退而言之。求法國往東,乃是荒漠,並無商道。中間間隔了與世隔絕的女兒國。即便他對貧僧早有耳聞,那也得是從車遲國傳來的。您覺得,這幾率。有多高呢?”

“所以,貧僧猜測,定是有人向他說了些什麽,這個人,是一個有絕對把握讓他深信不疑,一條路走到黑不回頭的人。以至於,貧僧說什麽都沒用,因為他心中早有定論。”

那遠處,猴子的眼睛緩緩眯成了一條縫。

……

夜深,待到眾人皆已睡下。猴子悄悄叫醒了天蓬,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

不多時,天蓬變成猴子模樣,裝模作樣的上了屋頂。而猴子本身。則悄悄地溜進了內宮。

……

隻聽“咣”的一聲巨響,國王寢宮之中的兩扇窗戶幾乎同時打開了。

一個身影從其中一扇窗戶躍了出去,另一邊,猴子則從另一扇窗戶一躍而入。

早已入睡的國王和王後嚇得一下從臥榻上坐了起來,驚恐地望著猴子。

一時間,那門外一陣紛擾。一位侍者提著燈籠輕輕敲了敲房門,道:“陛下,剛才可是您那裏麵的聲音?”

國王剛要張口,猴子已經隨手一指,將他和王後兩人的喉嚨都封死了。

接著,猴子用國王的聲音輕聲道:“沒什麽,本王今天給活佛氣著了。你們歇息吧。”

“諾。”

很快,門外的幾個人都悄悄離開了。

房間裏,隻剩下衣冠不整臉色煞白的國王皇後,與手握金箍棒的猴子。

“噓!”猴子伸出一指做了個“禁音”的手勢,道:“別嚷嚷,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否則,沒命。明白嗎?”

國王連忙重重地點頭。

隨著猴子伸手一指,他又一次能說話了,捂著嘴猛地咳了起來。

之前,猴子在國王眼中不過玄奘的一個護衛罷了。此刻,他卻感覺對方根本就是來自地府的凶神,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的認知了。

指了指另一麵敞開的窗戶,猴子冷聲道:“剛剛出去的是誰?”

望了一眼那窗戶,國王一臉的迷糊,回過頭來與猴子目光交錯之際,又嚇得打了個冷顫,連忙支支吾吾地說:“本,本王方才睡著了,不知道那窗戶是怎麽打開的……”

“哦?”猴子的眼睛當即眯成了一條縫,道:“那這幾日可是有人給你托夢了?”

國王微微點了點頭。

“細細道來!”

……

靈山。

大殿上,前來稟報的僧人緩緩退出了門外。

整個大殿都沉默了。

“這樣算普渡了嗎?”有人問道。

沒有人回答。

地藏王仰望著如來。

許久,如來微微仰起頭,輕聲笑道:“大家覺得呢?”

此話一出,那在場的佛陀羅漢皆是一震,一個個睜大了眼睛。

這是,提議諸佛辯法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