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是藍紋奶酪!”

匈奴奶商快活地問道:“這位貴客,要不要來點兒嚐嚐?這是新鮮的藍紋奶酪,風味十分獨特!”

說著,匈奴奶商便是直接從那一塊略微帶著青藍色紋路的奶酪上麵,切了一小片出來,然後再把小盤子直接遞給了秦蘇。

秦蘇見狀,卻是問道:“有沒有葡萄酒?幹吃嚼不動。”

“客官好會!”匈奴奶商也驚住了。

隻見他從櫃台底下,緩緩地摸出了一瓶葡萄酒,然後再用夜光杯,為秦蘇呈上了一杯。

一邊,他還向秦蘇嘮起了磕,說道:“很少有人知道,這倆是絕配@!哪怕我在匈奴,也沒有遇見過,像您這樣會吃的客觀呢。”

“哪裏哪裏。”秦蘇接過了匈奴奶商手中的夜光杯,然後將小盤子裏的奶酪,小心翼翼地放入到了其中。

頓時,藍紋奶酪那帶著特殊香甜的氣味中和了夜光杯中葡萄酒那略顯酸澀的味道。

如此,也便省去了醒酒的過程。

而他,也輕抿了一口酒。

果然,這葡萄酒不再單調,反而,果香與奶香混合,酒的苦澀與青黴素那特殊的金屬甜味以及綿陽奶那特殊的脂香甜味,相互混合,無數的數之不盡的卻又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細微味道流散到了他的口腔中、味蕾上,而這極大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秦蘇在這一刻,感覺到自己似乎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有著夏日葡萄架下乘涼的習習晚風,以及桌子上那擺放著的清涼茶水的淡淡嫋娜香氣,還有那遠處的山羊奔跑在秋霜打在了枯黃草葉的清甜。

這種複雜難明的意境,也許真的隻有體會過的人,才能懂得。

而這,便是秦蘇從這邊城的美食上,所感受到的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在昭示著邊城的叛逆、邊城的與眾不同、邊城的與世隔絕,以及邊城的……悲歡離合。

而這,不為外人所知。

而這,也不為他這遠在內史鹹陽宮廷裏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寶座上的秦帝所知曉。

但這一刻,在秦蘇品嚐到,那日日夜夜的邊城百姓,都在歡歌載舞的笑語中品味著美食與美酒的夜光之景。

此刻,他們便已同在了。

“怎麽樣?”匈奴奶商笑了起來,他咧嘴,那口白牙,簡直如同拋光的寶石一般,很是幹淨。

一旁的辜,卻也驚住了。

他撓起頭來了,在想,為什麽明明,陛下從鹹陽遠道而來,並沒有嚐試過,他們九原城早已流行多年的胡食,卻仿佛很精通胡食的樣子。

難道說,陛下他真乃天神下凡?

可是,這不對啊。

他們郡府的人,每次在始皇帝來臨時,都會直接拿出秦人的傳統食物——小米、茭白與韭,然後配以獐鹿之肉,以及牛羊之美。

而這奶酪,卻是他們民間收著,不讓那從鹹陽來的人知道的。

生怕他們知道了,便會引發九原城的動**。

畢竟,他們這些邊城之人,世代與胡人居住在一起,恩怨交雜,很難說得清,他們與胡人有什麽區別。

甚至許多匈奴人,都到了九原城內當上了兵,而他們之中也有許多農夫,去到草原上經商做生意,或是當農夫,這樣糧食也可直接賣給胡人,讓他們九原城可以更快得到胡食奶酪與麥餅。

不過,辜心中雖然想不明白,卻也不敢直接出聲詢問,而是在一旁靜靜地侍候著秦蘇,讓他更好地進餐。

“善。”秦蘇放下了手中的夜光杯,然後點了點頭說道,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品嚐過如此幹淨的美食和美酒,以及如此幹淨的人了。

眼前的這幕,顯得如此真切,讓他仿佛再度穿越時空,回到了他原來所在的那個時代。

而那在鹹陽的秦朝,雖然在初時也曾帶給過他不同的震撼,但是當那衝擊了他的視覺和感官的震撼逐漸消退之後,秦蘇便再也覺得,眼前的一切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也包括他身邊的那些人、朝中的文武百官,和那些民間的富商也好、勞動者也罷,他們都仿佛是一具具木偶一樣,到底是缺乏了一些生氣。

這與邊城的人不同。

邊城的人,看似與內史與鹹陽宮,格外不同,甚至在生活習慣上,竟然沾染了匈奴的一些氣息,而匈奴人,似乎也與秦人,相差不大。

他們甚至更加向往關東六國,他們也與秦人一樣,想要踏上那片自古以來就被譽為中原的後土之地,以及那那充滿了魚米鄉情的楚水之地,去領略一番,那與他們相同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

他們看似並不受到內史的控製,而更加……多了些真實。

“市場,計劃……”秦蘇心中暗道。

他的雙眼中突然湧現出了一些明悟之色。

他知道,大秦的前路,應該在何方了。

不過,那些需要等他去往會稽,才能知曉,自己的想法到底對不對。

而現在,邊城需要解決的問題,才是他的燃眉之急。

隻聽秦蘇對匈奴奶商說道:“這奶酪雖然美味得很,這葡萄酒也很可口,但是卻美中不足,少了一些什麽,使得它無法成為,我大秦百姓的日常口糧!”

此話一出,匈奴奶商與辜都是神色一震。

那辜,以為秦蘇可能是要問匈奴奶商的罪,便是下意識地連忙後退了兩步。

他在想,自己要不先找個借口溜了,然後去通知羅廣此事?

否則,若是等秦蘇真的動手了,那可就太晚了。

然而,匈奴奶商卻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秦蘇。

他並不認識秦蘇,自然也不知道秦蘇的身份。

但他看出來,秦蘇定然不凡,否則普通人可沒有膽量說這話。

隻見他淡淡地問道:“那麽,客官認為,我這裏的美食,缺了什麽呢?我這些牛奶與奶酪,都很新鮮,也是品質良好的上品,哪怕是在匈奴王都,那也是單於才能享有的美味。我可不認為,這缺乏了什麽。

“要說真的缺了什麽,那麽一定是您帶有偏見,吃不慣在這裏的東西罷了!”

匈奴奶商的話語,讓辜心中如同打鼓一般,撲嗵嗵直跳。

他心裏在想,完了完了,恐怕他和匈奴奶商,都要大禍臨頭了!

畢竟,鹹陽那邊,法治的嚴苛,官吏的殘酷,是他們早就有所耳聞的。

如果秦蘇真的發火了,那麽他們恐怕也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