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回、二十年功虧一簣

上回書說到駱花子奉命行事,奔赴遼東。就在三天前,找到了何麒饉,並帶去了邵天寅的親筆書信。在信中,邵天寅坦言相告,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必須要其一死,至於後事,會由駱花子負責安排,定保何家後代昌盛。此事事關重大,一定不可聲張,也不能告與旁人。

雖說邵天寅送來了催命書,要逼死自己,但是何麒饉卻並不記恨對方。何麒饉自己心裏明白,要是沒有邵天寅,二十年前,自己就身首異處了。如今多活了二十年,也夠本了,這條命本來就是人家給的,人家既然想要,就拿去得了,死就死吧!當夜,何麒饉便服毒自盡,臨死前,將自己的後事托付給了駱花子。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看起來,計劃盡善盡美,但是不成想,在最後關頭還是出了差錯。

打蛇打七寸,殺龍刺逆磷。駱花子隱忍多年,也是有些心急了,這才想一擊奏效,斬殺真龍。結果龍驚潛行,斬龍失敗,二十年的辛苦等待刹那間便化為了泡影。倘若不這麽冒失,而是按正常方法下葬,利用何麒饉的屍骨反噬龍氣,估計也就是十年左右,必可傷其大金龍脈,重挫真龍,雖說時間要長一些,但是至少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功虧一簣了。

駱花子眼見一切已成定數,無法挽回了,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看來天意如此。既然一切都已經成為定數,莫不如讓何家上下心安一些,也別再牽扯進這個漩渦裏來了。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他們而言,住有房,行有車,食有米,穿有衣,隻要日子過得去,誰坐江山,還不都是一樣!想到這兒,駱花子擺了擺手,讓何家人不用害怕,剛才隻不過是個意外。稍後,豎著向下挖坑,口闊四尺四,穴深一丈九。把老太爺的棺槨頭朝下倒葬在此樹之下,可保何家後代衣食無憂,子孫俱榮。言罷,身形一晃,飄然下山而去。

這些事何家後人可並不知曉,都以為駱花子是老太爺生前故交,純屬是前來幫忙的!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裏麵竟然還有這麽多的彎彎繞。送走駱花子之後,何天長趕緊組織人繼續挖坑。

正在這時,打山上下來一人,邊走還邊哼著小曲,五音不全的嗓子唱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大夥一愣,趕緊停下手裏活往山上看去。

山上下來這人,裏邊穿得是粗藍布的上衣和褲子,腿上係著腿帶,外麵罩著一件土黃布大衫。這大衫又大又肥,腰裏紮著帶子,後背背著一把大號的黑傘,怎麽看都像個種地的大老趕,地道的莊稼漢。年歲看著並不大,也就是二十多歲,隻是裝戴有些土氣,顯得老氣橫秋的。

大老趕也沒料到天都快黑了,山裏還會有這麽多人,仔細看了看,這才知道原來是有人家在辦喪事,趕緊識趣地繞開眾人,下山去了。

何家眾人一個個心裏也都開始犯嘀咕,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這荒山野嶺的還真熱鬧,剛走了個叫花子,又來了個大老趕。看這大老趕的模樣,倒不像是踩點探風的竊賊,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也沒時間細想,趕緊繼續忙活。

墓坑挖好後,杠工們七手八腳把大棺又抬了過來,剛要豎著倒葬下去,突然發現大老趕晃晃悠悠地又回來了。

何天長看了看大老趕,皺著眉頭朝著那些杠工擺了擺手,讓他們先停停,然後往前邁了一步,迎上前去抱了抱拳,問:“小兄弟,有事嗎?”

大老趕憨憨笑了笑,衝著何天長抱拳回了個禮,開口道:“這位大哥,我想問一句,漁樵村離這兒還有多遠?”

“哦?你要去漁樵村?”何天長上一眼,下一眼,仔細打量了一陣大老趕。

大老趕剛要說話,突然皺著眉頭,盯著何天長問道:“你……你……你是不是何家大院的人?”

“哦?你認識我?”

“魏道田是我爹呀!我是他兒子!”大老趕有些激動,趕緊自報家門。

“誰?你是誰?魏道田的兒子?”何天長警惕地掃了一眼大老趕。

何天長在村裏也住了二十年了,對村裏各家各戶自然是了如指掌。魏道田家就在村東頭,一家老兩口相依為命,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親戚,更沒有子女。現在突然冒出來這麽大的一個兒子來,實在是讓人有些吃驚。

何天長衝著大老趕笑了笑:“我說小兄弟,我確實就是漁樵村的人,也姓何。不過,據我所知,魏大叔無子無女,根本就沒有兒子啊!”

“我叫魏寶山,六歲時就離開了村子,你不記得了嗎?”大老趕聽出何天長對自己有些不信任,趕緊進一步解釋。

何天長“哦”了一聲,猛然間想起來了。要說老魏家倒還真有過一個兒子,那孩子自從下生起就大病常有,小病不斷,不會吃飯時就吃藥。村裏人都說那孩子命孬,天生是吃齋念佛的命,正常飯菜養活不長。後來老魏家沒辦法,就把孩子送走了。日月如梭,光陰荏苒,時間一長,也就沒有人再提這回事了,漸漸地都忘記了。難不成,眼前這個大老趕真的就是老魏家送走的那個兒子?

何天長有些不放心,有意無意又和大老趕聊了幾句,套了套話。沒想到,大老趕對村子裏的一些事情說得都沒錯,確實不是瞎蒙的。就連村裏那口老井的井台有幾個台階都說得清楚,看來真不是在說謊,還真就是老魏家的那個兒子。

二十多年前,老魏家兩口子老來得子,喜歡得不得了。捧在手上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了,那真是要多喜歡有多喜歡。不成想,孩子生下來體質就弱,三天兩頭就有病。長到六歲了,還沒有人家三歲的孩子高,麵黃肌瘦,走道都直打晃兒。為了能讓兒子活下來,老兩口隻好忍痛割愛,按鄉間的民俗,把兒子送到了三百裏之外的雙龍觀上寄養。魏寶山和老道長天天吃住一起,就拜了老道長為師,學習些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一類的術數玄學,打發時間過日子。前不久,老道長作古仙逝,魏寶山料理完後事之後,這才離觀下山,打算回家看看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