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昕爸爸的回國也是猝不及防的。

容昕那天和楊浥塵吃完晚飯回家時就看到門口處有個行李箱,她以為是二叔出差之類的本來並不在意,然而又看到門口一雙皮鞋才發現是爸爸回國了。

她爸爸的皮鞋全部都是一個牌子一個款式的,那種低調的毫不起眼的黑色經典款。

似乎爸媽離婚之後她爸爸的衣服都是服裝店裏的商務套裝,很少有其他的休閑服。

她眨眨眼睛,走進客廳。

沙發裏果然坐著她爸爸和二叔,容昕爸爸比二叔隻大幾歲但是看著卻比他蒼老很多,兩鬢已經有了許多白發。

平時容昕還沒有察覺到,當她和容二叔坐在一起的時候她才發現爸爸原來也已經老了。

容昕爸爸看到她時愣了一下,畢竟容昕在美國時經常是一身機車服或者露臍裝,五顏六色的小髒辮,還有臉上的大濃妝。

而現在現在他麵前的女兒頭發稍微長了一些,白色短袖,牛仔褲,小白鞋,一眼看過去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

看著這樣的容昕,他不禁回想起他剛帶容昕到美國時,那時候的容昕人生地不熟的,就整天黏在他的身邊,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

後來他工作越來越忙,隻能給她請阿姨送寄宿學校,於是他看到女兒的機會越來越少。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就變成了叛逆少女,每天穿著誇張的衣服,化著不合時宜的大濃妝。

他想教育女兒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然而他沒有想到回國之後的容昕會變化這般大,他眼角都是笑意地細細打量著門口的女兒。

對容醨爸爸說道:“二弟,還是你會教孩子,這孩子才回來這麽幾天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容醨爸爸也笑了,在他眼裏容昕永遠是小時候那個乖巧可愛的小侄女。

於是也笑著說:“瞧你把孩子埋汰的,咱們家昕昕可乖了!”

容媽媽也端著一盆剛洗完的草莓過來招呼容昕:“昕昕,愣著幹嘛?過來吃草莓呀,可甜了。這還是你叔叔下班的時候特地給買的。”

容昕笑著走過去,一邊拿起草莓,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爸,你怎麽回來了。”

然後隨手把草莓遞了過去。

容昕爸爸愣了一下才接過去,他已經想不起來上一次和女兒一起吃水果是在什麽時候。

看著手裏紅紅的草莓,他眼眶微濕,對於這個女兒,他虧欠太多了。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這邊有些業務要談,所以過來看看。”

容昕點頭,果然還是工作上的事情。

“昕昕啊,”容爸爸再次開口:“爸爸以後的工作涉及到不少國內的事情,所以爸爸想,要不你回來念書吧?正好你叔叔嬸嬸,還有醨小子都在國內,好歹可以照顧你。”

容昕眼睛一亮,但還是問了一句:“那你呢?”

容爸爸笑了笑:“爸爸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容昕固執地看著他:“你說的經常是指多久?一個星期?一個月?還是一年?”

容爸爸無奈地笑了。

“昕昕,爸爸那邊的工作實在是丟不開,以後爸爸會盡量抽空回來的。”

容昕聞言嘟起嘴巴沒說話。

容醨爸爸媽媽識趣地一起到廚房去弄菜,把客廳留給了容昕父女倆。

“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容昕抬頭盯著他,眼圈有點紅,似乎隻要容爸爸一點頭她就能哭出來。

容爸爸寵溺地笑了笑,他走過來摸了摸女兒的發頂,含笑說道:“傻孩子,爸爸怎麽會不要你?”

他歎了一口氣:“爸爸是覺得你二叔二嬸把儲君你照顧地很好,你回國後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他又停頓了良久,似乎在考慮怎麽開口:“昕昕,爸爸雖然不是個合格的爸爸,但是當然希望你能在國外陪我,可是爸爸不能這麽自私,明明留在國內是對你最好的。”

容昕倔強地抬起頭看他,眼淚不知不覺中已經流了下來。

“爸爸以後盡量會抽空回來看你的,好不好?”他伸手把女兒臉上的淚珠擦掉。

容爸爸急了,“昕昕別哭,爸爸都聽你的。你要是要陪在我身邊,以後我們就經常回來看看你二叔二嬸,你要是想留在國內爸爸就盡量經常回來。你想怎樣爸爸都依你。”

在容爸爸的記憶裏,自從把女兒帶出國她就很少在他麵前哭過,這次一哭他其實心裏很複雜。

一方麵她似乎想起女兒小時候總是抱著她哭,邊哭邊撒嬌,那時候的女兒對他滿滿的依賴。這時候的感覺就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從前,而之前父女倆在國外形同陌路的那一段時間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另一方麵,他看著這麽大的女兒在他麵前掉眼淚,實在心疼地受不了。

“溪溪啊,你想怎樣爸爸都依你哈,別哭了。”他隻有笨拙地給女兒擦眼淚。

容昕被他爸爸逗笑了,平時他爸爸都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成功人士的模樣,什麽時候像眼前這般手足無措過。

她破涕為笑之後容爸爸才放鬆了很多,他拉著女兒在沙發上坐下,一副想聽女兒說心事的魔模樣。

“爸爸,我呆在二叔二嬸家確實很開心。”她輕輕開口。

“二嬸帶我逛街,給我買漂亮的衣服,帶我去聽音樂會,看畫展。二叔給我買玩偶,裝修房間。醨哥哥還介紹好多朋友給我認識。在國內的這段時間我確實很開心的。”

容昕一字一字地說著,容爸爸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

“可是爸爸,這裏再怎麽好也不是我們的家呀,我要是留在國內,那你一個人在外麵怎麽辦?我在家的時候你都經常不回來吃飯,要是我不在了,你的生活豈不是更隨意了?”

容爸爸沒想到女兒會這麽說,他瞬間有些鼻酸,想說些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隻有輕輕地撫著女兒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