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溪再一次見到顧言之是在補習班的樓下。
她已經放假了,期末考試出來之後進步了很多但曾媽媽還是給她報了暑期補習班。
補習班在一個商場的樓上,那天老師臨時有點事他們提前了十幾分鍾下課,她一個人背著書包走在手扶梯上,一眼看到了樓下那個穿白色衛衣的身影。
他似乎瘦了很多,頭上依舊頂著一個鴨舌帽,黑色束腳褲鬆鬆垮垮地掛在腰上。
顧言之是從儲君那裏打聽到曾見溪的補習班地址的,他之前已經偷偷來過幾次,每次下午六點鍾都能看到曾見溪在曾媽媽的陪同下從手扶梯上下來,然後兩人在商場一樓的麵館裏吃東西。
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分鍾左右曾見溪就要下課,他正打算去平時去的咖啡店的時候,一眼看到了手扶梯上正在緩緩往下的曾見溪。
她穿著白色t恤衫,牛仔褲,背著大大的書包。
頭發似乎長長了一點,劉海被用一個粉色的夾子夾了上去,露出了那張瘦了一點的小臉。
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愣了片刻以後,彎起嘴角笑了。
這些日子她清瘦了一些,笑起來嘴角的梨渦更明顯了,那雙眸子像是沾了水一樣透著光。
顧言之被她這樣看著,也微微翹起了嘴角。
“言之哥哥,你怎麽來了?”曾見溪快步走下手扶梯,昂著臉問他。
顧言之隨手接過了她背上的那個大書包,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
“我想你了。”
他嘴角含笑,似乎是不經意般地輕輕開口。
曾見溪臉上的微笑僵了一下,但很快就被調整好。
她抬起頭,細細打量著顧言之緊致的下頜和精致的眉眼,待看到他臉上的那個暗紅色的傷疤時,有些擔憂地伸手撫了上去。
“言之哥哥,你臉上怎麽會有傷?發生什麽事了?”
她的話語裏滿滿的都是擔憂。
顧言之似乎很享受這種關心,他微微眯了眯眼,柔聲開口:“沒事,打球時被磕著了。”
他笑了笑:“阿醨打球太狠了,差點招架不住他。”
曾見溪被他輕快的嗓音感染了,想到他和朋友在一起關係那麽好,也輕輕笑了。
“溪溪,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顧言之低頭問她。
“不用了言之哥哥,我媽媽一會兒會過來帶我去吃飯。”
她聲音小小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顧言之抬起頭四周看了看,拉著她走進了旁邊的甜品店。
找了個角落裏的位置坐下,顧言之低頭看著菜單。
一直沒有抬頭,突然間毫無預兆地,顧言之開口:“溪溪,我明天的機票,去英國。”
曾見溪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待過了兩秒鍾把他的話消化了之後才愣愣地開口:“言之哥哥,你去美國幹嘛?旅行嗎?去外麵散散心也挺好的。”
顧言之這才抬起頭,眷戀的目光掃過她那鵝蛋臉和瀲灩的眸子。
迎著這樣的目光,曾見溪稍微睜大了眼睛,似乎在等著他開口。
“交換生,去一年。”
話一出口,他看到曾見溪的眸光暗了少許,微微張開的嘴巴就這樣僵在了空中。
但她很快就笑了:“言之哥哥,你去國外學習挺好的,在那邊環境肯定比這邊要好。”
她看著顧言之,又補充了幾句:“你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太拚命了,你已經很優秀了。”
服務員已經把顧言之剛剛點好的芒果白雪黑糯米和芒果班戟端了上來,全部都是曾見溪愛吃的。
顧言之把甜品推到她麵前。
“很久沒吃了吧?快,多吃點。”
曾見溪有些詫異,她媽媽確實不讓她多吃這個,尤其是和她一起出來更是不可能吃的,她確實是很久沒吃過了。
她也沒有客氣,低頭拿起餐具就開始吃。
顧言之含笑地看著她的動作。
“言之哥哥,明天我也沒辦法去給你送行,在這裏先祝你一帆風順了!”
她抬頭看著顧言之:“你在那邊一個人一定要好好的。”
顧言之點頭,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發現曾見溪抬頭看向窗外。
他順著曾見溪的目光向外看去,一個穿黑色連衣裙的女人踩著高跟鞋,挎著通勤包快步向手扶梯走去。
她似乎還嫌手扶梯的速度不夠快,在上麵依舊快步向上邁步。
顧言之在附中門口和這個商場裏已經見過很多次了,這個女人正是曾見溪的媽媽。
他把本想說出來的那句“溪溪,你想讓我去嗎?”咽到了肚子裏。
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粉色包裝的小盒子,遞了過去。
“溪溪,我看到這個覺得挺適合你的,本來想帶過來撞撞運氣,要是沒理會見你的話估計還得拜托儲君了。”
他淺淺笑了一下:“沒想到今天運氣挺好的。”
顧言之的語氣就像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平常,但曾見溪聽了這話一下子就開始鼻酸。
她使勁憋住要出來的眼淚,露出了一抹苦笑:“言之哥哥,謝謝你!”
她生怕媽媽從樓上下來看到他們,匆忙起身。
顧言之也跟著她站了起來,拉住她的瞬間,低頭吻了上去。
一個輕輕的吻,一觸即逝。
曾見溪愣住了,直到唇上的溫熱消失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她也顧不上去看媽媽是否下來了,隻是呆呆地抬頭看著顧言之。
顧言之低頭,在她小巧的耳邊低聲呢喃:“溪溪,你快長大,言之哥哥一直在等你。”
他吐出的熱氣噴撒在曾見溪的耳旁,曾見溪幾乎是瞬間臉頰就熱了起來。
慌忙中她似乎看到了媽媽的身影,於是像是逃避似的拿起書包就腳步匆忙地跑了出去。
顧言之嘴角噙著笑,一直到視線裏看不到她的身影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