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是。”宋七七趕緊搖頭,她在他麵前,永遠是做小伏低的那個,頂嘴嗎?似乎不可能發生,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他罵什麽,就趕緊認錯。

即便幾年不見,在他身邊的生存法則,宋七七怎麽可能忘記。

莫西澤走在前麵直接大步霍霍的離開了宴會大廳,而宋七七謹小慎微小跑的跟在身後。

她巡著他的背影,心裏想著等下要怎麽道謝,怎麽開口,誰知莫西澤腳步突然一停,她直接一頭撞到了莫西澤的後背,許是平日裏莫西澤太過冷冰冰,宋七七嚇的趕緊後退一步:“對……對不起,我沒看路。”

莫西澤轉過身皺起眉頭,看著宋七七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墨著眼睛沒說話,看著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他心裏竟然暗暗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徐敬將車停在酒店門口,莫西澤冷著聲音說了句:“不想讓我發火的話,趕緊給我滾上車。”

宋七七機靈,莫西澤一發話,她趕緊走上前殷勤的打開了車後門,抬起頭亮起一張示好的笑臉:“九爺,您上車。”

看著宋七七狗腿子一般,莫西澤倒也沒推辭,坐進去之後,又往裏挪了挪。

見狀,宋七七也隻好從這邊上了車。

車內,安靜異常,偏偏九爺的車隔音又極好,實在聽不見一點聲音,宋七七默默摸著自己的手背,深呼吸了好幾次才鬥膽開口:“剛才……謝謝九爺為我出麵。”

莫西澤後背靠著車座,閉眼假寐,聲音少見的平緩:“我不是為你——”

“我知道。”宋七七插嘴打斷:“我在外麵出醜,也會讓您丟臉,這種事,不會有下次了。”

不會有下次?

莫西澤睜開眼睛斜昵著宋七七,視線往下又看見那隻被她覆蓋的手,以及一股撲鼻而來的酒味,不由得淡淡皺起眉頭:“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子,你覺得不會有下次讓我替你收拾爛攤子嗎?”

一句話,問到了宋七七,她竟不知道說什麽。

“再有這種事,你最好表明你的身份!別讓我再聽見看見你無能為力的樣子!我不養沒骨氣的東西。”

莫西澤的話,說的刺耳又難聽,但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宋七七撓著自己的手,一臉不知所以的轉過頭看著莫西澤的臉:“可是,我的身份是什麽呢?”

莫西澤扣著眉,神色複雜:“你覺得你是什麽身份。”

宋七七認真思考著,她歪著小臉,轉著眼珠子,這張臉在莫西澤的麵前,毫無保留的展現。

她看著別處思考,他看著她的臉旖旎綺思。

從國外回來,就直接去了酒店逮人,時至此刻,似乎都沒能好好瞧瞧她,多少也都隻是輕輕撇過,並沒有刻意注視。

如今看著她,三年來,她似乎變化不少,可相比他在的時候,整個人瘦了許多,不知是在宋家生活的不好,還是工作太累。

她是清冷和嬌俏之氣皆具的女孩子,那雙眼睛像杏眼,透亮而靈動,膚如凝脂,即便不上妝,也能扣住人心神,鼻尖的那顆痣,總是他視線落腳之地。

原來,在他不知道或者已經錯過的時候,曾經在他身邊是個小女孩的宋七七,已然長大成人。

她似乎想到了答案,突然回眸看著莫西澤定定的說:“我肯定是你的傭人啊!”

一句話,他泛濫如潮的思緒突然清醒,眉眼也漸漸冷下去一動不動的看著宋七七。

傭人。

好一個傭人,她總結的倒是實在,沒有半分感情。

宋七七沒有在莫西澤的臉上看見認同的神色,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問:“難道不是嗎?以後我就說我是你的傭人,因為即便是你的傭人,也沒人敢隨便欺負啊。”

“傭人?”這兩個字像是從莫西澤的喉嚨裏擠出來的一樣,幹癟而生硬。

宋七七咽了咽口水,因為她實在找不到一個確切的詞語來形容她和他的關係。

他撿來了她,又養育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從小就跟在他身邊,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可是如果說她是傭人,似乎又高於傭人。

莫西澤會為了一個傭人在宴會上維護嗎,會為了一個傭人封殺一個無他無關的人嗎?他會和傭人並排坐在後車座不斷說話嗎?

可事實是,莫西澤對於莫家會館的那些傭人,連名字都叫不上來,但是,如果不是傭人,那又是什麽?

莫西澤挪開眼睛,又重新閉上了:“你說是傭人,便是傭人,隨你。”

這又是怎麽了?

宋七七試探性的看著莫西澤的臉,似乎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在她看來,這九爺的心,估計是海底兩萬裏吧。

車子開到莫家會館,同時結束了這長久的沉默,看著宋七七麻溜的下了車,莫西澤挑眉正準備出去,沒曾想宋七七習慣性的“嘭”一聲關了車門,莫西澤保持著準備下車的動作僵了一下。

關門的同時,宋七七就後悔了,使勁兒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又趕緊笑眯眯的打開了車門。

“嘿嘿,對不起九爺,我不是故意的,您快下車吧,注意腳下,唉唉注意頭頂。”

宋七七把手護在莫西澤頭頂,卻被他嫌棄的打開手,雙腳落地,剛才還平靜的臉色看見院子裏的來人又陡然黑了下去。

宋七七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心裏還在嘀咕,結果轉身,就看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秦宇珩!

他怎麽知道她在這……不,他應該不知道她和九爺的關係,那麽他來這兒的原因是——來找九爺的!

一看見秦宇珩,宋七七就直接愣住了,腦海裏像是放映電影一般不斷的出現他和林月滾床單的事,那種心痛的感覺周而複始周而複始像是海浪撲打。

宋七七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是三年來的付出都是真的,她怎麽可能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莫西澤站在她身旁,似乎早就已經注意到她的情緒,他側頭看了她一眼便吩咐:“進去把你這一身給我弄幹淨,不嫌臭?”

“哦,知道了。”

宋七七剛說完,莫西澤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拽著她走,他腿長走的快,她小碎步跑著才跟上,也像風一樣從秦宇珩身旁路過,沒有半分停留。

隻聽見秦宇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莫總,莫總留步,我有事情想——”

宋七七抬頭看著莫西澤的臉色,發覺他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管家在門口等,莫西澤的語氣有些不悅:“怎麽什麽人都放進來!不懂得如何做事,趁早滾。”

管家楚燕趕緊低頭認錯:“對不起九爺,我馬上讓他離開。”

管家正要走,莫西澤瞧了眼宋七七吩咐:“不,隨他等。”

莫西澤脫了衣服換了鞋,盯著宋七七:“愣著幹什麽,把你自己搞幹淨下來見我。”

一瞬間,宋七七感覺好像回到了從前,她的一舉一動都被莫西澤管著,容不得一點反駁和自己的想法。

宋七七趕緊上樓從頭到腳弄的幹幹淨淨清清爽爽,不敢讓莫西澤等,她是小跑著下來,卻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桌上放著醫藥箱。

他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坐旁邊。

“把手伸出來。”

宋七七照做。

莫西澤看見她伸出來的那隻手,很明顯不悅,宋七七又趕緊換了那隻受傷的手,手背已經腫了起來,有些淡淡的淤青。

那可是高跟鞋,一腳踩下去,疼的不是一點半點。

看見宋七七的手,莫西澤當時就有些後悔了,後悔什麽?讓那兩人走的太輕鬆。

他細心嗬護從小養到大,在他這兒尚不曾受過傷,卻被別人如此欺負。

“下次,那種人不用手軟,報我的名號,沒人敢欺負你。”

莫西澤的聲音緩緩而來,溫和不少,宋七七偷偷看著他垂目的側臉,心裏不由得恍然一動,好像少女的心合成花苞,包裹著一顆柔軟的心。

原來,莫西澤也能溫柔的。

宋七七抿著嘴,突然笑著說:“九爺,您剛才好溫柔。”

莫西澤抬眸,深色眼眸猶如一汪潭水:“怎麽,以前我不溫柔。”

宋七七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你不用說了,腦子笨,嘴也笨,以後這種傷,最好別讓我看見。”

莫西澤利落收起藥膏,命令她說:“去泡兩杯茶放書房等我。”

“哦!我知道了。”

以前為莫西澤泡茶這種事都是她做的,如今重新吩咐她,宋七七感覺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做起來也得心應手。

將冒著熱氣的茶放進書房,宋七七帶著一種窺探的心思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不僅是莫西澤這個人,就連他的書房都有些冷冰冰沒有溫度的感覺,他的桌子,他的椅子,書房裏陳設的一切好像為他量身定製,變了一點,都不符合他性格一般。

可書房裏唯一有溫度的,估計隻剩下桌子上的一個綠植盆栽。

她有些欣喜,這盆栽居然還在!

這是她放進來的,聽說能吸電腦輻射,所以特意買的,沒想到長這麽好。

宋七七準備出去拿噴霧進來,走到門口房門突然被推開,差點撞上迎麵進來的莫西澤,而她卻看見跟在莫西澤身後的竟然是秦宇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