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不可以 你和我的數十年(17)
結束了宴會,薩拉跟著家裏的人一起回去,她沒讓廖天佑再送自己,他最近很忙,眼底都有了清淺的黑眼圈,所以還是讓他早點回去休息一下。
回到言家後,她回到房間,覺得腦袋有些暈,打從秦子良那件事情以後,她就經常頭痛,記憶力也不如以前。或許是被迫吸了太多的毒品真的傷到了腦神經吧,揉了揉頭疼的太陽穴,她拿起手機正準備給廖天佑打電話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把手機放下,她起身到門口,打開門,顧緋紅站在門口,她已經換了一身家居的衣服,盤好的頭發也鬆散了下來,看起來像是暗夜下綻放的薔薇花,嬌豔而不張揚。
“薩薩,我有些事情同你說,你能不能陪著我到院子裏走一下?”顧緋紅笑著說道。
“嗯,好。”雖然有些奇怪,可薩拉還是點了點頭。
對顧緋紅,她是真的拿她當成長輩來敬著,母親去世的早,外公家又都死於非命,楚家又不想聯係,她僅有的親人就隻有雲姿和言家人。顧緋紅的出現,她本能的把她當作了母親一般的存在。
顧緋紅讓她拿了一件外套,兩個人沿著走廊慢慢走。
院子裏的梅花已經開了,夜很寂靜,有腳步聲噠噠的響著,不時的傳來鞭炮和煙花爆破的聲音。
顧緋紅隻和她說了幾句話,並沒有深談的意思,引著她慢慢的向前走。
不知什麽時候,兩人走到了離言謹南院子不遠的地方,顧緋紅停下了腳步,看著薩拉說:“薩薩,我是真把你當女兒來看待的,我想看著你過的幸福,所以,有件事情我想親自問你。”
“……什麽事情?”薩拉心裏一跳,有些不安。
顧緋紅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聲音盡量的放的平緩一些,讓人聽起來沒那麽逼人,“薩薩,言謹南……他不是你生身父親的事情,你知道嗎?”
聽到這句話,薩拉猛地抬頭看向顧緋紅,好久才說出話來,聲音都變了味道,她不知道顧緋紅為什麽會突然問她這個:“我知道,怎麽了?”
“你不用緊張,我沒別的意思。薩薩,是他醉酒後說出來的,沒人告訴我。而且,我知道你喜歡言謹南。”顧緋紅盯著薩拉的眼睛,眸色裏滿是認真和關心,沒有半分的鄙夷算計。
“紅姨……”薩拉張嘴想要解釋。
“你不用急著否認,我今天叫你來,隻是不想讓你留下遺憾。我不愛言謹南,和他在一起隻是想找個人陪我度過下半生,若是他心裏另有所愛,我可以和他解除婚約。”
“薩薩,有些事情要用心去感受,而不是用肉眼去看。言謹南他或許並沒有表現的那麽絕情,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說的最多的不是明月而是你,看的出來,他每次談起你的時候,神情總是最溫柔的。”
“你和天佑快結婚了,在你結婚之前,我想讓你自己選擇,你是真的喜歡天佑,還是喜歡的是言謹南。他現在醉酒了,你自己去聽他酒後的話,就會明白,他到底喜歡的是誰。聽完後,你自己決定要走哪一條路,無論你最終選擇了誰,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顧緋紅說完,拍了拍薩拉的肩膀,目光清明。
她想說這番話已經很久,言謹南並不像外人說的那般傳神,他也是個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
和他解除之前,她曾經想過,一個男人能癡情二十年是怎樣的人。
接觸後,她覺得,言謹南不過是一個可憐人。
二十年前,他錯過了明月。二十年後,他不明白自己的真心。
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與其說是未婚夫妻,不如說是朋友,有外人在還好,他們會表現的像相敬如賓,隻有兩人時,他甚至不怎麽說話,偶爾開口說話,也是問她關於家裏的事情,而她注意到每次說薩拉的事情,他總是聽的格外的專注。
她一開始以為,這是他們的父女情。
但在廖天佑和薩拉公開自己的關係後,言謹南喝醉酒的那一次,她聽到言謹南說的一些話,才發現事情遠不是她想的那樣。
言謹南不是薩拉的親生父親,薩拉喜歡著言謹南。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她的存在算是什麽?
她曾經想過和薩拉把事情說開,可每次要說的時候,她又不忍心了。
廖天佑對待薩拉的心,所有人都明白,如果言謹南和薩拉在一起要遭受多少的非議,所以她一再的拖延了下來。直到剛才,她扶著醉酒的言謹南進房間,他無聲呢喃出那個名字,她看著他皺著眉頭躺在**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
其實言謹南一直在犧牲自己,保護所有的人。
他這輩子,唯一做過最出格的事情,就是違背言老爺子的意思,收留了明月。
而他選擇和她結婚,大概是想讓薩拉死心吧。
明月虧欠言謹南的,薩拉也虧欠言謹南的,她想了許久,才決定去找薩拉,把這一切都告訴她。在薩拉沒嫁給廖天佑之前,一切還有的挽回,若是真的嫁了,那邊再也沒回頭路。
這次,開誠布公,給言謹南一次公平,也給薩拉一次公平。
薩拉若是知道了言謹南對她也有情,依舊選擇廖天佑,那麽她就嫁給言謹南,好好的替明月照顧他。若是薩拉選了言謹南,那麽她退出,祝福他們。
“去吧,薩薩。”顧緋紅注意到薩拉眼底裏的猶豫,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而後轉身離開。
薩拉看著她的背影,張口又叫了一聲,“紅姨。”
顧緋紅的身影一頓,卻沒說什麽。住扔司圾。
薩拉站在原地,風吹過來,她的目光裏有些淒惶。
為什麽要這個時候告訴她這些話呢?在她已經決定和廖天佑攜手度過餘生的時候,告訴她這些。
僵立了許久,薩拉才動了一下,猶豫著抬腳走向院子裏。
她知道,走進這個院子,或許有些事情就會改變,但她想知道一些真相,如果顧緋紅說的都是真的,那麽言謹南該怎麽辦?她又該怎麽辦?這些問題她想不出來,隻能任由身體選擇自己最本能的反應。
院子裏靜悄悄的,她走到門口,停下了腳步,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什麽。
她停下了腳步,攪著自己的手指,心口一下比一下跳動的緩慢,她看著言謹南所在的那間房間出神,他應該就在那間房間裏,隻要進去,便能聽到他的真心話。可這一刻,她怕了,若是言謹南真的也喜歡她呢?
她還能那麽坦然的,麵對他嗎?
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究竟喜歡的是天佑,還是言謹南。
時間仿佛靜止了,她踟躇著腳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裏傳來哐當一聲,驚動了她,而後窗戶上一個身影跌跌撞撞的走著。
薩拉咬著下唇,再次向房間裏走過去。
推開房門,她看到言謹南的身影,他仰麵躺在沙發上,闔著眼睛,身邊倒著一個破碎的魚缸,水撒了一地。
薩拉拿起掃帚把地上打掃幹淨,又倒了杯熱茶,走到沙發前,輕輕的拍了一下言謹南,“言叔,你喝點茶吧。”
言謹南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看著她,目光裏卻是沒有焦點的,對她遞到嘴邊的熱茶也沒任何的反應。她把茶杯放在一邊,伸手給他按摩太陽穴,以前在宅子裏,他出去應酬醉酒了,她就幫他按摩太陽穴。
他的身體看著很健壯,可實際上卻很多毛病,她嘮叨著讓他找醫生調養下身體,他總是不肯的。她曾經想過轉專業,讀醫科,學好了給他調養身體,可如今再也不可能了。
有些人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她踏進這個房間前,就想明白了這一點。
言謹南始終不肯接受她,有他的原因。他們若是在一起,要承受的壓力比別人想的要大的多。他身居高位,就應該考慮自己的名聲,更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害了言家所有人。她當初不肯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不也是害怕這些嗎?而且她不能再辜負廖天佑,他付出的太多。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錯了。
就像顧緋紅說的,天底下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
她愛他的時候,他拒絕的把她推開。
她決定和廖天佑在一起,明白了他對自己也有感情。
緣淺緣深,其實早就注定,不是努力就可以。
薩拉給言謹南倒了一杯醒酒湯,讓他喝下後,扶著他上了床,坐在床邊,她第一次伸手描摹他的麵容。什麽時候他開始變得不像她記憶裏那麽年輕了,隻是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的眼角就有了細紋。
“言謹南,我會好好的活著,如你期待的那般幸福的活下去。”
她輕聲對他輕聲的說著,眨了眨眼睛,霧氣凝結成淚水落下。
手收回,她起身向外麵走去。
門吱呀一聲關上,**的人動了一下,翻了個身,麵朝著牆壁,唇裏無聲的呢喃出一個名字,綿綿的帶著無限的溫柔。
房間內外,具是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