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瑰,你覺得關山愛你?你做什麽夢呢!他愛的是我,由始至終,就隻有我宋婧。

宋婧對她冷笑著,不,獰笑著,囂張著,得意著。

她想要逃,可是她被束手束腳,哪裏都不能去,隻能看著恐怖的宋婧。

她也想喊出聲,可是嗓子像是啞了般,怎麽喊都沒有聲音,軟綿綿的,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

“啊!不要!”她喊出聲,坐起來,睜眼,一片刺目的白,激得她不太適應。

“小瑰,你終於醒了?”陸關山喜出望外的聲音響在耳邊。

她微微調整焦距,可不,他一直坐在她旁邊,守著她,她看到他下巴微微泛青。忍不住伸手去觸摸,刺得指尖疼,她趕緊縮回。

心口疼,但是她忘記不了,原來深深傷害她的人,是他!

“小瑰,你怎麽了?”他抓住她欲縮回的手,放在唇前,溫柔地吻著。

縮回了手,她有點不自然地問:“我睡了多久?”

“一晚上,不過醫生說你受刺激過度,也沒休息好,遇到什麽事了?”他不太習慣她的退怯,但又怕她是遇上什麽了。明明昨晚是等她回來好好算賬為什麽騙他,結果半夜來一通電話,她的手機,別人的聲音。

安撫好兒子,他匆匆出來。她一直不醒,一直哭著喊著,他心都要碎了,哪還舍得閉眼?可是,她到底怎麽了?

他總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十分不好,她的眼睛一直是通徹的,他可以看明白的。這次他看不明白了,隱隱約約,感覺是距離。

“陸大叔,我們分手吧。”她望著他,徐徐說出這句話。

是的,分手。她不能除去七年前那些記憶。她早產的呼痛聲,他在門外和宋婧幹那樣的事的**、靡聲,他跟她吵架,逼著她跑到門外……

她忘不了。

可她也愛他。

她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跟他說,但是在一起意味著她永永遠遠受著那些折磨。他和宋婧……更是抹不去的關係,宋婧是他小媽,以後依然是近水樓台。

她傷不起第二次了!

已經把孩子堵上過一次,她不想再賭上她的婚姻。

陸大叔三十多歲,又是陸氏CEO,孟城赫赫有名商界貴胄,帶著孩子都有情人前仆後繼,離了婚依舊能桃花朵朵開。可是她呢?如果再一次被拋下……她怎麽保證她第二個孩子不會相信?

深深相信的事情出了裂縫,她不敢去相信。

不敢相信前一秒深情望著她這一麵眼底驚濤駭浪怒視她的陸關山。

“你在說什麽?”他不敢置信地望著他深深愛著的女孩兒,從牙縫裏擠出的問話。

“陸大叔,我們分手吧。”她還沒恢複精力,左手還在輸液,整個人還處在半脫力狀態,但是她覺得她腦子十分清明。

前所未有的清明。

噩夢的感覺十分清晰,就讓她膽小一次,逃了吧。

“小野貓,能不哭嗎?”看到她眼淚鋪滿了臉龐,他心疼得顧不上自己顧不上分手,一雙大手就要湊到她麵前,替她拭去不該有的淚水。

哦,原來她哭了。

她躲開他的手,自己狠狠抹了把淚。

“陸大叔,當年的事,我全部都知道了,我愛你我恨你。但是你信嗎,我現在更愛你。可我不想每天每夜沒完沒了都是那些不好的記憶。陸大叔,我再也做不到,做隻是被你寵著幸福得無憂無慮的你的小野貓。那些記憶都會折磨著我。”她說得很慢很輕,啪嗒啪嗒,眼淚就這麽落在了白色的被子上,印染出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你怎麽知道的?”他睚眥欲裂,不敢相信地問。

“我恢複記憶了。”她定定地望著他,蓄著水的眸子裏飽含千言萬語。

“小野貓,你聽我解釋……”陸關山著急了,臉色又緩和了,“你真的恢複記憶了,還是聽信了誰的讒言?小野貓,你要信我!”

她怔怔地望著熟悉忽而陌生的男人:“陸大叔,解釋我不想聽,傷害在不是嗎?你知道嗎,我暈倒的時候,噩夢裏全是宋婧全是你的傷害。如果我嫁進去,她再刁難我,你再和她……是的,你可以和我保證你不會,你也許諾過我一輩子,可那些恐怖的記憶讓我不敢相信你……”

“小瑰……”陸關山心口像是被刀子刺了一下又一下,多痛啊,深愛的女孩兒說不能相信他,他想說很多……可當初是他一時失誤,讓她出了車禍,也是他忙得抽不開身,讓她早產讓她痛苦讓她產後抑鬱,更是他,讓她說恨他……恨得再也不想認識……背負著這些,他說不出任何話,含情的眸子望著她,迫切地希望她能懂他的萬語千言。

“陸大叔,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她已經是情根深種,說出這句話她的心都在反複翻攪,翻攪,可她不想再糾纏,她心意已決,越糾纏,彼此越悲痛。埋頭在**,她哭得忘乎所以。

陸大叔,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如果之前還是能承受的,這句話簡直把他擊垮了!可是有什麽辦法,這是他一開始就躲避不了的,隻是太倉皇,他以為他要幸福下去了……結果,斷了!

“好……”他艱澀地答應,伸手去撫摸她顫抖的雙肩,“小瑰,你病了,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不用。”她哭著說出了倆字。

“小野貓……”他並不舍得放開她。

她脆弱的神經終於被刺激了,驟然抬頭,朝他嘶吼:“你離我遠一點好不好?!”她一直忍著脾氣,可她心裏痛,她需要發泄。

她辦不到當作背叛沒有發生,她辦不到重新信任!

她辦不到看著他悲傷的臉無動於衷!她全都辦不到,冷眼朦朧裏,她看到一直矜貴的陸關山崩潰了,他不相信他暴怒而他最後是妥協。

是的,他走出了病房。

他的手都摸上了門,他又回過頭,深深望著她。

她依舊紅臉淚流,右手去扯拔左手的針頭:“陸關山,你想我死在這裏,你就繼續留在這裏!”

“小野貓,我走。”他是徹底慌了怕了,沒想到她這麽想他走,不惜拿她的命威脅!

她難道不知道,她就是他的軟肋麽?

過去,過去,過去!他恨著過去,又愛著過去,因為過去也讓他們深深相愛過。

宋婧,宋婧,他必須要解決宋婧。

可……他又不是陸有國,他怎麽能把自己的小媽趕出陸家?

見他終於走了,她才崩潰,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哭累了,躺在病**,她整個人放空,什麽都不願意想。

好像,又得了抑鬱症似的。

陸關山走後不久,鄭果果來了:“小瑰,你怎麽了?”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

“陸關山喊你來的?”她直接問。

鄭果果倒是不瞞她:“嗯,你到底怎麽了?哭成這副樣子,陸關山找我的時候,也很不正常……總之不是我認識的陸關山。”

“果然是他啊。”她半坐起,停息了的眼淚又卷土重來,肆意無法抑製。他對她依舊好,依舊溫柔,可她沒有勇氣去相信了啊。

這大概是他們最大的裂縫。

有人說最幸福的愛情是男人騙女人一輩子,她如果不知道,也許也會幸福一輩子吧。她就是想記得她愛他的時光,可陰錯陽差,記起了他傷害她的事。

深刻的記憶,無法拋開的記憶,在她心上挖了口子的記憶。

“你TM有完沒完,給老娘不許哭!”鄭果果惱了,又是粗話上來了。

她紅著眼眶望著鄭果果,伸出右手:“果子,抱抱我。”

“哦!”鄭果果氣急了,還是走到她身邊,給了她結實的抱抱。

“果子……”她邊哭邊說,說得自己抽抽噎噎沒有力氣。

鄭果果聽完重重歎了口氣,把紙巾遞給蘇瑰:“小瑰,陸關山不至於你早產還和宋婧上床,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七年沒找我……一直對我愧疚……你說呢?”

“也許是別的事情呢?小瑰,分手是大事,你們孩子都有了家長也見了,他的求婚你也答應了。而且你還是深深愛著他的,你真的就這麽分手了?”她反問。

“果子,可是我26了啊,我傷不起了啊。我原以為盛清笳是對我最惡心的,我沒想到我愛的我深信的陸關山也曾這麽殘忍地背叛過我……我不能勸自己相信……我不敢相信我以後被他拋棄離婚再也沒人要的日子……果子,我從來沒你優秀也沒你勇敢,我隻是害怕了……我被傷害怕了……”

她曾經以為陸關山是治愈她的天使,現在卻猛然發現天使曾經是惡魔。

都這樣了,鄭果果還能怎麽說:“小瑰,你好好休息,出院了再好好想想。這是一輩子的事,我敢打包票,你就算能找到下一個人,都不會比陸關山好,你也不會再這麽愛了。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和陸關山才是命中注定?甚至盛清笳對你的傷害,因為陸關山,你都不怎麽記掛了。所以說,不管你失憶還是不失憶,你真正愛的,隻有陸關山。”

鄭果果很少這樣語重心長。

所以這次果子的話對她還是有一定安撫作用,哭累了也餓了,她悶悶地“嗯”了聲。身體確實不行,她午飯才記得給白以誠打電話,才知道陸關山已經給她請過假……她當時心頭一酸,她的生活裏早就是陸關山。

溫柔的,無條件對她好,恨不得寵她上天的陸關山。

下午放學時,她還記掛著兒子。是啊,她才承諾兒子不離開他,現在又要和陸關山分手。她不能強迫兒子離開相依為命七年多的陸關山,但她能多花時間陪著……

可終究是不一樣。

可兒子啊兒子,能不能讓媽媽懦弱一次?

她在醫院有幾分無聊,盼著兒子來,又害怕兒子來。

等著等著終於來了,小小的個子,捧著小小的飯盒:“媽媽,我給你送飯來了。”

“好,兒子,快過來。”她朝他招手,又擔心地問,“你自己來的?”

“爸爸送來的,但是爸爸說,媽媽不要見爸爸,所以爸爸在外麵抽煙,抽得好傷心。”陸時欽乖乖走到蘇瑰身邊,踮著腳把小飯盒放在桌子上,“媽媽,爸爸好久沒有這麽傷心了。”甚至,陸時欽覺得,他就沒有見過這樣的陸關山。

他眼裏的陸關山,是蓋世英雄,可以由著他胡作非為,又是唯一能把他震懾住的人。

她聽得差點眼淚就出來了,但她忍住了,幾分艱難開口:“阿欽……”她不知道怎麽和孩子說,阿欽那麽小,不該知道世界那些不美好的。

“媽媽,吃餃子,我自己包的。爸爸說,是最原始的白菜豬肉陷,說你在德國最喜歡。”父子倆包餃子時,陸關山全然沒想兒子幫忙傳話,隻是情不自禁。

“……阿欽。”她真的……快要招架不住了。

“媽媽,快點趁熱吃。”陸時欽把飯盒推到她麵前。

她拾起筷子,慢慢品嚐,嗯,很鮮很軟很好吃。

“媽媽,好吃嗎?”阿欽眨巴著眼睛,趴在床沿上仰著腦袋問她。

“好吃。”她真心實意回答,又夾了一餃子,放在嘴裏。

阿欽突然弱弱開口:“媽媽,不要和爸爸吵架了,回到爸爸身邊好不好?”

她條件反射地問:“你爸爸讓你說的?”

“不,爸爸什麽都沒有讓我說……”阿欽帶了哭腔,“可是為什麽啊,才一天,你們好好的又要分開。阿欽真的沒有見過這麽難過的爸爸,阿欽好難受,阿欽隻是希望爸爸媽媽在一起……”

阿欽隻是希望爸爸媽媽在一起。

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把兒子的腦袋按在懷裏:“阿欽,媽媽說過,永永遠遠,不會再離開你的。就算爸爸媽媽以後沒有在一起,媽媽一直是媽媽,阿欽,媽媽跟著你教你教到六年級好不好?”她試圖轉移話題。

“好……可媽媽,阿欽希望……”阿欽小腦袋埋著,滿眼都是從沒見過的陸關山的模樣,那是他眼裏無所不能的爸爸啊。

她終究沒有心軟,看著兒子受傷地離去,又一次,心如刀割。

可她怎麽告訴兒子,她午休那幾十分鍾,就是那幾場揮之不去的噩夢?兒子顯然是把陸關山當成天,她並不希望兒子的天塌了,她希望兒子幸福,不再缺父愛母愛。

蘇瑰身子骨也並不弱,第二天就出門了,照常去上課。

回的是許久沒有回的張阿姨的租房處。

她悲涼地發現,她的房子裏,很多東西都是陸關山的。還有,她很多東西還在陸家,她不敢去拿,陸關山,大概是不願意送來。

因為一送來,真的是關係終結了吧。

但陸關山你傻不傻?我缺什麽我不能去買嗎,我就是要離開你了。

張梅對她的回來倒是很熱情,也沒發現她的異樣,還做了一大桌好菜。待她闌珊扒了幾口飯就說飽了,張梅才覺得奇怪:“蘇老師,你怎麽了?難不成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她也並不想瞞著:“阿姨,我們分手了。這些日子,我天天都會回來,不會影響你吧?”

“說什麽傻話呢!這本來就是你花錢租的地方啊,什麽打擾不打擾的,之前老林對你的傷害,我還十分愧疚呢!”

“嗯,張阿姨,我有點累,回房洗澡就睡了。”

她也不洗澡,就呆坐在**,完全不能適應她自己選擇的生活。

猛地手機響了,她嚇了一跳,趕緊接。

“蘇瑰,我是趙赫。”趙赫直接報上姓名。

“怎麽了?”她幾分遲疑,都能想到是什麽事了。

“蘇瑰,你曾經說過,陸總不按時吃飯告訴你。我現在想說,陸總不僅倆天沒吃飯,脾氣更是差得可以,而且成了工作狂的戰鬥機,一天到晚不休息。今天本來可以下班了,他卻又攬了工作,連小少爺,都是讓陳叔接的。”趙赫也知道,他們吵架了。

“哦,那你勸他吃飯,你勸他休息,我現在不適合了。趙赫,我們分手了。”她說得語氣平靜,心在痛……可她相信,時間會治愈他的,也會治愈她。

“蘇瑰,你到底懂不懂?”趙赫幾分惱了,“全公司上下勸他,都不及你一句話!”

“那我也不能說這一句話,我們分手了。”她出乎意料地固執,咬得唇色泛白。

“蘇瑰,你知不知道,陸總對你最為上心!這麽多年我跟著他,從沒見過他這樣!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你們不是相愛嗎?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你們不是相愛嗎!你怎麽忍心看著他垮下去!你知不知道陸總有胃病,他再這樣下去!你兒子會沒有爹!你想原諒了,陸總都不在了!”趙赫沒有得到陸關山的同意,擅自說這些,他知道,陸關山知道,一定會責罰他。可他寧願受罰,他看著這樣的陸關山,都心疼。

才兩天,一個人可以憔悴成這副樣子!他怎麽去想象兩個月,兩年?

“趙赫……”她喃喃的,不敢相信。

她以為陸關山無堅不摧,原來陸關山竟然也是有胃病的。

不過也不奇怪,他一直很忙,甚至經常日夜顛倒。

“蘇瑰,你要繼續狠心,你就等著陸總死吧!”趙赫承認自己有情緒,但是他覺得,陸關山這樣下去,真能病垮了!

“趙赫!”她喊,“你不要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你逼的,蘇瑰,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女孩,會是最好的陸夫人。但是,我沒想到,你這麽狠心!你們就算分手了,他的死活,就與你無關了是不是?”

“我……”她幾分動搖。

趙赫直接掛電話,狠狠扔了手機,望著他買的早飯中飯晚飯,全都冷了僵了。

她猝然發現是無盡的忙音,她也扔了手機,匆匆去洗澡。

洗著洗著,她眼前忽然浮現了陸關山病倒的畫麵,她的手滑了,蓬蓬頭猛地滑落在地。她心匆忙衝洗身子,穿上浴袍。

她到底不忍心!

快速跑到床邊,猛地磕在地上,膝蓋磨得很疼。她在被子裏翻出了備受冷落的手機,打了最為念念不忘的號碼。

幾乎是瞬間,電話就接通了。

“小瑰!”陸關山的聲音欣喜若狂。

“陸大叔,你吃飯好不好?”她被他的喜怒牽動,十分不忍心,軟軟求。

“小瑰,你回來好不好?我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小瑰對不起!我那時候太年輕,不懂珍惜你!我不應該忙著工作不應該……”他推開一堆文件,滿心滿意想讓她回來。

她聽得一陣心碎:“陸大叔,我愛你。我是不是說得很少?我愛你。我愛你。我記起了我一直想要記起的記憶,那時候,我就深深愛著你。現在,遇到你那刻起,我就注定愛你。但是,陸大叔,我不能相信你。這是很痛苦的事。或者時間會治愈,隻是在我剛知道真相、天天被噩夢折磨的日子裏,不要再逼我了。我也很認真地告訴你,我愛你,你不好好對你自己,就是不好好對我。所以,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好好照顧阿欽。我不會消失,我隻是需要冷靜。陸大叔,你再縱容我一回好不好?”

越到後麵,她越覺得自己清醒,語氣愈發堅定。

“……好。”他願意寵她,沒想到,這次是寵著她離開他!

“陸大叔,吃飯好不好?”她繼續說,真的不願意看到陸關山因為胃病進醫院,不想他身體垮了。

“好。”陸關山繼續說著。

“我會讓趙赫告訴我你吃飯了沒有,不要騙我。”

“小野貓,生生世世,我不再騙你。”他擲地有聲承諾,沒掛電話,內線喊進趙赫,“趙赫,給我訂飯。”

趙赫也是高興,說:“好,陸總!”果真,全公司上下不如一個蘇瑰。

“聽到了嗎,小野貓?”他低低問,掩不住落寞與哀傷。

“聽到了。”她有點感動,“陸大叔,還有工作,不要埋頭進去出不來,不要刻意累壞了自己。”

“……好。”

“陸總,你的飯!”趙赫給蘇瑰打電話後就叫飯了,所以很快就送進陸關山辦公室。

蘇瑰聽到:“陸大叔,飯到了,你好好吃。”

“好。”

“陸大叔,再見。”

“好。”

這是他對她說過最多的“好”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