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吹牛皮

劉都頭撓著後腦勺狐疑的看著雲錚問道:“你說路邊上的那個石刻?老子從小看到大,為何我就不知道上麵寫著**山上有一個澇池?”

雲崢再一次開始拿頭撞桌子,他不知道該怎麽和劉都頭訴說,袁滋老先生把這座山叫做深秀峰,這是一個多麽雅致的名字,要是和劉都頭一樣在自己的文章裏寫上。老夫今日登上**山……雲崢不知道風流浪漫的唐人有沒有這個膽子,自己打死也寫不出來這種丟人一丟就是上千年的文章。

“好好說話,要是真有這東西,咱們就能把這個活計接過來,縣令大人雖然小氣,二三十貫錢的工錢還是會給的,這是額外的活計,難道他真的要老子墊上不成?”

劉都頭拖著雲崢就上了山頂,指著山頂的空地問雲崢那個澇池在哪,袁滋先生既然說能在這裏洗腳的時候看見小河,小河在北麵,他坐的地方必然就在南邊,勞役們按照雲崢的指點清除掉那裏的野草,刨了倆鋤頭就碰到了青石。

劉都頭吩咐勞役們抓緊幹活,不一會這裏就出現了一個滿是青條石鋪就的大坑,劉都頭笑的非常得意,吩咐勞役們把這裏重新埋好,自己還抓了幾把青草扔到土坑上方,用力的在雲崢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說:“給誰都不要說,這是老天爺施舍給我們的錢財,小子,好本事,五貫錢,老子買下你這個主意了,以後這法子就是老子的了,不許給外人說,讓俺老劉也裝一回兵法大家。“

雲崢聽到劉都頭的話又準備那頭去撞樹。

老劉一把拉住說:“嫌少啊,八貫錢不能再多了,老子的弟兄們還要吃飯呢!”

“你這是害我啊,劉頭,容我和你的弟兄們一樣喊你一聲劉頭,你覺得這樣做合適麽?”雲崢的問話把老劉問傻了,捉摸了半晌才說:“給你錢怎麽就是害你了?”

“我今年十三歲,我弟弟今年三歲,你讓我們兄弟兩拿著五貫錢放在家裏?我們哥倆還活不活了?五貫錢能賣一頭上好的大牯牛,為了這點錢想殺人的不會隻有一個兩個吧?你這還不是在害我怎麽才算是害我?”雲崢憤怒的對著劉都頭吼。

老劉眨巴了一會眼睛總算是弄明白了,蹲在雲崢的麵前說:“小子,你現在才真正的讓老子對你另眼看待,色是刮骨的鋼刀,財是催命的毒藥,這個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可是臨到自己眼前能把握住的可沒幾個,你說,對你怎麽個謝法,俺老劉雖然粗俗,巧取豪奪的事情還是不做的,你聰明些,想一個穩妥的法子告訴我。”

雲崢朝著劉都頭拱手道:“也就是您小子才會這麽盡心,換個人,小子一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這是您好人有好報,就當是小子感謝您讓我當賬房,免了勞役。”說著話伸手撈了一把雨水放到老劉的麵前又說:“這是什麽?對我來說這就是催命的閻王,一半天的我還能抗的住,一個多月啊,整日裏淋雨,再好的身板也扛不住,這些天埋到壕溝裏人小子看見了,十六個人啊,哪一個都比我強壯,我要是出了事,家裏的幼弟也就活不成了,雖然您不在乎,隻是舉手之勞,但是對小子來說,區區五貫錢買兩條命值了。

實不相瞞,小子沒打算就這麽把這條命交代出去,我以後還要去考童生,還要去考秀才,如果祖上積德,就是東華門唱名,小子也想踮著腳尖夠一夠。

家師乃是隱士,小子學的雖然都是一些雜學,卻是最高深的學問,單純以算學來算,不是小子吹噓,這個世上找不出比小子更強的幾個人來。

隻可惜以雜學進士不是小子想要的,現在小子回到故土,就是想真真正正的從童生做起,一步步的完成小子的理想,童生試隻不過考校一下四書五經的掌握程度,隻需要死記硬背即可,算不上什麽難度,如果劉頭能幫小子找到五人聯保,能參加考試小子就感激不盡了。”

劉都頭的眼睛都要裂開了,結結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沫對雲錚說:“你想東華門唱名?”

雲崢點點頭說道:“有何不可,家師說過,大宋朝的掄才大典說到底隻是一個笑話,幾篇文章就能定人的生死福禍,兩首詩賦就能讓人青雲直上,何其的草率,我身為弟子的,自然要去印證我恩師的這句話的正確與否。

縣試在二月,府試在五月,院試在八月,我想試試我能不能在一年之內連過三關,拿一個秀才的名份回來,請劉頭助我一臂之力,雲崢定不會忘記你的恩德。”

劉都頭的眼睛已經突的沒法再突,所以他就長大了嘴巴,鬥笠上的雨水流進了嘴巴也不知道遮掩,他已經徹底的被雲崢的一番話說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老天爺啊,這裏有一個瘋子說自己要一年之內連過三關,完成從白丁到功名的轉變,老天爺啊,這個瘋子說什麽?掄才大典是個笑話?神啊,東華門唱名的都是文曲星啊,他竟然說不算什麽,天爺爺啊,知縣大人都不過是個舉人身份啊,就這樣知縣大人見了豆沙關統製也就是拱拱手而已啊,天爺爺啊,天爺爺啊,我的天爺爺啊,難道說一顆文曲星不小心落在了豆沙關?

劉都頭跑了,他什麽話都沒說轉身就跑,他擔心自己再待一會腦袋會炸開。

雲崢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聳聳肩膀,就下了山頭,今天要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做飯的婦人將雲崢的小布口袋裝滿了精米,她們兩個也有這樣的一個小口袋,這是管賬的和做飯的人的福利,算不上貪瀆。隻不過兩個婦人將剩下的糙米碾成了精米而已。

雲堅強和雲三還是像往常一樣趴在窗口等待雲大的歸來,見到雲大的聲影開心的不行,人喊狗叫的非常熱鬧。

雲崢從腰裏取出那個布口袋將精米倒進了一個小壇子,這是工地上裝鹽菜的壇子,家裏擺了四五個,雲堅強見哥哥似乎非常的高興,就問道:“你今天有喜事?”

“沒有,就是吹牛皮把一個人嚇壞了,過兩天我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算術題要做,很沒意思,你做吧,就當是考試。”雲崢看了一眼窗外鉛灰色的天空,太陽還是沒有出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