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痛苦

一連串輕蔑的問話,氣的高曇晟渾身發抖,指著雲崢大吼道:“知易行難,孺子隻知道誇誇奇談,完全不知行事的艱難,帝王路就是一條血肉鋪成的道路,哪裏是你幾句話就能掩蓋抹殺掉的,一個殺戮,一個哄騙,你卻不知道這是大智慧。.”

“世尊如是我聞,何以故。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複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

聽到雲崢在誦念《金剛經》,高曇晟終於從狂怒中清醒過來,掌中的白瓷杯已經被他生生的捏碎了,手一攤開,碎瓷片從手上掉落,沉默了許久才問道:“你且說說該如何從事?若你說的有道理,本座準許你帶著部下和蜀錦安然離去,此生絕不找你麻煩。”

雲崢笑道:“你說的沒錯,事情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我這一趟其實很想去殺掉李元昊,你難道就不想去看看我是如何行事的?”

高曇晟麵無表情的對雲崢說:“這句話才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信?我計算了一下,發現李元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活過開春,所以才急急地準備西夏看看他是如何死掉的,一個所謂的英雄死掉,我如果不在跟前,那是非常遺憾的一件事。

其實啊,你們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宗教的作用在於心靈,而漢人的心靈最是汙濁,人越簡單心靈就越是純潔,你看看吐蕃人對神靈的信奉已經深入骨髓,為了神佛可以傾盡家財,也能為了神否拋頭顱灑熱血。

彌勒教最後其實要組建的國家應該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而不是一個純粹的王權國家,等到你們當政之後,你就會發現宗教其實是一個國家最大的障礙,等到宗教和王權最後起了大衝突的時候,你就不得不下手整治宗教。

佛子,你看看曆代王朝,依靠宗教上位的皇帝很多,有幾個是真正在上位之後開始大興佛教的?他們不約而同的在上台之後更加瘋狂地毀滅宗教。

因為了解你們,所以才會加倍的提防,因為了解你們,才會瘋狂地滅佛。

漢人的心思不純淨,所以你們不管多麽努力的傳教,不管傳播的是善還是惡,到了最後畏縮不前,瞻前顧後者占了絕大數,勝利的時候可以席卷天下,失敗的時候就會如同鳥獸散。

這就是王則的造反為何隻維持了短短的六十五天的原因,劉邦得天下,失敗了多少次?李淵得天下失敗了多少次才成功?

想要一蹴而就,原本就是一個錯誤地想法,沒有百折不撓的決心,想要安享天下簡直就是在作白曰夢。

在下建議佛子這一次和我結成同盟,我們共同去西夏看看,如果李元昊死了,彌勒教就能在西夏有用武之地。隻有先進入西夏的高層,你們才有希望獲得最後的勝利。”

“彌勒教在西夏雖然也有分支,但是如何進入?”高曇晟皺眉問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雲崢似笑非笑的把目光轉向了坐在椅子上的葛秋煙。

也就是這一眼,讓葛秋煙全身發冷,也就是這一眼,葛秋煙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不著寸縷,急切的把目光轉向了高曇晟,但是高曇晟正在思考,根本就不看葛秋煙。

“李元昊雖然好色,卻也薄情,他既然能將自己的母親殺掉,也能把自己懷孕的妻子殺掉,你如何保證他不會殺掉葛秋煙?”

“沒打算把彌勒教的菩薩送給李元昊,隻需要嫁給西夏的太子寧令哥即可,西夏人對色欲的追求沒有止境,所以後麵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很難說。”

雲崢笑眯眯的看著高曇晟,因為這個時候高曇晟的腦子裏想的已經是如何把葛秋煙嫁給西夏王子寧令哥,而不是想著怎麽砍死自己,大人物的心思其實並不複雜,隻要給他想要的,他就能在很多小節上讓步。

一張巨大的餅已經畫好了,現在就要看高曇晟會不會吃這張畫出來的大餅了。

高曇晟想了很久之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推到雲崢的麵前,雲崢疑惑的打開,見裏麵是一顆淡綠色的藥丸,高曇晟的臉上古井無波,葛秋煙的臉上卻盡是驚恐之色,難道說這是毒丸?雲崢自己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就聽高曇晟慢慢的解說道:“這就是極樂丹,之所以被稱之為極樂,他自然能將你帶上九十九重天享受佛祖的恩賜,有了這一次的佛緣,你此生決計離不開他,一旦你脫離本教,定會讓你痛不欲生。

今天與你的一番談話,本座受益良多,所以給你一個選擇,服食這枚極樂丹後,本座會無條件的信任你,你去西夏我們一定會鼎力相助,青煙兒隨你一起去,如果你真的能將青煙兒嫁給寧令哥做妃子,我會給你解藥,你我的約定就此解除,你看如何?”

雲崢笑道:“本該如此!”

說完之後就當著高曇晟的麵掰開這顆淺綠色的柔軟的藥丸子,一小塊,一小塊的吃了下去,堪稱細嚼慢咽,邊吃邊品味。

稍微有點苦,裏麵又添加了蜜,好像還有一點薄荷,涼涼的,如果高曇晟不加以解釋,雲崢還沒有膽子吃這東西,但是在高曇晟畫蛇添足的解說了一番之後,雲崢就徹底的明白這是什麽東西了,沒想到大宋的時候就有了罌粟。

雲崢知道這東西很惡毒,但是隻有一顆就讓自己這個身體裏擁有各種化工原料的現代人染上毒癮,高曇晟未免過於自信了吧?

“薄荷,蜂蜜,甘草,田根,還有一種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佛子大概就是依靠這一味不為人所知的藥物來控製別人吧。”

雲崢吃完了藥丸,喝了一杯子水,笑著問高曇晟。

高曇晟大笑一聲,又從懷裏掏出倆個稍微大一些的盒子遞給雲崢說:“感到難受就服食一顆,最遲不得超越兩天,否則你會知道痛苦地。”

雲崢小心的將兩個盒子收到懷裏,抬頭看時,天邊已經蒙蒙亮了,高曇晟撩起衣擺,背著手走出大殿,臨出門的時候笑著說:“就當是一場夢吧,其實什麽都沒有改變,本座隻是通過法力雲遊千裏而已,需要人手就告訴青煙兒,她會幫你找到的。”

雲崢的眼神開始迷離不定,覺得整個大地向自己傾覆了過來,思維和舌頭已經不能相互協調,額頭的汗水涔涔而下,轉瞬間就濕透了衣衫。

拚命地眨著眼睛,想要自己保持清醒,但是腳下一軟,跌坐在青磚上,全身開始微微的抽搐,嘴裏也有細微的囈語發出來,高曇晟大笑一聲,就跨出門檻,迅捷的消失在大殿外麵,雲崢把頭杵在地上,艱難的看著無數的黑衣人在皇澤寺的大殿上縱掠如飛,就像是一隻隻飄飛的黑色蝙蝠,開始很小,後來居然變得很大。

雲崢笑嘻嘻的對麵色複雜的葛秋煙說道:“你看!大蝙蝠!”

葛秋煙眯縫起眼睛,一柄尺把長的短劍霍然出現在手裏,握著短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哈哈,都是一場鬧劇啊,西夏人要美女,彌勒教要權利,吐蕃人要神佛,大宋的人要錢糧,都在要,卻沒有人給,那就隻好搶奪了,你搶我的,我搶你的,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我隻想睡覺,我隻想要我的蝴蝶,真美啊!”

葛秋煙聽著雲崢在藥力的作用下胡言亂語,緊繃的眉目鬆弛了下來,恨恨的對雲崢說:“無恥惡賊,你也有今曰,從今往後你就好好的做你的傀儡吧!”

說完話就匆匆的離開了。

葛秋煙剛剛走掉,雲崢就強忍著眩暈,一頭紮進清水桶裏,開始咕咚咕咚的瘋狂喝水,等到肚皮喝的鼓脹起來,就重重的一拳擊打在自己的胃部,一股水箭噴湧而出,必須把罌粟吐出來,不管是前世今生,雲崢都不算和這個惡魔有任何的交集。

吐無可吐,雲崢就繼續埋頭喝水,喝飽了之後就繼續催吐,直到滿滿的一大桶水被他喝光之後,自己的腦袋才好受一些,除了劇烈的疼痛之外,沒有別的不適,雲崢這才仰麵朝天的躺在大殿的門口,瞅著山巔上剛剛升起的太陽,劇烈的喘息著,這一次,是自己大意了,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最起碼的警惕心都沒有了,這才被高曇晟所趁,以後不會了,以後再也不能經受這樣痛苦地侮辱了。

梁楫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從地上爬起來,對自己躺倒在大殿門外非常的好奇。往裏麵瞅瞅,發現將主和自己一樣也躺在地上。

此情此景,讓梁楫亡魂大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的向大殿裏的釋迦牟尼否叩拜謝罪,發誓自己一生絕對不再褻瀆佛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