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背風的山坳裏,雲崢就帶著兩百人開始真正的享受生活,荒寂的山嶺裏到處都是飛禽走獸,尤其是這片暖和的山坳裏,更是熱鬧非凡。

當浪裏格告訴雲崢大黑山哨卡的死人已經被別的哨探埋掉之後,他就越發變得快活,角廝羅的大軍退守黃河北岸,還沒有在第一時間回軍邈川城,所以雲崢也隻能窩在山坳裏不能動彈,要是被角廝羅抓住,他就會立刻想到自己死掉的六個部下不是被西夏人幹掉的,而是被雲崢幹掉的,手上有了人命,就不用去見李元昊了,角廝羅就會把他碎屍萬段。

牛筋做的套子很容易就抓到兔子,不過雲崢不喜歡吃兔子,這東西的肉沒有自己的特點,而且土腥味非常的重,和雞燉在一起就是雞肉味,和豬肉燉在一起就是豬肉味,除非拿重醬醃製紅燒,要不然雲崢是不碰的。

想吃雞就要靠浪裏格了,那家夥的箭術簡直神了,每一隻被他射死的嘎啦雞,傷口隻會出現在細細的脖子上,抓到的時候嘎啦雞還能不停地蹦跳,等到這家夥把血甩幹淨之後,那肉的滋味,簡直都無法訴說。

隗明公主已經不太喜歡吃旱獺了,老是頂著一個旱獺的腦袋去抓別的旱獺時間久了也就了無趣味。她現在喜歡吃嘎啦雞,尤其是雲崢紅燒的嘎啦雞和兔子,她認為這是無上的美味。

“你們宋人的食物都是這麽精致嗎?”。隗明坐在雲崢的邊上,邊吃飯邊問雲崢。這些天以來,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雲崢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飯碗憐憫的看著隗明說:“可憐的人啊,我們現在吃的東西都是最粗俗的東西,在大宋根本就上不了台麵。

如果你是大宋的公主,現在享受的東西是你根本就不能想象的,我不說那些宮廷大菜,隻說街邊小巷裏陋食就足夠讓你眼花繚亂。

每到夜幕降臨,三元橋上的店鋪就會打出幌子,為首的一個夥計大吼一聲鬼市開。整條街就會燈火通明。各種各樣的精美食物被裝在藤籃裏展示出來,光是糕餅就有上百種之多,什麽桂花糕,綠豆糕。槽子糕。花糕。棗糕等等等等,一眼都望不到邊,這些都是甜食。最是受女眷們喜歡,這時候你就會看到從兩邊的高樓上垂下無數的小籃子,裏麵放著銅錢,一個小丫鬟大聲的和市井裏的小販爭辯著價錢,商量好了,小販就會用銀器裝著各色的甜食放到小籃子裏,再被小丫鬟提上去。我總覺得那一段街道是用蜜蠟鋪成的,隻需要走過去,身上就會沾滿甜香。”

說到這裏雲崢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憶東京的繁華,夢囈一般地說:“這個時候還會有挑著擔子的人在販賣米粉,黑芝麻糊,角子,索餅,焦堿水錐,浮團子,油條,小渾和蛋炒飯,不用全吃,每樣隻吃一小口,就會讓你撐的沒法子走路。

還有好多打扮的很美的婦人在胳膊上托著一個大木盤子,上麵全是簽菜,燒烤的乳鴿,切好的白斬雞,抽掉骨頭的魚,扒掉皮的小鳥,拿砍刀砍開的巨大棒骨,總和起來也有百十種。知不知道,大棒骨吃起來最是美味,上麵的肉不多隻留下好多脆骨和筋,最有嚼頭,吃完這些,如果拿著一根蘆葦管子插進砍開的骨頭裏,裏麵的骨髓你隻需要輕輕地一吸,就滿口奇香……

乳豬被烤的金黃,擺成憨態可掬的模樣,嘴裏還叼著一顆紅色的果子,看到了就想咬一口,我們常吃的羊肉,在那裏的做法也不下幾十種之多,烤的,蒸的,煮的,燒的,油炸的,好多時候你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羊肉,

我最喜歡在夏日裏站在街邊端著一個瓷碗,吃一碗加了冰的乳酪,微微有點酸,好在有糖霜調和味道,軟軟的乳酪流進喉嚨,打一個冷顫暑氣全消,最過癮的是含著滿滿一嘴的冰,邊走邊嚼,嘴裏的冰被咬的嘎嘣亂響,一張嘴都有白色的冷霧出來……(靠,把我自己寫饞了。我果斷是一個著名的吃貨)

如果你看到有吃蠍子的一點都不要奇怪,過油之後裏麵的肉芽最是細嫩,拿著牙簽一點點的挑著吃,高明的家夥吃完蠍子肉,還能保持蠍子原來的狀態……“

雲崢說的非常入迷,其實這都是他自己對東京汴梁城的還想,梁琪去過東京,好多地方都是她告訴雲崢的,再加上雲崢的幻想,一個玲琅滿目的世界就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眾人的腦海裏。

雲崢的身邊擠滿了人,雖然一個個都端著碗,碗裏是大家最喜歡吃的肉食,可是這時候好多人都不吃飯了,光知道流口水。

隗明公主看著碗裏的紅燒雞肉和兔肉也覺得不像剛才那樣好吃了。腦子裏全是雲崢給他描繪的美景,穿著紗衣的美麗女子,散發著甜香的糕點,衣著幹淨的小廝陪著笑臉,青衣的文士穿街而過,帽子後麵長長的發帶飄飄,天啊,那該是一個怎樣美麗的世界。

葛秋煙納悶地說:“三眼橋我也去過,怎麽就沒有你說的那麽美?賣吃食的倒是非常多,你說的還少了些,我最喜歡三眼橋上的鵝肝羹,不過沒吃過加了冰的,聽說那樣吃味道更好。”

雲崢吞下去一塊沒骨頭的雞肉笑著說:“遊覽的時候心境最重要,心境好了眼前是荒漠也覺得美好,心境不好,你就算身在蓬萊仙國也不會覺得舒坦,我敢說你去東京一定心事重重,當一個人哭不傷心,笑不開懷,活著跟死了沒有多大區別。

葛秋煙頭一低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碗裏的飯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仔細地數數自己活過的日子,發現在山坳裏的這些天,才是最舒心的日子,剛開始雲崢逼著她學習廚藝,她的心裏抵觸無比,但是時間長了,她竟然愛上了做飯這種事,廚藝也突飛猛進,或許這是一個女人本來就該幹的事情。

雲崢給隗明公主端來了一碗粳米粥,這些米都是淡綠色的,裝在白色的瓷碗裏,美麗的就像是一幅畫。

雲崢笑著說:”好好地補補身體,兩百人到了西夏就指望你活命呢,可不敢出了出了毛病,要是你變瘦了,你叔父一定會把我們砍頭的。”

隗明公主的眼睛從迷茫恢複了清明,大口的喝完粥之後斬釘截鐵的對雲崢說:“想要活命,我們就不能直接去見大王,必須先去見我堂哥寧令哥,他是大王最喜歡的兒子,隻要他肯幫我們求情,我們都可以活下去。

可是沒藏訛龐這一關也不好過,對他,我沒有半點把握!”

雲崢笑著說:“交給我就好,難道你不知道我是青塘草原上鼎鼎大名的神醫嗎?喀羅川一戰,軍中的士卒一定死傷慘重,而我最擅長的就是傷科,你帶著我們去給軍士治病,沒藏訛龐總不會拿我們開刀吧,據我所知,在西夏最受尊敬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治人的大夫,一種是治牲口的獸醫,現在這個時候,大夫比獸醫重要吧?”

隗明公主仔細的看了雲崢一眼說:“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

雲崢想了一下說:“好像是這樣的,我還會縫衣服,會做飯,會看病,會釀酒,會提香,會做生意,還能偶爾打個小仗,不過這些本事都是被逼著學來的,我有一個弟弟,為了把他養大,我不會這些都不行。”

隗明公主很粗俗的把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幹枯的荒草上,天上飄著幾朵雲彩,很高,跑的還非常的快,河湟這地方冬日裏的雲彩就是這樣幹巴巴的,沒有一點水氣,來的也急,去的也快。

“我想去你說的三眼橋吃東西,我最喜歡甜食,可是西夏的蜂糖很少,有時候會有一點蜂糖給我,卻舍不得吃,隻有饞極了,才會拿簪子挑一點聞聞味道,最後一點點的舔舐,知道不,我能把挑過蜂糖的簪子含一整天。

我也想去你說的蜀中看遍青山,你說那裏四時有開不敗的鮮花,我也想去聞聞,雲崢,你去西夏絕對不像你你說的那樣無害,我是西夏的女兒,雖然不夠聰明,但是我知道一個道理,你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去西夏,絕對不會隻為了那點銀錢。

不過,我不管,你傷害不到我那個殘暴的叔父的,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回大宋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你很聰明,一定有法子瞞天過海,讓所有人忘記我的存在,我想當一個普通人,去大宋快活的活著,沒有人管,早上去看看鮮花,晚上去吃遍天下美食,不管如何,你要答應我這個條件,否則你就死在銀州吧!”

雲崢凶狠的捶著自己的腦袋,忽悠的有些過份了,竟然讓隗明公主產生了私奔的念頭,這就是一個大麻煩啊,早知道給她描繪一個差不多的世界就算了,女人心,海底針真是不可測度啊。

抬起頭幹笑著說:“好吧,假死的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