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上任途中

四月中旬,江南的春天早已將大地吹綠,鬱鬱蔥蔥的樹木、交相爭豔的花朵無一不在證明著江南春天的美麗。

被禦筆欽點了的狀元秦天德如今頗有點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感覺,不過他是坐在馬車裏,而不是騎在馬上。

在一條北上的官道上,兩輛豪華的馬車一前一後正緩緩而行。馬車四周有十幾個彪形大漢,騎著高頭大馬,衣衫華麗,腰胯橫刀,模樣甚是紮眼。

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衣衫普通,也騎著一匹瘦馬,不停的在前後兩輛馬車間來回跑動。

“狗官,你究竟想把小爺兄弟弄到什麽地方?”前麵的馬車裏,一個虎頭虎腦的孩童正一臉憤怒的瞪著同在車中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這個孩童正是嶽震,被他稱為狗官的自然就是秦天德了。

秦天德科舉高中狀元,成功踏入仕途,被欽點為淮陰知縣,所以在嶽震口中,“狗賊”也自動升級為“狗官”了。

“你就不能像你弟弟那樣,老老實實的看書,安生一點?你說說這一路上這個問題你問了我幾次了?”秦天德無法改變嶽家人對自己的稱呼,隻能狠狠的賞了嶽震一個爆栗,以示不滿。

秦天德下手沒留情,所以嶽震當即抱著了頭,疼的呲牙咧嘴,但雙眼依舊緊緊盯在秦天德的臉上。

秦天德也不搭理他,轉頭看向老老實實坐在車中看書的嶽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又掏出了一些糖果:“還是你乖巧,這些糖果算是獎勵給你的,吃吧。”

“謝謝叔,哦,哥哥。”小嶽霆乖巧的放下手中的書,伸出雙手接過了秦天德遞過來的糖果。

“笨蛋,誰讓你謝他的?他是個大壞蛋,是狗官,你居然還謝他!”被秦天德欺負了得嶽震將怒火發泄到了兄弟嶽霆的頭上,抬手就是一個爆栗。

“哎呦!”可憐的嶽霆頓時就變得眼淚汪汪的,手中的糖果差點就掉了,一臉委屈的看著嶽震。

秦天德坐不住了。嶽霆更是嶽飛四子一女中對他態度最好的一個,從來沒有罵過他,而且也非常的聽話,從來沒有給他找過麻煩,所以他對嶽霆格外的疼外。

“你小子找死!”又是一個爆栗,比上一個更狠,打得嶽震也變得眼淚汪汪的了,然後一邊揉著嶽霆頭上被打的地方,一邊安慰著,“嶽霆乖,不哭,哥哥給你報仇了。”

看著嶽震眼中的淚水,一臉痛苦的模樣,嶽霆顧不得自己頭上的疼痛,將手中的糖果遞到嶽震麵前:“哥,給你吃糖果,吃了就不疼了。”

秦天德離開錢塘去臨安參加科舉之前給嶽震上的那一課起了不小的效果,自從那次以後,嶽震不但不再拒絕秦家的各種安排,更是屢次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

好在秦府中人都把他們兄弟倆當成了秦天德的私生子,所以嶽震的要求不論多麽不合理,都會想盡辦法滿足。

嶽震用袖子在臉上一擦,然後接過了嶽霆遞過來的糖果,狠狠地咬著,仿佛他咬的不是糖果,而是秦天德的肉一般。

秦天德閑著無事,又開始逗起了嶽震:“小家夥,你不是不吃我的東西麽,怎麽現在吃的這麽香?”

嶽震手裏死死的握著糖果,含糊不清的嘴裏透出了一股狠勁:“小爺現在吃你的喝你的,隻要小爺不死,你就給小爺等著!等到小爺長大了,武藝厲害了,不把你打得滿頭包,小爺跟你的姓!”

“嗬嗬。”秦天德感受著嶽震話中的狠勁,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看來自己對嶽震的教導很有成效,“想不到你小子還挺記仇的啊?”

嶽震胡亂的嚼了幾口,繼續惡狠狠的說道:“狗官,從你把小爺抓來之後,總共打了小爺腦袋十七下,等將來我長了本事,一定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哎呦,你居然敢又打我!”

“看不出你年紀不大記性還不錯啊,不過十七這個數字不好,不如十八吉利,以後你就記得十八下好了!哈哈!”漫漫旅途,閑著沒事,秦天德唯一的樂趣就是欺負欺負嶽震了,不過這一下他下手還是比較有分寸的,隻是輕輕的打了一下,並不怎麽疼。

看著嶽震惱怒的模樣,秦天德開心的笑了。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馬車側壁的窗布被人從外麵掀起,一個腦袋伸了進來:“狗官,你是不是欺負我弟。。。哎呦,狗官,你居然敢打我!”

“本少爺就是欺負你的弟子了,你又能怎麽樣?”秦天德先是同樣給了伸進來的腦袋一個爆栗,然後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衣襟,將聲音壓的極低,“嶽雷,外麵都是秦相爺的人,你是不是想把你們全家都害死!”

話說秦天德春闈折桂,高中狀元,並被點為淮陰知縣後,他先是返回錢塘祭祖,並且頗是炫耀了一番。這是老規矩,也是每屆一甲前三名的榮耀,老話說得好,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所以即便作為現代人的他對此不是很感冒,可是秦非夫婦卻看得很重。

回鄉祭祖的那些日子裏,秦府上下比過年還要高興,每日大擺筵席,招待前來恭喜秦天德登科的各方親友,秦李氏一高興甚至還免了家中佃戶今年的租子。

不過錢塘縣的百姓得知不學無術目不識丁的秦天德居然能夠高中狀元後,剛開始幾乎一個個暗中咒罵老天不長眼。可是當他們得知秦天德要去淮陰當知縣,頓時轉變了態度,個個興高采烈,心情大好。

有的找來過年時沒有放完的炮仗,有的焚香禱告感謝老天保佑,還有的居然舍得割了二兩肉包了頓餃子,弄得錢塘縣裏也猶如過年一般,家家戶戶都在慶祝秦天德終於可以不再禍害他們而去禍害淮陰的百姓了。

至於說淮陰的百姓將會麵臨什麽樣的水深火熱,那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了,反正他們可以解脫出來了。

返回錢塘後,秦天德去拜會了嶽飛遺孀嶽李氏,提出要將嶽雷帶在身邊,做自己的護衛,一同前往淮陰,同時帶走的還有嶽震嶽霆兩兄弟。要不是擔心嶽李氏身邊無子陪伴太過孤寂,他甚至打算將嶽霖也帶走。

嶽雷對秦天德自然是沒有好臉色,可是嶽李氏隻是思考了片刻就答應了秦天德要求,同時告誡嶽雷不可魯莽,事事必須聽從秦天德的安排。

雖說嶽雷當著秦李氏的麵答應的非常痛快,可是秦天德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還是不放心,於是又找到了嶽銀瓶,提及省試前,二人打賭的事宜,說嶽銀瓶還欠自己一個條件。

嶽銀瓶到底是巾幗女子,並沒有抵賴,很痛快的承認了。

於是秦天德提出,在他將嶽雷帶在身邊的時候,嶽銀瓶必須約束嶽雷,不得讓嶽雷隨意對自己動手動腳,這樣他才算是稍微放心一些。

沒有辦法,對於他來說,嶽雷的武力值太高了,而他身邊隻有一個秦三,連十三歲的嶽霖都打不過,又怎麽可能是嶽雷的對手?

祭祖事畢,秦天德又在錢塘縣待了幾天,主要是安排一些事情,例如叮囑如今搖身一變成為錢塘娛樂城保安隊的一種原錢塘地痞,讓他們安分守己;還有就是叮囑府中下人好生照顧東跨院旁邊的嶽李氏母子等等。

臨行之前,秦李氏拉著秦天德的衣袖,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頗是舍不得自己的獨子離開,更是知道淮陰地處宋金兩國交界,隨時可能麵對金國鐵騎,甚是擔憂秦天德的安全。

秦非看上去倒是看得很開,說什麽兒子大了,應當出去闖一闖,雛鷹隻有展翅高飛才能成為翱翔藍天的雄鷹之類的話,不過他的眼角也泛出了淚光。

如此難舍難分的場麵,也讓秦天德異常的感動。即便對麵的二人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是他們二人對自己的濃情厚愛,讓秦天德已經將二人看做了親生父母。

不過讓秦天德接受不了的是,就在他準備動身的時候,秦非居然將他拉到一旁別開了旁人,小聲問他後院中的兩個孩童是不是他的私生子。

秦天德知道府中的下人們口中都在暗暗傳著這件事,所以也知道這個流言遲早會進入秦非夫婦的耳中。可是他一直以為隻有秦李氏會這麽問他,哪知道開口的居然是自己的父親秦非。

他不敢明說是或者不是,隻是打了個哈哈,糊弄了過去。

離開錢塘後,依照慣例,他還要去拜訪秦檜,畢竟他能夠高中狀元並且成功的知縣淮陰,離不開秦檜的幫助。

秦檜早就算到了他會來拜訪,隻是簡單的吩咐了他幾句什麽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的廢話,直接又提出為了他的安全著想,要從相爺府派遣一些人手充當秦天德的護衛。

秦天德心知這都隻是秦檜為了監視他,或者說監視嶽飛子女的借口,當然不敢拒絕,頓時裝出一副很感激的模樣,接受了。

哪知道看到秦檜派給他的那批護衛後,他才發現,為首的居然是當初秦熺調戲他兩個老婆時帶去的秦武!

孫子,算你命苦,讓你來監視老子,看老子怎麽收拾你,算是先收點上回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