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兵點點頭,這才是他覺得正常的回答。

“為什麽白天問你時,承認是殺人凶手?”

“被他們打得狠了,受不住。”

闞李氏哆嗦著小聲回道。

陳兵打開一個包裹,露出一把菜刀,上麵的血跡已變成了黑色。

“這把菜刀是不是你家的?”

闞李氏盯著菜刀,點點頭:“是俺家的。”

“怎麽認出是你家的菜刀?”

“刀背上缺了一塊,是俺砸老鼠時砸在石板上崩掉的。”

“這刀怎麽會在闞老七家,是你帶去的?”

“俺沒有帶,俺...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老七家。”

“那你看到是誰殺死了闞老七?”

闞李氏搖搖頭:“俺去他家時,老七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經斷了氣兒。”

“你幾時到的闞老七家?”

“戍時。”

慕容傑插了一嘴:“戍時天黑,你怎麽看得清闞老七渾身是血?”

“俺進屋時被老七絆倒了,摸了一手黏糊糊的血,後來點燈才看清的。”

“然後呢?”

“俺差點被嚇死,油燈也扔了,就想往回跑,隻是被衝進來的人摁住了。”

“你晚上去闞老七家幹什麽?”

陳兵問。

“老七答應給俺錢,就讓俺那個時辰過來取。”

“闞老七要給你什麽錢?”

“家裏揭不開鍋了,老七答應接濟俺三貫銅錢和三十斤糧。”

“你被誰摁住了?”

“看不清,聽聲音是村裏的人。”

闞李氏回答的條理清晰,中間也沒有停頓,顯然不像撒謊。

陳兵沉思片刻後又問:“然後呢?”

“俺被人捆了手腳,就是一頓打,根本不讓俺說話。”

闞李氏想起來當時的情形,渾身又開始發抖。

“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聽到了誰說話?”

闞李氏皺眉思索。

“有闞老七的媳婦,她的聲音又尖又高,闞老三,還有村南的六根,其他摸不準了。”

“闞老七以前給過你錢或者東西嗎?”

“以前...給過幾次。”

“都給你些什麽?”

闞李氏沉默下來,半晌不做聲。

陳兵沉著臉:“本捕頭是在給你洗脫殺人嫌疑,你須實話實說才有活命機會。”

“給俺錢,還有首飾衣服糧食等物,首飾俺沒要。”

“你跟闞老七什麽關係?”

“就...鄰裏往來。”

闞李氏說話間看了站在屋角的中年儒生一眼,神情有些害怕。

慕容傑冷笑道:“闞老七這麽多鄰裏,他都給人送錢送首飾?”

闞李氏臉紅起來,急辨:“老七總想占俺便宜,可俺沒答應。”

“除了那些鄰裏打了你一頓,還有誰打過你?”

闞李氏抬眼去看中年儒生,囁喏著不肯說話。

中年儒生歎口氣道:“這小娘殺了人還死不承認,哪能不用些手段。”

“俺沒殺人!”闞李氏急的臉色通紅。

陳兵擺手讓眾人出去,站在院子裏。

“去兩個人把闞老三和六根帶過來。”

大牛答應一聲,帶了兩個捕快出門而去。

中年儒生不滿地問:“你這樣不動點刑罰,她能說實話?”

陳兵笑道:“但凡殺人總有緣由,你覺得她來拿錢物,然後把給她財物的人殺了,靠譜嗎?”

中年儒生不服:“也許那闞老七想動手腳,才被這小娘殺死的。”

“闞老七不傻吧?送了幾次財物,難道連動個手都沒有?他是君子嗎?”

“這次是夜間,闞老七手腳動大了。”

“這女子夜間能來闞老七家裏拿財物,就應該想到會被動手腳。”

“所以她帶了菜刀防身。”

中年儒生仿佛找到了突破口,激動地說。

陳兵不屑道:“如若她有持刀殺人的能耐,估計就不會缺了吃穿。”

兩人爭辯著,大牛已經將闞老三和六根帶了進來。

陳兵揮手:“兩人分開問話。”

闞老三是個一臉老實像的中年農戶,兩隻手揣在袖子裏,蹲在屋子一角。

“三月二十日戍時,你在哪裏?”

闞老三一臉皺紋擠在一處,半天才道:“俺聽到有人喊殺人了,就過去看看,誰知道是老七被殺了。”

“你跟老七是親兄弟?”

“嗯。”

“誰喊的殺人了?”

“不知道。”

“男的還是女的總能聽出來吧?”

“好像是女的。”闞老三擰巴著眉毛說道。

“是闞老七的媳婦喊的吧?”

陳兵引導著。

“嗯嗯,還真是呢。”

闞老三恍然道。

“你過去看到了什麽?”

“花寡婦一身血,被人扭住了。”

“花寡婦是誰?”

“闞李氏那個寡婦唄。”

“為什麽叫花寡婦?”

“狐媚子嘛,成天戴朵花,俺村裏人都喊她花寡婦。”

“你看到她殺人了?”

“沒有,隻是她一身的血,俺兄弟肯定是她殺的。”

“她跟你兄弟是什麽關係?”

闞老三低聲道:“都說她跟俺兄弟不清不楚,還老送東西給花寡婦,俺兄弟媳婦成天跟他吵架。”

“闞老七家裏很富裕嗎?”

“他?”闞老三一臉鄙視。

“成天遊手好閑,好吃懶做的,能富裕到哪兒?”

“那他送給花寡婦的財物是從哪弄的?”

闞老三也懵住了,想了半晌,搖頭無語。

六根是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身體瘦削,眼睛卻還算靈動,他的左手是六根指頭。

經過問詢,六根也是聽到有個女人喊殺人了,才跑到闞老七家查看情況的。

看到花寡婦滿身的血汙,被人扭住了,就上前幫忙用繩索捆住了她。

陳兵盯著六根的眼睛。

“花寡婦很漂亮吧?”

“她很騷。”六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陳兵冷笑:“你上前捆她的時候,可是動手摸她了。”

“俺沒有!”六根臉紅脖子粗地否認。

“別人都看見了的,抵賴也沒用,非得吃點苦頭才肯說實話嗎?”

六根看了一眼人高馬大的大牛,低下頭。

“俺就摸了一把,可傻頭都把那娘們的胸給抓破了,後來還跟我們吹噓說他摳了一把水出來。”

慕容傑大怒:“呸,惡心!”

黃俊則想衝上去踹他一腳,被陳兵攔下。

“傻頭是誰?”

六根感覺自己上了當,但為時已晚,隻好垂下頭。

“他住前街上。”

陳兵扭頭衝大牛:“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