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萬事到頭一場空
此刻的後院,就像是被烈火包圍的鬥獸場,裏麵不論是流水樓閣的夥計、被搞得暈頭轉向的官兵,還是李府那些殺的眼紅的門徒,現在早已成了沒頭的蒼蠅,隻要不是自己陣營的人,那麽交上手來便是一陣亂殺。也不曉得是周圍廂房上的火焰,還是周身浮屍流淌出的鮮血,將他們一個個的眼眸染得透紅。他們個個的麵目在劉唐的眼中卻都顯得分外猙獰起來,特別是他們被鮮血染紅的全身,這般乍地一看,好像是從地獄剛剛爬上來的一樣。
劉唐衝上來就猛地那麽揮了一刀,便將那長槍隊長一刀斬作兩截,當長槍隊長的屍體還未落地的時候,劉唐已經大步衝過了他的身邊,朝著那邊十幾個混戰的人飛奔了過去。
在院子的中間是兩個門徒和三個流水樓閣的夥計刀來劍往的廝殺著,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又一個官兵舞弄著大刀大開大合地和一個使著一副鐵爪的門徒較量著,而在院子的東邊,靠近著火的廂房的方向上,又是七八個人在混戰,官兵、門徒和夥計三夥人相互追殺,來來往往沒有停歇。
劉唐此刻大概掃視了一眼,心裏也不由地怔了一下,但是雖然心裏吃驚,但是腳下卻不停,繞著後院的院子四下奔走,搜尋著李緘的所在。可就在他穿過那後院側旁的時候,那個使刀的官兵突然一刀橫掃將與他打對手的鐵爪門徒避開一步,立刻將手裏的大刀借著橫掃的勢氣手腕用力一挑一按,將大刀的走勢頓時改作劈斬,朝著劉唐所來的方向,唰地一聲便剁了下來。這官兵並不是自恃自己功夫了得,想多挑一個對手進來,隻是,在他餘光之中,那劉唐所來不善,何況這赤發鬼也是李府的門徒,便以為劉唐是為了從背後繞過來偷襲他的,所以迫不得已也隻能先下手為強。
而此時,劉唐的目光在地麵上那橫七豎八的屍首間搜索,突然覺得有一耀眼的銳器反射這火光閃了他的眼眸,便立刻也將手中的開山大刀朝著那來物格擋過去。
咣!一聲兩刀相撞在一起,由於兩股刀勁的力道都不小,於是隻在電光一閃之間,便相互震**開了。劉唐往後撤了一步便頓住了身形,但是那使刀的官兵卻被震得一路跌跌撞撞連退了三四步才止住那失穩的身子,而自己握刀的雙手虎口都被這一刀震的迸裂開來一道道的細小血口。那使刀的官兵萬萬沒有想到所來的這赤發漢子當真了得,看來這赤發鬼的名號不是浪得虛名。
那官兵那幹癟的雙唇一緊,向冒火的喉嚨裏生生地吞了一口口水,定了定心神,他曉得招惹上這赤發鬼可不比方才那老鼠爪子好對付,於是便強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頭來,心裏一橫,抱著必死的決心,一揮大刀擺了一個出刀的起勢,即將朝著劉唐再次殺去。可就在這時,那方才被一刀喝退的使鋼爪的門徒,已經一步踏了上來,欺緊了那官兵的身後一大步的範圍內,右臂後撤好像一把拉滿弦的弓箭,將那鋒利修長的鋼爪蓄滿了力道,正等再踏上一步便一揮而出,一把掏出那官兵的心來。
可是,劉唐腳下的步法卻比他們高超多了不止一個層次,後發而先至,儼然他們兩人是被動地被劉唐當做了螳螂捕蟬,而劉唐卻揮舞著手中的開山大刀做了黃雀,刀麵縱深地一擺,接著足下發力接著手臂的伸展,嗖地一聲風響,便平穩的抹紅了那官兵的脖子。而此刻那使鋼爪的門徒也將將手中的鋼爪刺入了官兵的心髒,可是這一招已經使盡,下一息必然是要收回手來,可是,劉唐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那把抹了官兵脖子的大刀順著官兵的肩膀一刀斜地裏劃斬下來,同時劉唐足下加快了步法,帶著這伶俐的刀勢噗!一種讓那門客不可思議的速度,劉唐將那把笨重的大刀硬深深地穿透了那人的胸腔。
劉唐一把將那大刀迅速地抽出來,一大捧鮮血隨著刀刃的出入也一前一後地爆射出來,那門徒低頭驚異地看著自己胸腔留下的那個通透的血洞,那雙鮮紅的眸子愈發撐裂開來,瞪著難以瞑閉的眼睛就這麽死了。
劉唐連貫的一刀將兩個殺了,便立刻快上兩步奔到了那院子的中場。此刻,那三個迎戰兩個門徒的夥計正靠著兩守一攻的小陣勢招架著那一槍一劍長短配合的兩個門徒,其中那一攻一守的兩個看見劉唐衝了上來,心裏多少還有些定力,能穩得住身子,但是另一個負責防守的夥計看見了劉唐一路上殺過來的血腥情景,手裏拿著的裏火棍頓時就脫了勁有些握不牢靠了,那顆劇烈掙紮的心髒像是要掙脫皮肉撲了出來似的。而這下,卻給了那兩個門徒可乘之機,他們看出了這夥計因為膽寒所暴露出的空門,那使槍的家夥一招架住了那攻來的夥計,而那使劍的門徒便一步竄上將內心充滿恐懼的那個夥計一劍刺破心窩。
劉唐一看這情況,腳下的步法更加快了,趕上前來,還不待那兩個官兵反應過來,便左右兩個刀花綻開之後立刻將兩個立刻當場解決掉了。那兩個活下來的流水樓閣的夥計一看,便漸漸垂下了剛要做最後一搏向前刺出的兵刃,雖然他們開始摸不清劉唐的立場,但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他們還是曉得的。
劉唐一看那兩個夥計已經沒有了要朝他拚命的架勢,便急切地而那他們道:“你們見李緘大人了麽!”
那兩個夥計聽了這話,就像中了毒似的,兩個人臉麵微微扭曲起來,其中一個垂下頭,將手裏的短劍朝著方才被劉唐一個刀花砍翻,此刻死在地上的門徒又戳了過去,一番虐屍之後,劉唐似乎知道了他心裏的答案。
真的來晚了麽!難道李緘大人真的遭了那王八羔子的道了麽……劉唐想著,心裏不由地騰起無名之火來。那股火氣灼傷著他的心髒,不由地一道道的悔恨化為痛覺刺激著他的思想。
就在劉唐這邊內心痛苦的時候,石勇已經越過了大半個後院,將東邊一夥人馬都不分敵我地殺死在他的柳葉彎刀之下。石勇將那邊的一夥人解決掉了之後,便利用自己上乘的步法在後院中騰躍奔走,不需多時便在密密麻麻的橫屍中找到了李緘的屍體。
“劉唐,來這裏!”石勇大叫了一聲劉唐,便蹲了下來將李緘屍體周邊橫七豎八的屍體都搬開,騰出小小的一片空白,得以讓李緘的屍體都坦露出來。
劉唐和兩個夥計一聽,便快步奔到了石勇的身邊,看著石勇麵前的那個漢子,果然是李緘大人。劉唐的目光從他肥碩的身上掃過,隻見肩頭有兩處傷口,其中一處明顯還有烏黑的血漬,這是中了劇毒的痕跡,而在李緘的臂膀和兩腰也有劃傷的創口,而最嚴重的恐怕要算是小腹貫穿的一處傷口和心窩裏的那一刀。
“李緘大人受人多麵圍攻,我等拚了死命才將大人救出來,可是,誰想到那兩個官兵便從暗處殺出來,大人沒有料到官兵會對他動手,便這般中了招子……”那夥計越說越低,最後這個漢子竟緊咬著牙關悲憤地淌下兩行淚來。
“都怪我,來遲了!”劉唐說著一拳頭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胸膛上。
石勇將手搭在劉唐的肩膀上,堅定地拍了一下,說道:“事已如此,何況也不是你的錯,這帳要算也要找吳安青那小子。”石勇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一字一字咬地很重地道:“和吳安青的博弈還沒完,下一步,,才是關鍵!”
劉唐現在可曉得這石勇了,別看這小子功夫不怎麽地出眾,但是他這小腦瓜子和他那上乘的步法一樣靈動,所以,當下聽了石勇這話,便再也沒有一絲的懷疑,便以凝重地表情看著石勇,投以詢問和關切的目光。
石勇也凝眸,認真地看進了劉唐的眼眸中,他一字一句地道:“這裏沒有吳安青的屍體,隻怕,吳安青這小子帶著為數不多的人已經朝著那邊去了!”
劉唐一聽頓時懂了,應和石勇道:“你是說月朦朧!他是要……”劉唐聽著倒吸了一口冷氣。
石勇知道話說到這裏,劉唐已經完全懂了,便將頭猛地一點,說了一句“我們走!”,兩個人便一前一後又衝過曲水流觴,躍到了船上,不顧一切地飛快開動船槳,穿過了那片湖,登上岸從那側門出來。兩人從那小巷出來,而那些圍在流水樓閣的人都還沒有走,一個個拎著水桶在救火。
劉唐最後撇了一眼那流水樓閣,這可是李緘的心血啊,沒想到,就這麽都沒了,人生便是這般短暫,最後都不過是一把灰土罷了……劉唐一念想罷,跟著石勇飛快地朝著月朦朧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