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群雄月夜蹬陝州

船隊就這樣在公孫勝的迷霧籠罩下,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在第二天夜幕降臨之時,踏上了陝州的地界,最後船隊都停靠在了風陵渡外靠近關西鎮的一處荒野之地。【會員登入】

船家搭了跳板,吳用手裏拎著一個白色的紙燈籠,便走上岸邊來,打著火石將燈籠點亮了,林衝的船隊也匯聚過來,停靠在了吳用公孫勝的船隊周圍,而後麵也陸陸續續地有楊誌、魯智深等人的船隊集結過來,此時的林衝從船艙裏出來,看著吳用一手托著一盞白色的燈籠,怎地瞧著都很是怪異,且不說這燈籠的造型,就是光看這燈籠的顏色,除了發喪之外,誰會打著這般無字無畫的來照明,而眼下吳用這燈,也著實亮的可怕,怎地瞧著都是耀眼慘白的光芒。

就在林衝看著不解的時候,那盞白燈居然被吳用托著越來越輕,輕的竟然緩緩而起,看得林衝瞠目結舌,這慘白燈籠,起初還像是個蹣跚學步的孩童,再往上走了不久,那光芒就愈發耀眼,整個燈籠看著就像是風中搖擺的鬼火,最後再看它時,已經騰騰而上,如日中天。

林衝看著看著,不禁瞧得驚了,他從小活了這般大,從來還沒有見過哪家的燈籠竟然能夠這般騰騰而起,也沒有見過哪家的燈籠能有這般的耀眼奪目,而今天不單單是林衝開了眼界,就連隨後上來的魯智深、楊誌、阮小五、阮小二、時遷和史進都好奇地上了岸,來到吳用的身邊。

時遷腳快,嘴也不慢,當下第一個問道:“軍師,這是什麽燈籠,居然還能騰雲駕霧。”

吳用看著時遷這孩子好奇的模樣,當下笑笑說道:“這不是什麽燈籠,就是傳說中的孔明燈。”

“孔明燈。”林衝似乎聽說過這個玩意兒,道:“相傳是東漢末年蜀國的丞相所發明,隻不過,這同木牛流馬一樣早就失傳已久,怎地軍師卻知這等高超法門。”

“這話不錯,著實失傳已久,我吳用也不過是個村野先生,哪裏會得知這般高深法門,都是公孫道長傳授罷了。”吳用謙謙而道。

公孫勝在一旁見眾人都將欽佩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當下隻有淡淡一笑,也無客套言語。

史進說道:“這孔明燈裏究竟放的何物,竟然有這般耀眼光芒。”

“都是些特殊烏石磨成的粉末(這裏所言的烏石便是當今所言的金屬鎂),配上硫磺和燈油熬製,最後凝固成蠟塊,在其中放置一根燈油浸泡的燈芯,就是這般簡單,也並非有什麽了不起。”公孫勝聽得史進所問,便將這孔明燈的全部“奧秘”和盤托出。

史進聽得點頭,看著那孔明燈已經飛向夜空,當下回頭對著吳用說道:“軍師這是在傳遞訊號。”

吳用說道:“不錯,我已經差了白日鼠白勝等人扮作賣馬的商販,快馬加鞭往這邊來,沒有固定相見的地方,故而用這孔明燈為號,他們馬匹的腳程不慢,過一陣子,他們瞧見便會往這邊來了,到時候,我等聽見馬嘶,便差人去接應他們過來。”

眾人聽得點頭,紛紛稱是,大家便都將船隻泊在這裏,為了安全起見,手下都在船艙裏,物資糧食也一樣不往下卸,專門就等那白勝帶著人來接應,就這般在暗夜裏等了許久,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一個附耳在地的嘍囉突然起身報過來,單膝跪地報告道:“眾位頭領,馬蹄聲從那邊響起來了。”

“有多少。”吳用搖著羽扇謹慎地問道。

“等著隆隆作響,憑經驗約莫,也就十幾個人吧。”那嘍囉回報道。

“十幾人。”林衝重複了一遍,起初覺得不甚對勁,這千數人,怎地才會帶來這十幾匹馬,緊接著在心裏一想,便又有了答案。

吳用這時候擼著胡須笑道:“這就對了,先前我吩咐他們將馬匹都各自藏了,等見到信號,每一隊便差一匹快馬前來碰頭,既然來的不多,那十有**便是他們,不是官府的人,小七。”

“在。”阮小七應聲抱拳道:“軍師吩咐。”

“你帶一小隊人馬,前去接應他們,若是本部人馬便帶了回來,若是官府探子,不要當路廝殺,引到林子裏結果了,記得留一個活口綁回來問話。”吳用吩咐罷了,阮小七應聲便帶了一小隊兄弟,快步往那邊去了。

眾人都瞧著阮小七離開的方向,焦心地等著,過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陣馬蹄聲響便從那邊響了起來,越來越近,眾人都凝眸細瞧,不過多時便可以透過夜幕隱約地看見一隊人馬黑影幢幢地縱馬而來。

林衝和史進對望了一眼,兩人都取了長槍在手,迎著那夥人便走了過去。

吳用知道他兩人是擔心這來人的身份,為了保證眾人的安全,而他自己也不敢十分確定沒有意外發生,當下也將腰裏盤著的長鞭抽出來,公孫勝也抽出了長劍,魯智深倚靠這禪杖將眾人都護在他的身後,楊誌在側胖將樸刀持在手裏,頗有獨當一麵的大將風骨,其餘眾人也都抽了家夥在手。

史進見著那夥人迎麵奔馳過來,見他們馬速極快,沒有減緩的勢頭,當下便起了敵意,手裏的長槍正要挑起槍頭,準備給與這當先之人一記挑斬的時候,那一馬當先的人卻叫一聲:“前麵可是史進大哥,。”

史進聽得趕緊收回槍來,定睛再看時,那人已經近到身前,一聲長長的馬嘶之後,便撒住了馬匹飛快的去勢,史進一瞧這人來的正是白日鼠白勝,當下便放下心來,臉上頓時綻開一朵笑意來。

白勝方才繃緊的心弦,此時也頓時鬆懈下來,回身朝著後麵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之後,便趕緊翻身下了馬來拜見史進,史進扶了白勝起來,後麵得了白勝消息的人也跟了上來,阮小七等人也從馬上跳下來,史進這才明白,方才吳用派人前去牽頭時,史進就想,這般情況何不派飛簷走壁的時遷前去,而是要派阮小七,當下就這般謹慎的態度看來,阮小七著實是最佳的人選,他接了頭,便和白勝等人合騎了馬匹過來,因為多人乘騎的馬匹跑不快,而阮小七這一路都是憑著記憶帶路,萬一帶錯,誤入了官兵的地盤,到時候跑都跑不了,於是,便借著白勝一身買賣人的打扮,一人在前麵探路。

眾人都翻身下了馬來,史進和林衝帶了眾人前來與吳用等人相見,眾人在這裏相見都是滿心歡喜,除了散出去的幾十個在外圍放哨的嘍囉之外,眾人方才的警備都鬆弛下來,相互問候了一番,白勝便差人趕緊各自回各自的據點通知將馬匹都火速運過來。

“軍師,馬匹為數千餘匹,雖然是分開十多路集結過來,但是卻也實在是招人眼,這深更半夜的,奔走起來,動靜著實不小,必然會驚動了陝州的駐守兵馬,到時候,他們尾隨而來,隻怕沒有時間容這麽多人下船來整備,現在不若便將物資軍備卸載下來,一會兒馬匹到了,立刻上馬便走,我等也好直接開船。”白日鼠白勝建議說道。

吳用聽了,思慮了一下,說道:“這個,我考慮過,這千五百餘人從近百艘船上下來集結,著實要亂哄哄地費些功夫,不過,倘若物資軍備都卸下船來,而馬隊在半路上就有了意外,來的不是馬隊而是官兵的軍隊,那咱的步兵豈不是要吃大虧,若是倉惶與之一戰,要白白折損人馬,若是保存實力想再上船去逃走,更是不易,保險起見,還是緩緩再做打算。”

白勝聽得吳用講的有理,當下也不再多言,順從聽了,吳用派時遷騎著白勝的馬匹往前麵十幾裏的地方做暗哨,若是有什麽動靜白便飛馬來報。

時遷一聽吳用派他做暗哨,心裏便是一陣激動,方才他早就想去了,當下便幾個幻步來到白勝馬匹的前麵,一拉韁繩本要上馬,可是腦海裏卻不知怎地一想:軍師叫我去做暗哨,那豈不是要悄悄去了,悄悄回來,這馬蹄過於響亮,如何配合我做的暗哨,時遷想到這裏,便從自己的行軍的包袱裏取出綁腿粗布來,將馬匹的四個蹄子都厚厚地裹了個遍,這才翻身上馬,揚揚馬鞭,崔馬而去,隻見那馬掠起一道煙塵,但那馬蹄聲著實小了不少,不過一盞眼的功夫便連人帶馬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吳用將這個眾人都不在意的小細節看在眼裏,不禁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笑意來。

就在眾人等了漫長的一個時辰之後,遠遠地一個黑幢幢的身影刺破了迷茫的夜色,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史進眼力極佳,就在那些在外圍的嘍囉們警戒的時候,史進便說道:“是時遷回來了。”

果然時遷快馬而來,馬還未停穩,便大聲說道:“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