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司九第三遍和楊元鼎說完土法製造青黴素過程後,楊元鼎仍舊是一臉的恍恍惚惚:“你管這叫簡單?”
這叫簡單嗎?
這難道不應該叫難於登天嗎?
那麽多步驟,隻要一個步驟出了錯,那麽就等於失敗!
他掰著手指頭算:“一二三四……十六!十六個步驟!哪一個也不容易啊!首先容器就不好搞啊!”
楊元鼎麵色猙獰而抽搐:“要不我還是先去研究玻璃吧。”
他爹就有兩個玻璃的花瓶,他娘還有好幾個玻璃的什麽碗碟,發簪呢。
張司九搖頭:“不用不用,這年頭玻璃太貴,咱們就用陶罐就行。研究玻璃太費時間了。”
再說了,她也就記得一個土法青黴素製作辦法,其他的就不行了。
“咱們研究出來,一旦投入生產,利潤你七我三,怎麽樣?給病患推廣,也由我來做。”張司九看楊元鼎有點想打退堂鼓,就立刻拋出了世上最好用的**法:畫餅大法!
隻要畫的餅足夠大,那麽久沒有不上當的人!
張司九聲音都輕柔了:“你是知道抗生素作用的。咱們就算將來賣給權貴,他們用在軍隊上,都是一大筆收入。更不要說在各種病症裏廣泛應用了。這麽大的市場,還是獨家秘方,別人想要搞都搞不出來!”
楊元鼎就算再不愛錢,那也是分分鍾心動了。
但理智還是掙紮著壓住了內心的蠢蠢欲動,他哭笑不得:“司九啊,你覺得咱們能研究出來?獨家市場是獨家市場,獨家秘方是獨家秘方,但搞不出來,也是白搭啊。”
張司九沉吟片刻,用了一句著名的老話:“滴水石穿。”
“隻要功夫下的深,鐵杵也能磨成針?”楊元鼎深深歎息:“我倒是想起了一句話,是咱們偉大主席說的。”
張司九:???啥?
楊元鼎一臉深沉:“同誌還需努力。”
張司九殷切鼓勵,甚至帶上那麽幾分狗腿:“那咱們一起加油!”
楊元鼎抬頭望天:“像我這樣的年紀,卻承受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壓力。司九啊,我覺得,我將來一定會成為一代偉人。”
張司九:……有個詞怎麽說的來著?裝逼犯?大概這就是了。
不過,為了鼓勵同誌,她還是很配合的點頭:“肯定的,必須的,他們不寫我自費給你出傳記!”
楊元鼎眼前一亮:“誒!你別說,這是個好主意!這樣,你替我寫,我替你寫——”
張司九徹底被刷新了。
她艱難的將震驚壓下去,“幹不幹?”
“幹!”楊元鼎從臆想裏回過神來,毫不猶豫。而且他還很果斷道:“等我發了零花錢,我先準備出工具,然後你來操作。”
張司九也是這個意思,於是也毫不猶豫:“我看行。”
說定了之後,楊元鼎忽然眨了眨眼睛:“有個事情,這個要用菜籽油?別的油行不行?”
張司九被這麽一問,頓時也懵了,沉思一番後,艱難道:“必須素油,葷油會凝固。我當初做這個實驗,隻用過菜籽油。但現在條件受限,可以試試其他葷油。但還是盡量少雜質——”
製作青黴素的過程裏,雜質的控製是關鍵。
一旦生長出雜菌,那這一波就算失敗。
張司九和楊元鼎麵麵相覷,好半晌都沒人再出聲。
素油是有。但都是香油,桐油。香油貴,且味道濃鬱,而桐油是用來點燈的,裏頭雜質太多。
楊元鼎歎了一口氣:“要不然,再等等?等到開春種了油菜的?”
張司九想了想,搖頭:“那得等一年,先用香油試試吧。但不確定能不能成功。”
楊元鼎點點頭:“那就先試試。不過,菜籽油和花生油,甚至大豆油,能早點弄出來,是最好的。”
他唏噓道:“雖然水煮菜很健康,但是……吃多了真的很想吃炒菜啊!還有幹鍋,炸雞,火鍋——”
“咕嘟”一聲輕響,那是張司九和楊元鼎默契的吞咽聲。
然後,兩人又一次默契的止住了這個話題。
不過,在籌備出製作青黴素的器具之前,楊元鼎的播種機倒是先問世了。
當牛車拉著播種機到了張家門口的時候,徐氏整個人都是吃驚的:“這這這……”
不怪徐氏驚訝,播種機雖然看著奇怪,但也沒讓人震驚到不行。反而是趕車的張小山,還有馬車上下來的楊縣令,更讓人吃驚。
楊縣令還穿的官服,就連跟他來的幾個儒生打扮的,一看也知道就是衙門裏的書吏。
這些可都是平時很難接觸到的人物!
徐氏隻覺得萬分拘謹,忍不住的在圍裙上擦了一下手,才想起來問好。
而這個功夫,楊元鼎已經跳下來,衝到了張司九跟前去,興衝衝的炫耀起來:“九娘九娘,快看快看,我的播種機終於組裝上了!你來試試!”
張司九也有點被感染:“是嗎?組裝好了試過沒?怎麽樣?好用嗎?”
“隻是在花園裏試了下,還行。具體還要看下地怎麽樣。”楊元鼎臉上的興奮怎麽都掩蓋不住,那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像是恨不得立刻就去實踐一下。
看著楊元鼎這個樣子,楊縣令又是頭疼又是無奈,最後嗬斥了一句,“安生些!”
然後,楊縣令仔細和徐氏商量了試用播種機這個事情。
不僅僅是播種小麥大麥,楊縣令還想試試播種芸薹。
說起芸薹,徐氏有些驚訝:“芸薹?那不是菜嗎?雖然好吃,可種太多,哪裏吃的完?”
“不,芸薹可以用來榨油。”楊縣令含笑跟徐氏解釋:“三郎玩鬧之下,試驗出來,芸薹可以榨油,而且沒有毒,質量比桐油好,不管用來點燈,還是用來吃,都可。產量還很不錯。隻不過從前沒有大規模種過,今年我想試試。”
楊縣令很是好脾氣:“雖然縣裏也有官田,但那是好地,我想,也在普通農田裏試試。當然,種子我們出,最後收成我們也收。若是收成不如其他地,差價我們衙門會補足。”
張小山憨憨一笑:“我都應下來了,楊縣令卻還要特地跟你說一聲。說你是家裏女主人,不能不告訴你。”
徐氏怪不好意思,又覺得有些感動:“我答應,我答應。以後這種事情,小山應了,不用與我說。他是我男人,我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