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手術,張司九下手術台的時候,直接就感覺腰快廢了。
等洗手完畢換過衣裳,張司九一出來,就癱到了椅子上,隻剩下了苟延殘喘。
楊元鼎遞上一杯紅糖水:“來來來,快喝一口,加了雙份糖。”
張司九接過,“咕嘟咕嘟”灌了兩口,這才感覺緩過來點。對上楊元鼎詢問的目光,她也沒什麽力氣說話,隻比了個“OK”的手勢。
楊元鼎鬆了一口氣,趙城在旁邊杵著自己的拐杖,一頭霧水:“這是啥意思?暗號?”
他神神秘秘的湊上來,壓低聲音:“我也加入一個,跟我說說唄?”
張司九和楊元鼎:……
但兩人對視一眼後,默契的異口同聲:“那不行!”
趙城瞬間萎靡,半晌後,沒什麽威脅力的威脅:“那我告訴別人,你們悄悄拉幫結派!”
楊元鼎擺擺手:“他們又不在意。再說了,這是我們兩個的小秘密,怎麽能隨隨便便告訴你呢?”
他說這話時候,如果不擠眉弄眼,那就顯得很正直了。
趙城秒懂,不萎靡了:“說吧,要加入的話需要多少錢!”
“錢不錢的不要緊,關鍵是累得慌。”楊元鼎長長歎了一口氣:“咱們這屬於做好事不留名的團夥,倒貼錢不說,還得貼人呢。你看我,自從加入了,人都瘦了。”
張司九靜靜的看他瞎忽悠,大概猜到他想幹嘛。
趙城顯然也不那麽傻,當即發出了靈魂質問:“那你們做這個事情圖個啥啊?”
楊元鼎反問趙城一句:“你以為官家為什麽這麽對我高看一眼?這人活著,總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幹,你說我缺錢嗎?你說我缺時間嗎?那我難道真當一個紈絝嗎?那不是被人笑話嗎!!!”
這下,趙城一下就怦然心動了:自己如果加入,是不是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說自己是紈絝子弟了!
張司九悄悄地別開了目光,不敢再看,怕再看下去,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帶我一個吧!”趙城的目光火熱火熱的:“我有錢!我也有時間!”
“那你怕累嗎?你能保證你不抱怨嗎?”楊元鼎的神色更加肅穆了,那略還有點肉的臉蛋子都是緊繃繃的,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神聖!這一刻,張司九覺得,他一定是疊加了神父BUFF。
趙城的腦袋就像是受到了不明力量的控製,刹那飛快上下點。
急切的模樣,像嗷嗷待哺的雛鳥。
楊元鼎偏偏還不肯立刻鬆口,而是認真的想了十幾秒,這才勉勉強強說了句:“那行吧。”
這一瞬間,趙城的眼睛都亮了,就差敬個禮慷慨激昂的說一句“保證完成任務”!
楊元鼎交給趙城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負責蟲病的事情,安排和調度人手。
第二個任務就是,幫忙勸勸大牛,跟大牛分享一下瘸腿之後的生活,也不是那麽艱難。並且全方位演示,瘸腿對生活影響真不大——
趙城還有點不屑:“不就是一條腿嗎?我看他也不像想不開的。而且我是什麽身份,總不能去幹他那些活兒——要不還是給錢吧!”
給錢多方便?趙成覺得,現在這樣太麻煩。也沒必要。更降低了身份。
結果楊元鼎一挑眉,他就立刻改了口:“行行行,我去,我去。”
等趙城出去了,楊元鼎就衝著張司機擠了擠眼睛:“你看,這不就來人幫忙了?他這個姓氏,就很好用。而且,他家在這邊這麽多年,威望那更不是咱們能比的。等我走了,讓他照看著你一點,我也放心。基金有他主持,也比其他人好。”
至少,趙城不會因為缺錢去搞貪汙那一套。
張司九癱在椅子上:“你就忽悠吧。他現在年紀不大,等年紀大點,總能明白過來你在忽悠人。”
“怕什麽?”楊元鼎“嘿嘿”直笑:“對他又不是沒好處。再說了,做好事,都是上癮的。回頭搞不好他們家還得給我送錦旗呢。當雷鋒,總比當紈絝強。”
陳鬥在門口,忍不住幽幽出聲:“三郎,您回頭可別在郎君跟前說這話。不然,容易出事。咱們家那家法,都快斷了。”
最近用的次數太多,那藤條真快斷了。
楊元鼎:……
張司九“哈哈哈”樂出了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嫌這種事情浪費太多時間,你沒工夫去搞你的機械了吧!”
楊元鼎跺跺腳:“看破不說破,還能做朋友!”
張司九笑得更無情了。不過,她悄悄摸摸的在心裏說了句:我也覺得有點占用太多時間了!
大牛的手術後沒要多久就醒過來了。
隻是醒過來的大牛,掙紮著就想坐起來,看看自己的腿現在是什麽樣。
蘭大花仍舊和他一個屋子,一直都是不錯眼的看著大牛,見他醒過來,立刻就喊人:“大夫,大夫,大牛他醒了!”
張司九就從外頭趕緊進去看大牛情況。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想什麽:“別擔心,一切都跟之前說好的那樣,切的隻是小腿,膝蓋底下還留了一截。現在你可能還感覺不到太疼,但隨著藥效過去,肯定越來越疼。你如果受不了了,跟我說一句,我讓程大夫給你開藥。”
大牛卻道:“可我分明感覺那條腿還疼著呢,腳指頭甚至都還能動呢!”
張司九雖然不忍心,但仍舊戳破了現實:“那隻是幻覺。而且,切下來那條小腿,你打算怎麽保存?是用鹽先醃起來,還是直接裝起來先埋?”
現在也沒有很好的保存技術,張司九想來想去,也隻有醃製這一條路可以走——醃製完了,再風幹水分,這樣可以一直保存下去。將來幾十年後,還是可以滿足大牛全屍的心願。
大牛的神色恍惚了一下,一時之間有一種錯覺:那不是自己的腿,而是一條臘肉……還是一條不能吃的臘肉。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錯覺的緣故,他甚至沒那麽難受痛苦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心情。
蘭大花這個時候,其實感覺也跟張司九是一樣的。她看了看張司九,又看看自家丈夫,遲疑一下,問道:“一般怎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