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

她搖搖頭,有點茫然:“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他成親,我們怎麽也要隨個最大的份子錢吧……”

聽雲徹底不想說話了。

他感覺自己就是在對牛彈琴。

侮辱自己的浪費的功夫和心力。

他放棄了:“算了這個話你當我沒問過,一會兒該有病人來了。而且,你是不是還要出診——”

張司九點點頭:“我要去看看紅珠她們的情況。”

說起這些事情,張司九還真就把內心那一點點的糾結情緒都給忘掉了。

直到太醫署這邊來了人。

來的人,是太醫署裏主管時疫的一個禦醫,叫方靜壽。

方靜壽今年四十五了,胡須頭發白了一大半。

人有些健碩,看上去有點像是愛健身的壯漢。

不說他是個大夫,恐怕都要以為他是武夫。

他過來時候,聽雲還以為有人過來找茬,趕緊擋在張司九身前。

但多多少少有點腿肚子緊張。

張司九看不下去,把聽雲拉到了身後,自己直麵方靜壽,問道:“您來是有什麽事兒?”

方靜壽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是有點兒事兒找你。你就是張小娘子啊。”

他上下把張司九一頓打量,然後就聲如洪鍾的誇起來:“之前我去附近一個小縣城裏處理疫病去了,不在東京,所以一直也沒見到你。不過你的名號我倒是聽說了。今天一看,果然不同凡響。這個氣勢,就比其他人強不少。膽子也大。”

張司九有點怪不好意思:“沒想到我這麽有名了?不過,幹這一行,膽子遲早都是得鍛煉出來的,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方靜壽“哈哈”大笑,笑聲差點沒把頂棚上的灰給震得落下來。

張司九隻感覺他身體特別好——這聲如洪鍾的架勢!都震耳朵!

幾句話之後,總算是進入正題。

方靜壽說起了潘家的事情:“昨日,潘家的事情已傳開了。這種病,聽說張小娘子能治?”

張司九多少有點驚訝:“這麽快就傳開了?不是昨天才發生?”

“最近其實不少人來診治這個毛病。”方靜壽咳嗽一聲,多少有些尷尬:“再加上昨天齊敬回來之後,連夜回稟了這個事情。我們自然就重視起來了。”

“這病要是傳開了,不是小事。”方靜壽看著張司九:“所以,我們想,既然張小娘子能治……”

張司九瞬間領悟:“你們想要我的藥方?還是想要我給你們治?”

這兩種,性質可是完全不一樣。

前麵那種是掠奪。

後麵這種是合作。

方靜壽被張司九的目光和笑容搞得有點尷尬,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如果可能的話,我們自然是想買下來。”

張司九就差鼓個掌了:這個是比直接讓她上交要好很多。

但是……差別也不太大。

所以沉吟片刻後,張司九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方靜壽和張司九對視,神態更加誠懇了:“我們有錢。太醫署很有錢。”

張司九當然知道太醫署很有錢。

太醫署每年朝廷就會撥不少錢。

而且太醫署自己還有進項。

所以,太醫署的錢,能少得了?

可是,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張司九忍痛拒絕道:“那也不行。除非你們和我合作。我不要錢,我隻要名。你們治病時候得帶上我!”

這下,方靜壽的表情就古怪起來了。

他看著張司九,咳嗽一聲:“張小娘子確定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種病上出名……”

可未必是好事啊。

尤其是張司九還是女子!

張司九被這麽一提醒,也反應過來了。

她沉默了。

好吧,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人民對這種病還是很不理智的。

自己在這方麵出名,的確是不太合適。

最後,張司九艱難道:“那我也不能賣。這樣吧,署我的名字是不太好。你就提我們醫院吧。就說,是太醫署和我們大宋第一醫院一起研究出來的方子。別提我名字就行了。”

方靜壽看著張司九,多多少少有點佩服:“張小娘子真是豁得出去啊。”

張司九幹笑:“見笑了,見笑了,我的確是沒辦法才這樣的。畢竟,出來混,真的不太容易。”

方靜壽點點頭:“反正,我感覺,張小娘子將來一定會出名的。”

這樣的心態,這樣的厚臉皮,這樣豁達,不出名,都對不起她!

既然達成了約定,張司九當場就摸出了紙筆來:“來,既然說好了,我們寫個合約吧。落紙上,咱們誰也不怕對方違背約定。”

方靜壽被張司九熟練而迅速地動作,又驚了一回。

不過,真簽字時候,他卻為難了:“這個……我沒有權利代表太醫署。”

張司九收起笑容,有點失望:“好吧,那就隻好換一個能代表太醫署的人了。”

她把筆收起來,恨鐵不成鋼:“方大夫啊,你來找我談判之前,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嗎?萬一我提出什麽你不能做主的事情,你可怎麽辦?”

這哪有這樣談判的!

方靜壽被吐槽得也有點鬱悶,眼巴巴的看著張司九,十分的無語:“誰能想到你這麽快就同意了呢。”

本來以為這是一場硬仗。

他甚至做好了拉鋸戰的準備。

太醫署給他的時間是七日。

所以今日,他覺得能讓張司九知道有這麽一個事兒就行了,至於其他的,肯定要給張司九一點思考的時間。

可誰能想到呢!

她就這麽同意了!甚至都沒要錢!隻是要個名而已!

這種好事,他忍不住就一口答應了啊!

張司九催促方靜壽:“你快回去問問,看看讓誰來簽合同。我也好給你們寫方子。”

這個方子,其實也不是張司九自己琢磨出來的。

主要還是以前學過。

方靜壽鬱悶的起身回去了,大有一種懊惱在。

張司九熱情提醒:“記得一定要找能做主的人!別再跑空趟子了!這個事情,越快辦好越好啊!”

方靜壽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倒也不是多著急。

而是實在是不想繼續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