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一幕的張司九,又一次抓住了太醫署的人問:“你們真的不管管?”

這太醫署的形象都不要啦?

這次被抓住的,是醫館這邊今天的負責人,年紀也有一大把了,家裏小孫子都三歲了。

被張司九這麽一問,無語了:“我們管什麽管?人家又不是罵我們太醫署。”

張司九歎一口氣:“可是他們在你們門口堵著,成何體統?太醫署威嚴何在啊!”

“所以你趕緊處理了!”那老大夫眼睛一瞪:“敗壞了太醫署的名聲,你擔待得起嗎?”

張司九一看他不上當,隻好歎了一口氣,上前去處理這個事情:“我就是張司九,你們找我?”

她剛一自報家門,立刻就被罵聲淹沒了。

聽雲和鄧文趕緊上來將張司九護住,生怕這些人不講武德直接動手了。

饒是如此,張司九也感覺自己被唾沫星子噴了一臉。

那感覺,多少有點兒被惡心住了。

於是,她臉上的禮貌微笑瞬間消失,隻剩下了冰冷:“你們說我治死了人,死的是誰?確定是在我這裏看的病?”

“就是我穀兒!”一個中年男人扶著一個顫微微地老大爺上前來,怒罵道:“穀兒就是一個肚子疼,送到你這裏,你給穀兒肚子上切了兩回,不但病沒好,人還沒了!我爹昨晚聽到這個噩耗,當時差點沒背過氣去!”

那顫巍巍的老大爺也跟著罵了句:“賠我穀兒命來!”

張司九看了一眼棺材,索性走上前去看了看。

棺材蓋著呢,她伸手一推,還真就推開了——棺材裏空的。

張司九瞬間無語了:連個證明都沒有,你說你是穀兒親戚,我都不信啊!

她禮貌詢問:“你和穀兒是什麽關係?”

“我是他大伯!這是我爹,穀兒的親爺爺!”中年男人放開自己老爹,衝過來一把把棺材合上:“你這人,怎麽亂動東西!”

“穀兒爹娘呢?”張司九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指。

中年男人冷哼一聲:“他們悲痛過度,病了!現在這個事情,是我來處置!你張小娘子草菅人命,沽名釣譽,今天你不賠命,我們一家人都跟你沒完!你休想跑!”

張司九平靜問他:“賠命,怎麽賠?用錢賠,還是你打算砍死我,取走我的命來賠?”

中年男人還真沒想到張司九這麽平靜和直接,一時之間反而卡了殼,回答不上來。

“鄧文聽雲,你們去報官。”張司九轉頭吩咐。

中年男人更震驚了:“你要幹什麽?”

“太醫署門口鬧事是其一,汙蔑我的名譽壞我招牌是其二,恐嚇威脅我是其三!”張司九聲音拔高:“必須報官,這樣惡劣的行為,必須請官府給我做主!我就不信,天子腳下,還沒有王法了!”

鄧文也好,聽雲也好,更是十分配合的大聲應了一嗓子。

其中鄧文更道:“我們張小娘子治病救人,菩薩心腸,你們這樣汙蔑她,這事兒必須報官!”

圍觀群眾簡直興奮得不行了:哇塞好刺激,我的天啊,好好看,好精彩,好有意思!

太醫署的一眾人等,也驚呆了:這是什麽應對的辦法?不是應該把人請進來,好好安撫商量,免得事情鬧得更大嗎?怎麽還要報官?

事實上,精彩還不隻是如此。

張司九更是誠心誠意建議中年男人:“你要是覺得憤怒,不如也去報官。就說我草菅人命,讓官府把我抓走!這才解恨呢!”

她還道:“而且,你不覺得官府直接衝進來把我綁走,更能敗壞我的名聲——哇,想想那一幕,隻要看見的人,從此估計都不會再來找我看病了!”

中年男人瞪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這???

太醫署的人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了。

鄧文和聽雲的情緒很高漲:“不如我們一起去報官!人多,正好雇個車!還能省點錢呢!”

聽雲這一句話,配合他憨厚的臉……

一時之間,中年男人分不清這是缺心眼的誠懇建議,還是什麽嘲諷手段。

又好事者高聲喊道:“不如我出錢,你們一起去官府報官!”

張司九也挺開心的:“多謝多謝,回頭你留下姓名,以後找我看病,給你便宜!”

好事者:……你咒我呢!

場麵一度混亂。

唯一沒有任何懸念的就是:張司九一個人,毫無吃虧跡象。

緊趕慢趕衝過來的齊敬,聽見張司九這麽一句話的時候,愣了片刻之後又笑了。

這下,他也不著急了,等氣息慢慢喘勻了,這才撥開人群,走到了張司九身邊去,看著和張司九僵持住的中年男人,緩緩開了口:“穀兒的治療,我全程都看著。我乃太醫署的醫助,其中穀兒吃的許多藥,都出自於我手,而且每一步治療,都有記錄。你若要告,放心去告,事情如何,官府一查便知。”

張司九有些驚訝看了一眼齊敬,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齊敬竟然會如此堅定的站出來挺自己一把。

這份情誼——張司九覺得應該記下來!

齊敬這小子,平時雖然有點小毛病,但總體來說真的特別好!

張司九也沒多說,隻是跟齊敬笑了一笑。然後又重新把炮口對準了中年男人:“你快說,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的人可先走了啊,不等你了啊!”

所有人都驚呆了:從未見過如此之人!

這哪裏是別人鬧?這分明是她要鬧!

中年男人覺得自己有點手足無措:這還怎麽搞?總不能真去報官吧?自己隻是大伯,又不是親生父母,報官怕是不合適?

他想了一想,指著張司九鼻子怒罵:“你這是狗仗人勢!你就是欺負人!我告訴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侄兒是我弟弟唯一的孩子,你這是要他們的命!”

說完,他兩眼一翻,忽然就摔到了地上去——演技多少有點逼真。

張司九看了一眼齊敬。

齊敬便知道了張司九想讓自己幹啥,當即看了一眼太醫署其他人:“都愣著做什麽?快幫忙救人啊。情緒激動導致昏厥,你們難道都治不了?”

張司九自言自語:“哎呀,這可怎麽好?算了還是報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