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學生們嚇壞了。

能選來做火種的,年紀真的都不大。

所以,實戰經驗不夠多,空有理論。

現在猛地見到這麽震撼的畫麵,一個個都有點木:這還能活?這都癟了啊!癟了啊!癟了啊!

張司九這麽一嗓子,才算是把他們都給喊得回過神來。

但紛紛舉起手又放下了——這要怎麽救?

不過,還真用不上他們。

李嬌已經衝出去喊聽雲他們準備手術室了。

並且骨科那邊的鬼手柳也必須請過來一起會診!

大家都有條不紊地忙碌著,猶如巨大而精密的儀器,一個齒輪轉動,帶起了別的齒輪轉動,最後都活動起來。

張司九給那傷患做了個全身檢查。

“肋骨骨折,伴隨胸腔塌陷,但並沒有吐血,呼吸目前也順暢,說明應該沒有嚴重傷害到內髒。內出血不確定。要開腹探查。”張司九說一句,沈鐵就幫著記錄一句,倒是很自覺。

冷泉也上來幫著一起解衣裳。

其他人完全沒有經驗,根本不敢貿然動手。

“手腕扭傷,腫脹,但並無骨折。腿部開放性骨折,骨頭暴露,需要手術接骨。”張司九眉頭皺得死死地,一麵說,一麵用布帶子進行了結紮止血。

這些做完了之後,還不忘記考了一句:“為什麽用布帶紮緊?”

在這種情況下,大家根本沒想到張司九還會考試。

一時之間,都有點懵逼,根本想不起來回答。

唯有冷泉:“是為了止血,這樣捆綁之後,流血會減輕很多,但不可太緊,太緊會導致肢體血脈不通,時間長了容易壞死。也不可太鬆,太鬆就沒有效果。”

張司九再問:“可不緊的話,血流太多怎麽辦?”

沈鐵也緩過神來,忙跟上:“應當時不時鬆開一會,讓血脈通一會兒,血氣運行,再行緊紮。”

張司九很滿意:這兩個徒弟,還真好好學了呢!

至於其他的,此時也回過神來,一個個多有懊悔和鬱悶。

畢竟這些他們也知道啊!就是沒能搶答上啊!

這就很讓人鬱悶不是?

手術室準備好,張司九直接就讓送手術室去了。

這麽嚴重的骨折,但凡是稍微遲疑一下,搞不好一個什麽動作,就直接把骨頭紮進內髒了,那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不過,聽雲他們挪走傷者的時候,張司九教了一句:“這麽嚴重的傷,一定不能輕易挪動。挪動時候一定要輕,一定要穩,防止二次傷害。”

沈鐵很好學:“二次傷害是什麽?”

張司九解釋一遍。

有個學生問:“這樣的病人,真能救回來嗎?”

他臉上是濃濃的懷疑。

畢竟,大家雖然年輕,但也不是傻子。

一般遇到胸口都凹陷下去的,直接就會放棄治療,讓人抬回家去,好讓家裏人都見一見,說上最後幾句話——嗯,大多數這種是話都說不出來的。

張司九也不會把話說死了,隻道:“在別的大夫那,的確是沒有辦法。但是在瘍醫手裏,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希望。主要還是看他運氣怎麽樣,再看瘍醫技術怎麽樣。”

這話張司九真是謙虛。

但落在一幹學生眼裏,那完全是裝逼:都這樣了,你還說他有希望!

張司九準備進手術室。

沈鐵和冷泉對視一眼,毫不猶豫:“我們也想跟著去。我們這幾天都跟大師姐學了好多了!規矩我們都懂!”

張司九也沒猶豫:“行,到手術室裏,管好手和嘴,不許挪動。”

冷泉和沈鐵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其他人投來羨慕的目光,也有嫉妒的:“憑什麽他們能去,我們不能?張娘子,您不能偏心!”

張司九本來都走到門邊上了,聽見這話,頓時轉過頭來,笑著說了句:“就衝著你這個稱呼,我就偏心了。”

說完揚長而去,深藏功與名。

剩下那些人,氣得要死,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沈鐵是個厚道人,啥也沒說。

冷泉就不同了,他冷哼一聲,高聲道:“師父,等等我!”

氣得一眾同窗大罵他們是狗腿子。

李嬌去而複返,幽幽提醒:“我聽見你們罵自己老師是狗。我會告訴齊敬的。”

罵九娘的人,都不是好人!

進手術室之前,傷者家屬總算是來了。

傷者已經從昏迷狀態醒過來了,倒是還跟家屬交代了兩句,然後才進了手術室。

家屬哭哭啼啼,傷者倒是很清醒:“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總比死了強。就算活不下來了,好歹也交代完後事了。”

進了手術室,麻藥一喝,傷者很快就昏睡過去,張司九他們就開始開胸。

不過不知道骨折情況,斷掉的骨頭和內髒之間情況如何,張司九也不敢直接動胸口骨頭,而是先從靠近腹腔的位置開了口子,確定腹腔內沒有出血,確定內髒不會被紮破後,怕才開始開胸。

畢竟,開胸時候一個小小的震動,都很有可能把斷掉的骨頭給紮入內髒器官裏。

張司九他們一路小心翼翼,半點大氣都不敢喘。

最後看到骨頭斷裂的情況時,大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斷裂的骨頭茬子真的很尖銳,不過,萬幸的是,並沒有刺入胸腔,還被軟組織給連著。

關鍵是,五根肋骨都斷了,其中三根還是直接斷了兩處,但凡運氣不好一點,真的今天就隻能交代在那兒了。

肋骨這頭,張司九負責的,腿骨那頭,鬼手柳負責的。

兩人互不幹擾的狀態,看得冷泉他們是新奇無比不說,更是心馳神往——自己什麽時候也能有這樣的技術就好了。

而且不僅僅是張司九,一起進來的護士們,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忙而不亂。

整個手術室,每個人都在忙碌,但看上去異常的和諧和安靜。

當然,安靜隻是暫時的,一陣丁鈴當啷之後,骨頭接好了,也固定上了,手術室裏也熱鬧起來了。

冷泉咽了一口唾沫:這哪裏像是治病救人,像是打鐵鋪子。還用鋸子,鑿子,鑽子……

沈鐵倒是很興奮:聽起來可真刺激!

大家明天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