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特權(解禁)
真宗說:“朕要和你們說的話就是石侍郎自幼就是自學成才,沒有人指導,他有些事不合禮製,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山寨,眾卿不可諫。
不可諫,那不是石堅欲所欲為?
丁謂走上前說道:“陛下,這個不合禮製。石侍郎既然位居朝中重臣,本人也寫出《資治》,不是不對禮製不懂,怎可如此優柔?”
真宗此時是回光返照,腦子也清醒過來,他看著丁謂說:“丁謂之,朕不是叫你到通州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些大臣麵麵相覷,有些也看不慣丁謂的大臣麵上都露出古怪的笑容。
丁謂也羞惱尷尬地不知怎麽回答是好。
真宗又說:“你們再想想,石侍郎現在是年幼,可做了多少事情。”
聽了這句話,即使是丁謂親近的人也默然不語。學問自然現在無人敢和這少年比拚,或者有也難免落得遼國去和州那幾個使者的下場。可要比功業,也隻有寇準一人憑著澶淵之盟,沒有使宋朝淪為半壁江山才能和他一比。這少年唯一欠缺的就是他的年齡和資曆稍稍了一點。真宗這句話不但問倒了丁謂,也使其他人都不能回答。
如果是寇準和範仲淹在這裏,他們還能說:“陛下,石不移縱然立下再大功勞,也是陛下的臣子,祖宗立下的禮製還是要守的。”
可現在這兩人一個在江寧,一個在永州,離京城比和州還遠。其他人即使想到了,也覺得沒資格,有的還擔心自己萬一諫了,說不定這個老皇帝臨死之前,一怒之下把自己貶到那個山旮旯裏。
但這時還有一人奏道:“可是陛下,要牢記王莽之鑒。”
這個人就是和丁謂走得很近的林特。
王莽,王太後娘家的人,在他沒有篡奪西漢江山之前,為人艱苦樸素,品德端正,為天下人所誦揚。的確,石堅出現得太妖異,才華也太妖異,而且可以說他身上簡直是沒有缺點,愛國愛民,忠心耿耿,才華出眾,低調謙虛,簡直是所有完美名詞的化身。其實林特說這話也是硬著頭皮,其實他和王欽若是一樣的人,善於揣測帝意,對於真宗這最後的時光他根本不想出頭。可他現在就擔任太子賓客和工部尚書的職務。現在石堅也擔任此職,那麽為了真宗的遺願,自己勢必要離開這個位職,那麽是升是降就要看丁謂的臉色行事。此時丁謂受責,他必須站出來替丁謂說話,以便在以後的調動中有更大的好處。
聽到他這一說,丁謂的黨人立即來了精神,其中三司戶部副使子安期說:“陛下,上善莫若水,天降水土以哺萬物,水最柔,可也要用堤壩擋之,否則一旦由著它的性子,讓它泛濫成災,天下的局麵不可收拾。故天生聖人,孔子傳《論語》《禮記》,修詩書,以正天下禮份,規範禮製。自古以來功臣不少,漢之張蕭,晉之謝王,唐之二李,功業無論是誰也都勝過石侍郎數倍,可臣未曾聽過那一個不受禮製規範。”
這話可是說得有理有據,無論石堅做出再大貢獻,他也比不上張良蕭何、謝安王導以及李靖和徐茂公。況且現在石堅還小,就有了這樣的權利,又不受禮製節製,一旦他掌握的權利越來越大,無疑就象沒有防範的洪水會泛濫成災。
聽了子安期的話,丁謂一黨紛紛附和,就是其他大臣也覺得很不妥,也向真宗諫奏。
真宗本來看到石堅心情高興,而且看到他哭得如此淒楚,更覺得他忠心一片。他說這話也不是讓石堅以後不受節製,那不是亂套了,隻是想賦於他這個特權,以後他既然娶自己寶貝女兒,也可以擔任宰相,為朝廷出力。現在聽到這些人隨著丁謂爭吵,心中不悅,他沉聲說道:“以前朕看過指鹿為馬的典故,朕老在想那個趙高那有這麽大膽子,那些大臣良心讓狗吃了。”
聽到這個無比尊寵的伯父說出狗這個粗鄙的詞眼,趙蓉也一旁差點想笑。
真宗現在身體虛弱,說出這麽多的話,已經有些累了,額頭上都不停有汗落下來。劉娥心疼地幫他擦著。真宗頓了頓說:“朕看到眼前的景象,和那個指鹿為馬有什麽區別。”
這話說得所有大臣都是冷汗直冒,的確現在丁謂和當初的趙高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丁謂則是低頭不敢言語,隻是他眼裏冒出一縷寒光,隻是因為他低著頭的緣故,沒有一個人看到。
真宗想了想,這些大臣附和丁謂他是看出來了,但也不是沒有道理,一個大臣如果不受禮法節製,手中再掌握著大權,到時也容易會異心,就比喻自己的伯父,當初還不是對柴氏江山忠心耿耿,還不是讓一群臣子皇袍加身,廢掉了柴氏。但他不能解釋,越解釋這些大臣越會得寸進尺。於是他說:“當然你們也可以享有這待遇,什麽時候你們有石侍郎的節氣和才學誌向,朕也可賦於你們。隻知道吵,寫出《正氣歌》和第一天進殿說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樣的人會是王莽之流?”
這時候趙堇在一邊說道:“父皇說得很對,我看那些人是不安好心,怕石侍郎進了朝後會揭穿他們的陰謀。父皇,這些人可壞了,還有丁相,簡直是一個大壞蛋,他就是曹阿瞞。”
這時趙堇已經十二歲,在曆史上她已經病入膏荒,奄奄一息。可因為石堅的出現,讓她不斷地煆練身體,也給了她活下去的盼頭和信心,居然身體很好。可由於真宗對她的關愛,加上她與趙禎不同,是一個女孩子,教導也就鬆了,有時候說話就有些稚氣。曹操字孟德,她偏說是曹阿瞞,顯然是受了《三國》的影響。
趙禎在她身邊拽了一把,示意她不得胡說,可他也偷偷笑起來。
丁謂聽了後對劉娥說:“臣非是經國棟梁之材,可也為大宋江山盡心盡力。上次公主折辱於老臣,現在又再次將老臣比作是奸臣。不知公主是聽誰教唆說出和做出這些的,老臣為表自己清白,願意立即辭官。”
石堅聽出來了,他這是以退為進。丁謂提勢完全是劉娥一手捧起,她要利用丁謂鞏固自己的權利,打擊反對她的寇準等人,而丁謂也是利用劉娥的支持迅速在朝中站起來,並借機培養了自己的力量。現在皇帝隨時會駕崩,劉娥更需要一個支持的大臣,才能讓她參政。如果丁謂罷相,讓寇準回來?就如寇準和太宗說的話,婦人不可沾神器,也就是說這些即位的事劉娥沒有權利幹涉。更不用指望讓她掌管權利。現在劉娥是無論如何也不放他離開的。
劉娥無奈衝趙堇斥嗬道:“堇兒還不向丁相道歉”
趙堇倔起了嘴說:“我偏不。”
這時,真宗已到了人生最後一步,因為石堅的到來,讓他感到驚喜,也讓他將剩餘的精力發揮到了最大地步。他現在心裏亮得象燈籠一樣,立即明白了劉娥的處境。和丁謂不同,寇準忠的是趙氏的江山,而不是某個人的江山。甚至他可能為了宋朝的江山幹出霍光伊尹的事。如果自己的兒子多,那到無所謂,反正不管自己那一個兒子登基,也是自己的血脈,可偏自己隻有這一個兒子。而且自己親侄子不少,還有一個在民間聲聞高大的八弟,全象一個虎狼在一邊。幸好最大威脅八弟元儼主動閉門不出,以示對自己夫妻和子女的忠心,才讓他放心。在這種情況下,為了自己的兒子,丁謂就還有他的利有價值。
隻是這一來,也是在與虎謀皮,劉皇後也不知道能不能駕馭得了,還好這忠心的少年回來了。想到這裏他說道:“你們不要再在此事上爭論,朕也退一步,但是石侍郎以後娶何家女子為妻,無論是什麽人都不得幹涉。那怕他就是娶了公主或者是郡主回來,也不能因此免去他的職務。他是大才,不能因為此事讓我宋朝江山社稷少了一個能夠媲美於張房諸葛的大臣。”
趙堇雖單純,可也十二歲了,開始懂得一些人情世務,自然聽出這話意思,扭怩地背轉身去,不看大家。
元儼則是說道:“聖上英明,石侍郎做人淡泊,不計功名利祿,自己生活又十分樸素,權當這點是國家對他的獎賞。”
他說著話,還回頭望著自己的女兒,這時他心中大定,自己這個女兒不小,早到了出閣的年齡,象這樣拖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有了真宗這句話,石堅和自己女兒成親就有了把握和理由。
趙蓉縱然再聰明,也有了羞意,特別是元儼故意當著眾人的麵,瞟了她一眼,更是讓她圓潤精致的一張俏臉上生起了一道紅霞。
石堅也是愕然,這可以說是真宗的最後遺言,竟說出這種話,自己還真要娶趙堇和趙蓉回來?那麽誰大誰小,好象這兩個都不是能小的主,但正妻永遠隻能有一個。還有慧如何決定,好象慧也不小了,婚姻的事也要安排上來。
這時趙禎扯了一把他的衣袖說:“還不謝父皇。”
石堅還在發愣,心想我謝什麽,謝他幫我娶兩個主子為妻?他又看了看趙堇,見到她躲在一旁背對著眾人,在扯著衣角,可依稀看到她側麵還帶著盈盈笑意。再看著趙蓉,卻見她啐了一口,輕嗔道:“呆子。”
石堅啊了一聲,我很呆嗎?他再看向其他人,其他大臣也都是露出古怪的神情。弄了半天,他們才明白是誤會真宗的意思,他不是讓這少年擁有無上的權利,而隻是擁有能和這公主結婚或者說同時還外搭一個又美又慧的蓉郡主,還不能因此而耽擱他的前程。
這好象也不是很合禮製。但眾大臣硬是沒有一個人敢諫,剛才真宗都怒了,連指鹿為馬都用來比喻他們,況且他自己已經說退了一步。
石堅無奈,隻好上前跪下說:“謝過陛下。”
真宗樂嗬嗬地叫他起來。然後對大臣說:“你們都沒有說話,就當此事通過了。來人,把朕這道旨意寫下,以後誰再為石侍郎婚事諫,貶職三級,再諫再貶。”
眾大臣聽了又是絲絲直冒冷氣,一諫貶三級,三諫不是連宰相到最後也變成平民了?
平時代寫聖旨的是製知誥晏殊,他一邊搖著頭一邊寫著這道古怪的聖旨,還衝著石堅使著鬼臉。
看到晏殊落下最後一筆,真宗才放下心來。這向年一直自己在想自己女兒和這俊郎豐美,才華橫溢少年的親事,讓他如鯁在喉,今天終於了這件心事。他心想幸好寇老倔子和範小倔子不在京城,否則這道聖旨很難通過。
這件心事一了,他更加高興,說:“朕想吃粥。”
劉娥聽了大喜,想吃可是好事,難道小石侍郎真的是官家的福星,他一來病就開始好了。於是連忙叫人下去備粥。等到粥上來後,真宗又說:“朕想皇後和禎兒、堇兒和石侍郎喂我。”
敢情他在撒嬌了。
眾大臣聽了他這聲嬌嘀嘀的語氣,全都頭上冒出冷汗。不過這也等於是他的家事,即使石堅和小公主名份沒有定,這意思還不明擺在這。隻有丁謂臉上陰晴未定,眼睛珠兒打著轉,不知在想什麽。
真宗吃完了粥,說:“朕今天很高興。石侍郎,你把那個球給朕拿來。”
他指的球就是石堅上次給他製造的那個大玻璃球,裏麵還有石堅畫的宋朝疆域圖,自從石堅獻上這個玻璃球後,真宗就愛不釋手,藏在寢宮裏時常拿出來把玩。
石堅連忙把那個球從案幾上拿來遞到真宗手上,真宗看著這地圖上的疆域,臉上露出微笑。
石堅看了心裏酸楚。其實從宋太祖杯酒釋兵權後,武官地位很差。以致宋朝之富裕雄居中國封建各個王朝,可一直受困於外,其實北宋時不乏有作為的皇帝,無論是太宗還是仁宗、神宗、哲宗,除了中間的英宗稍差一點,就是這個真宗也不能說是昏君,可是他讓遼人打怕了,雖然用了幾十萬不起眼的歲幣買通了平安,可這名聲卻不是好聽。從他內心深處何嚐不想做一個唐太宗那樣的雄主?
然後真宗才抬起頭,向石堅問道:“石侍郎,你是否能做到象對待朕一樣對待吾皇兒?”
石堅正色說道:“陛下,請安心,微臣願永遠做聖上和皇太子手上一把最鋒利的寶劍,隻要聖上和皇太子願意,這把寶劍隨時可以出匣,將大宋的威武和光芒射向四方。”
說著他拿起案上一支毛筆,當著眾人的麵折斷,說道:“臣若有違此言,猶如這支毛筆,不得好終。”
真宗麵露笑意,說:“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看到他們君臣相處融洽,丁謂的臉色越加的陰沉。其他大臣中也有一些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真宗又向趙禎問道:“我兒,你可以象朕一樣優柔對待石侍郎?”
趙禎答道:“兒臣可以。兒臣知道石侍郎是一個罕見的良臣。以後兒臣一定會重用他的。”
畢竟他才十四歲,可不象石堅那樣是帶著三十歲的靈魂,多少還有一些少年的天真,說著他還向石堅吐了吐舌頭。
真宗和劉娥聽到他這句話,都想到石堅初次進宮時,趙禎為難他出的那個問題,兩人相視,都是莞爾一笑。
真宗又說:“你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