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佑倒是錯怪這些小部落的首領了。
不是他們不行，而是他們身上的壓力太大了。
在突厥部落中，大部落對小部落的威懾力比之皇權有過之而不及。
他們當時大部分的戰利品都被收到了頡利可汗和幾個大部落之中。
如果沒有開放貿易，這些小部落偷偷摸摸地和世家做生意，那些金銀可能用個幾年都沒有問題。
但是現在大規模交易一開始，在見到如此琳琅滿目而且價格便宜的中原商品之後，他們很快就被掏空了。
見到李佑皺眉，一旁的裴行儉開口道：“王爺不必多慮，師父那也是太過擔心而已。”
“如今加入劫掠的也都是些小部落，其實幾大可汗在知道了這個情況之後，幾大可汗也都是明確表示要消滅這些盜賊。”
“而且幾大可汗還派出了護衛隊，保護那些運送貨物出關的商隊。”
裴行儉的話雖然是在安慰李佑，卻是讓李佑又感到了一層的危機。
他明顯的感覺到，由於通商帶來的短暫和平，埋藏著巨大的危險。
和李佑有相同想法的還有蘇定方。
他瞪了一眼裴行儉道：“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麽嘴！”
“幾大可汗哪裏是在保護商隊，那就是在保護自己的想要的貨物不被這些小部落搶走。”
“你沒看到麽，最近出事的都是交易之後，帶著黃金，返回中原的商隊。”
“要不然，為什麽在知道我們要來金城之後，會有這麽多人跟在我們後麵啊。”
聽到這裏，李佑也終於明白了，剛才他看到的如此多人，便是那些跟隨在王玄策和蘇定方隊伍後麵的小商隊。
“走吧，我們先回帳篷，大家坐下來集思廣益，一起想辦法吧。”
李佑知道就這樣站在外麵也想不出解答的方法，不如舒舒服服坐下來，再慢慢想。
進入帳篷，李佑拿出紙筆，將現在遇到的問題一一寫了出來。
這是他在現代解決問題的習慣，將問題列出來，分析重點，再一一解答。
治病救人也是一樣，任何問題都要對症下藥，從最關鍵，最緊要的時刻下手。
很快，他便在紙條上寫下了，商隊安全這個關鍵點。
通過剛剛裴行儉的話，他知道現在其實大部落仍然是有強大的購買力的，所以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便是保證這些商隊回程時的安全。
李佑想到的王玄策和蘇定方也早就想到了。
他們也在回程的時候盡可能地帶上一些小商隊。
但是他們畢竟在草原還有特殊的使命，帶上太多人畢竟不方便。
別看這些小商隊加上王玄策的商隊有將近千人，但如果真的被突厥騎兵包圍，能有一兩個人逃出來就算不錯的了。
所以王玄策的商隊路線和時間同樣也是精心設計過的。
但是有了這些小商隊，原本保密的事情就不一定能保密了。
這些人中，未必就沒有突厥的探子，一個不小心，整個大部隊被伏擊也是很有可能的。
聽完了問題之後，李佑又在紙上寫下了返程和人太多這兩個字。
看到這兩個人，王玄策和蘇定方的眼前都是一亮，同時開口道：“對，王爺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
“其實我們並不擔心他們過去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返程。”
“王爺可是有什麽一勞永逸的辦法了麽？”
李佑嘴角露出一絲的苦笑：“突厥不事生產，首領又窮奢極欲，如果不控製通商的量，哪裏有什麽一勞永逸的辦法。”
“現在的突厥就像是這草原上的韭菜，雖然割了一茬又長一茬，但卻是需要時間給他們長起來。”
“但是你看現在世家商隊蜂擁而至，這韭菜的生態平衡就給打破了，要想恢複何其難啊。”
“這種情況隻有把那些蠻子全部打趴下，打服，打得他們沒有一絲反抗之心，才會老實下來。”
“到時候，世家見到無利可圖，也就自然地減少商隊。”
“到那個時候，新的平衡才能建立起來。”
李佑從可持續發展的角度，給三人講解了一番。
但是李佑的想法太過新穎，雖然每一句話他們都能聽懂，但是連在一起卻有些雲山霧罩。
蘇定方抓住了李佑話中的一個重點，興奮地問道：“王爺的意思，我們要和突厥開戰了？”
李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我們和突厥必有一戰，但是現在大唐還沒準備好。”
“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
一聽到還沒準備好，剛剛提起精神的蘇定方又焉了下去。
這時王玄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定方，別泄氣嘛。王爺不是說了麽，我們和突厥必有一戰。”
“你還怕沒你表現的機會麽。”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草原的情報弄清楚，繪製出精細的地圖，然後穩住現在的局麵。”
“對，就是要穩住現在的局麵！”李佑接著王玄策的話說道。
“雖然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最終辦法是開戰，但我現在也有一個辦法，讓你們拖下去。”
“不過這個辦法很危險，你們可願意一試？”
一聽到李佑書有辦法，蘇定方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有什麽辦法，我蘇定方刀山火海都過來了，還會怕危險麽。”
一旁的王玄策和裴行儉也是立刻點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見到三人表態，李佑心中一暖，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們不怕，那就聽我細細說來。”
接著李佑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引得三人又是一陣高明的呼聲。
第二日清晨，王玄策讓商隊在蘭州補給，自己則和蘇定方裴行儉，陪著李佑前往封地。
封地這邊，早有錦衣衛把控局麵，很快便將李佑帶到了一處礦山。
這是一處露天礦山，在一處斷崖之下煤層清晰可見。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親自給李佑講解道：“王爺，這一處煤山在附近也算是小有名氣，一般天冷的時候，附近的人家也會來這裏挖些煤回去取暖。”
“不過煤煙還是有些大了，過去房子四麵漏風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麽。”
“後來有個大戶也學著老百姓用煤取暖，結果家裏出了人命。”
“從那之後，這裏便荒廢了下來。”
“不到迫不得已，沒人過來撿煤了。”
“根據您傳授的勘探之法，這裏便是封地之內最好的一處煤礦了。”
李佑點了點頭，因為在室內燒煤導致的煤氣中毒事件，即便是在現代也時有發生。
在天然煤礦之中還含有不少的有毒物質，在空曠的地方燃燒還沒什麽，在室內問題就很大了。
不過李佑隨即一笑。
【這大家都看不上的東西，才是時代進步的標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