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

“也罷。”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失態,李淵禿然的坐回龍椅。

沒想到,秦天一堂課,都怪竟然讓李淵對吐蕃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敵意,以至於一時間亂了陣腳。

隻是,回響起剛才失神時,諸臣的表現,李淵眼神更加冰冷了幾許。

叫嚷最大聲的幾個,似乎很不想讓李淵禦駕親征阿。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清河崔氏、範陽盧氏、滎陽鄭氏,還有山東幾家。

這些權貴大族,朕還沒死呢,就開始往朝廷中培養勢力。”

想到大唐滅亡,除了吐蕃等周邊國入侵之外,這些外姓權貴操縱朝中大臣引起內鬥也有一部分原因,李淵神色便愈發冰冷了幾分。

“李靖聽旨,朕封你為驍勇大將軍,另從河西,隴右各都護府撥你四十萬大軍,”

“朕要你踏平高原,一名波斯喇嘛都不能放過。”

李淵神色一正,衝著下方一字一句的說道。

“末將遵旨。”

李靖和吐蕃人交手過數次,所以這一仗非他莫屬。

除了李靖為主帥,李淵接連點了其他幾個武將的名字,分別暫許不同的職位,供李靖調遣。

看著被點到名字者臉上露出的笑容,其餘武將均懊惱不已。

大唐以軍功為盛,殺敵多了甚至可以獲得免死金牌這種好東西。

也難怪,餘等看到李靖等人。

其實挑選李靖為主帥,李淵還有其他緣由。

朝堂中,表麵上君臣一心,可實際呢。

李淵敢保證,三品以上,無論文官武將,背後都早已站好了隊。

除非是張悅這種對何方勢力都沒有用的腐儒,才會沒人拉攏,

這也是張悅當堂頂撞,李淵卻不降罪的原因。

當然,其中最清流的還要屬李靖。

李靖從王世充手中投靠而來,朝中對其無一不退避三舍。

生怕牽扯到舊事。

然而李淵生性好賭,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路走來,大大小小數百場戰役,李靖都用其忠誠勇猛告訴了李淵他的忠心。

百戰成神,軍神李靖之名也由此而來。

其實李靖也深諳此道。

所以無論是麵對太子的黨羽,還是其他家族勢力,拋出的橄欖枝,李靖全都選擇避而不見。

而這,恰巧是李靖一步步從一介草民,化身軍神的秘訣。

“另外,傳朕口諭,讓太醫署盡快配出治療氣閉症的解藥。”

話畢,殿外已有太監領旨而去。

“中書門下二省,最遲明天給我草擬出作戰策略。”

龍椅上,一聲聲指令頒布下去,大唐這個沉寂許久戰爭機器也開始慢慢運轉起來。

圍在殿前的諸臣,這時候發現。

雖然不知不覺間李淵已雙鬢花白,可當真正發動戰役時,他們的陛下還是那位殺得前隋人頭滾滾的嗜血君主。

一些站隊過早的臣子,此時不僅後悔了幾秒鍾。

“戶部尚書裴矩可在?”

一連下達十幾個命令,李淵眉目間已顯疲態。

哎,大唐開國皇帝,一代梟雄,終究是老了。

“陛下,四十萬將士加上兵馬輜重,所需物資數額較大。

臣鬥膽請陛下給微臣十天時間。”

戶部老大裴矩戰戰兢兢的說道。

一開始裴矩就知道戶部肯定繞不過這道坎兒了。

四十萬兵馬阿,哪裏是張張嘴,說籌到就籌到了。

在恐懼中等到現在,裴矩索性豁出去了,一咬牙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十天太久,五天吧。”

“另外此事須嚴格保密,若提前泄露風聲,讓吐蕃人跑了幾個,”

“無論是誰,哪怕是太子,朕也立斬不殆!”

“臣……”

“末將……”

“謹遵聖旨!”

宣政殿中,眾人惶恐中,齊聲下跪。

“欽天監的人在嗎?”

李淵扶著額頭,一天之內發生了這麽多事,現在是真的有些累了。

“父皇,欽天監的馬上到。”

李世民走到李淵身邊,緩聲說道。

李淵隻召見了武將和政要官員,欽天監這種不沾邊的今天根本不配踏進宣政殿的大門。

但是既然點到欽天監,那必須有人到場。

畢竟,總不能說李淵考慮不周到,沒有提前通知吧。

不過,從李世民開口為欽天監打掩護來看。

欽天監必然屬於二皇子一屬。

“順便讓司農也進宮吧。”

李淵也不抬頭,輕聲對身邊的李世民說道。

門外太監再次領旨而去。

殿中眾人不免有些費解。

“此等大事召見欽天監的也就算了。

起兵前還可以算算黃道吉日。

但是一個種地管糧食的六品小官能有什麽用。

更何況,他們的老大,戶部裴矩還在這兒呢。”

就在眾人臆想斐斐時,門外傳來欽天監和司農覲見的聲音。

“你就是欽天監主溥?”

看著殿下渾身哆哆嗦嗦的六品小官兒,李淵悠悠的說道。

“正……正是卑職。”

本來突然被皇帝召見,就已經讓欽天監主溥嚇破膽了。

剛才一踏進宣政殿大門,更是腿肚子都軟了。

就憑自己這個芝麻小官兒,沒有皇帝召見,這輩子恐怕也不知道宣政殿長什麽樣子。

更何況,此刻站在周圍的,全都是王公貴臣。

說完,主溥看了一眼旁邊司農坊的人,心中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家夥比欽天監的官職還低。

從進門開始,司農坊的人就雙膝跪地,頭也杵在地上,現在還不敢抬起頭。

看到這一幕,其他王公大臣,眼神中除了鄙夷之外,卻更加不著頭腦了。

“好,朕問你,你要如實回答。”

“前隋大業年間可有異象?”

李淵坐直身子,沉聲問道。

“回陛下,”

“據欽天監天文錄,大業七年秋,二十八星宿南宮朱雀,井宿,箕宿大亮。”

欽天監主溥跪在地上,回想了一下說道。

“哦?那是何意?”

“井宿位於北河,參宿之間,主水,箕宿也屬水,故而大業間間,河北山東大水。”

雖然不知道皇帝問這個幹嘛,但主溥還是如實答道。

“那今年可有發現不妥?”

“這……這……”

“如實說來,朕恕你無罪。”

看到對方支支吾吾的,李淵心裏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