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製於家奴。”

秦天毫不思索的說道。

“受製於家奴……受製於家奴……”

李淵接連重複兩遍,似乎感受到了昭宗皇帝臨死前的悲痛。

還好我李家男兒也不全是孬種。

“秦先生,僅是內亂應該不至於滅國吧?”

沉寂許久的裴寂,再次開口。

熟讀史書,讓裴寂從小就培養出了異於常人的見識。

這也使得他在皇帝身邊,頻出奇招。

追隨李淵大大小小數百場戰鬥,就是靠著混亂中也能保持清晰的頭腦,一針見血指出敵方缺陷。

這才混到今天的位置。

此話一出,在座的頓時交頭接耳起來。

茅屋眾人,哪個不是出生在官場,軍場。

稍一思考,都能明白其中道理。

“是啊,就算皇帝再怎麽昏庸,偌大一個國家,怎麽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分崩離析呢。”

“哦,不錯,終於有人說出關鍵了。”

說出這句話後,秦天欣慰的笑了笑。

看來這深山之中,被封建思想荼毒下,還是有那麽一兩個智者的嗎。

其實不止是裴寂想到了此處。

李世民,唐儉等人也明白此間道理。

隻是一個憤懣於後世無能之中,一個知而不敢言。

等到眾人安靜下來,秦天繼續說道。

“自安史之亂後,內亂接著就是外患,”

秦天不打算解釋什麽是安史之亂,隻需要讓他們知道那是一場大內鬥就行了。

“那時國中還尚有兵力,憑借大國的威壓,及回紇的協助,也算度過一關。”

“哎……”

此話一出,堂間一片哀呼。

唐唐萬國之邦,竟靠水草中的波斯教回紇渡過難關。

“然而當中原無可用之兵,異族勢力愈發壯大時,茫然四顧,狼子野心皆起,先生,是也不是?”

這次,輪到李世民搶答。

“沒錯,西突厥,吐蕃,吐穀渾、黨項、回鶻、南詔相繼擾亂西北地區,唐政府無從應付。眾屬國自然也就名存實亡。”

“哼,異族猖獗,我大德與他們勢不兩立!”

李玄霸神色激動,手持兩個板凳腿,似兩把鐵錘般狠狠砸在了地上。

“若不是二哥拉著自己非要上什麽學堂,自己這一身勇猛,早就向父王請纓,去騎馬作戰了。

今天這節課,什麽地理,什麽人文,什麽國運,媽的都是狗屁,通通聽不懂。

老子隻知道老師是神仙就夠了。”

現在神仙說李玄霸的國家以後會滅亡,會被那些韃子滅亡,這讓他如何在忍受下去。

“說的好,大德,若我在那個時代,定也像你一樣,披掛騎馬,上陣殺敵。”

玄霸這番話,讓秦天想起了當初報考警校的自己。

年輕人,沒有一點兒血性那還叫年輕人?

青年一代,就該保持這種血性,為祖國留盡最後一滴血。

若華夏男兒皆如此,怎會有三十萬屠殺,喪師辱國一說。

所以當李元霸激憤過頭時候,秦天並沒有懷疑,隻當這是愛國的表現。

能夠激發大家的愛國情懷,民族大義這節課算是錦上添花,意外收獲了。

“血性歸血性,不過我們還是要正視曆史。”

雖然秦天的眼睛並不能看見,但還是掃視一圈,然後回歸課堂正題繼續說道。

“廣德元年間,吐蕃大軍占領奉天,兵臨長安城下,首都長安不僅被攻陷,而甚至還立了偽皇帝,

最終以唐朝和吐蕃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割地賣國條約——《唐蕃清水盟約》落幕。”

話畢,秦天久久不能平定。

身為漢人,再次麵臨這些血淋淋的曆史,秦天比誰都難過。

萬國朝邦之時,那是多麽震撼的畫麵。

誰能想到短短不到三百年,竟已分崩離析。

其中的落差感,簡直讓人無法接受。

按照當時的國力,現在哪輪到島國,漂亮國說話。

此刻,課堂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李淵,裴寂,唐儉,最有學識的幾位,都在腦海中飛快搜索。

幾人絞盡腦汁想要捋出一絲證據,反駁秦天的人文地理即國運。

也更想反駁大唐會滅亡的事實。

“回想起一向孱弱的草原突厥,不知哪朝忽然崛起,萬畝良田像是憑空出現似的。

再結合秦先生說的緯度。

使其強大的原因,恐怕就是溫度,濕度等地理條件的變化。

更遠處還有那樓蘭古國為何逐漸消亡。

不也是土地沙漠化,河流改道等地理因素影響嗎。

此外,秦先生精準說出前朝的災年及混亂根源,其精度甚至準確到了時辰。

若是不說武德十年蝗災大旱,竟沒有察覺,下半年似乎真的沒怎麽下過雨,

至於後麵無法求證的,恐怕也多半是真的。”

細思極恐,幾人的神色也愈發暗淡下來。

好像無論前朝發生過的每一件事,似乎都證明,秦天說的是對的。

當眾人抬起頭看向秦天的時候,除了最初的尊敬外,更多了一絲羨慕。

反正,裴寂自認為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無論是學問還是見識都已算的上數一數二。

可今天這一課,讓他明白了什麽叫差距。

除了皇子皇孫外,其他藩王同樣低著腦袋,愁眉苦臉的一言不發。

隻是,這些藩王想的卻不是大唐怎樣生存死亡,怎樣天災人禍,而是如何保住項上人頭。

“誰能想到自己不知道哪個狗日的後代,居然敢豢養兵馬,企圖叛國。

別今天陛下回去後,仔細一品,先把自己這些藩王連誅九族以絕後患了。

好好的聽個課,扯到了誅九族的大罪上。

這不鬧得嗎。

今天回去一定要把先生講的一字不落的重複給父王。

最好是讓父王舍棄一些兵權,減少食邑配置。

否則的話,削官掉爵是小事,株連九族那就不劃算了。”

想到這,幾位藩王腦門不覺間掛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現在,他們隻想趕緊回去,將所想之事盡快落實。

至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眾藩王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就是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