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
她是李勣的姐姐徐蕙?
不,現在應該叫李蕙了!
傳聞芳姿玉目,清識內湛,嫁到琅邪王氏了。
這是回來省親的?
杜荷抬頭望去,隻見她綾羅罩衫,對襟直領,寬鬆大袖,透如蟬翼,輕盈空影,若隱若現,頓時有種被勾搭的錯覺。
要知道像這麽透、薄、露的女子衣著,可是出現在中晚唐時期。
初唐的時候,社會風氣還沒有那麽開放。
毫不誇張地說,要是再薄一點,那就是後世的透視裝了。
杜荷現在即使無法一眼望到底,也能看到她香酥半露,藕臂如玉,兩腿修長。
而這些還隻是陪襯。
因為她的一張鵝蛋臉如鬼斧神工,五官端秀,棱角玲瓏。
歲月在她的臉上似乎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還是那麽嬌嫩,那麽吹彈可破。
算起來,她應該快到四十了。
這可是在古代。
沒有現代那些琳琅滿目的美容養顏產品,還能保養得這麽好……
這已經不是駐顏有術了,而是神仙顏值,不帶變的。
“小賊,杜公沒教你非禮勿視嗎?看夠了嗎?”
李蕙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以盈盈一握的柳腰扭動著豐翹的臀兒走到他麵前,嗔聲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後掩著嘴咯吱咯吱地笑個不停。
看著近在咫尺的雪山湧動,杜荷的內心轟然崩塌。
果然,微胖才是極品,熟透堪比妖孽。
人妻終是想欺……
本來他對曹賊之說挺無感的。
今天遇到這麽一位之後,他的認知被徹底顛覆了。
這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哪怕她那空靈幽深的嗓音,都在勾魂攝魄。
作孽啊!
這大晚上的,在醉夢樓懷抱美人,品嚐佳釀不香嗎?
幹嘛要跑到英國公府來遭這個罪!
偏偏還要迎難而上。
他是來破關的。
既然她要代替李勣來考他,他肯定要像攻略李貞英一樣把她給攻略了。
原本以為,攻略那個暴力和冰冷雙重疊加的女子會很難。
現在看來,這個貴婦更難。
“姐姐!”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杜荷不顧輩分地喊了一聲道:“還請您輕虐,我這又不是要破五關斬六將,隻是想幫諸公帶帶娃而已。”
“姐姐?帶娃?”
李蕙笑得千嬌百媚道:“你還真如坊間說的那般我行我素,荒唐不已。”
“我可是聽說貞英那丫頭追著你打,還追進了醉夢樓,你是怎麽活著離開的?莫非已經把她給降服了?”
“沒有,沒有……”
杜荷還是很謙虛的:“就是不打不相識,臭味相投罷了。距離說服衛國公,還差很遠。”
“看來你還真是不簡單啊,這是想在一日之內把三位國公都給說服了!”
李蕙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膛道:“我得好好刁難你,不然陛下若是怪罪下來,英國公府可承擔不起。”
靠,兩頭留懸念的策略失敗了?
他本來還以為看在李靖那邊還沒有給過的份上,她會降低難度呢!
杜荷隻好死纏爛打:“姐姐,你忍心嗎?”
“你就是喊姑媽也沒用!”
“姑媽。”
“臭小子,一看就是個白眼狼……”
李蕙白了他一眼,繼續笑意盈盈道:“聽說你現在讓天下文人既愛又恨?既能作出好詩,還舍得一擲千金懸賞,可又吃喝嫖賭,放浪形骸,為他們所不恥。”
說到這,她跟個狐媚子一樣百媚層生道:“姐姐覺得還不夠,你再來點讓他們更愛更恨的!”
這是考題?
杜荷聽懵了。
她是一個極度缺愛的瘋批吧!
不然怎麽會想出這種問題來考他?
杜荷哭笑不得道:“你真要這樣嗎?咱們嘮嘮嗑,套套近乎不好嗎?”
“可以是可以。”
李蕙巧笑如蓮道:“但這樣一來,這一關你永遠也過不了。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若不是我,你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唉!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看來他要在聲震天下的同時罵名遠揚。
不管了,先闖下這一關再說。
有機會總比一口回絕強。
他想了想道:“詩詞乃小道也!”
“呦!”
李蕙驚呼一聲道:“在你今日以兩首殘詩一首詞讓天下文人不得不佩服的情況下,又這麽口出狂言,那必然會讓他們群起而攻之,很好!”
杜荷連忙道:“那算我過關了嗎?”
“不是姐姐欺負你,感覺還是差點味道。”
“你!”
老變態,老女人,老神經啊……
一點兒都不誘人了!
杜荷憋了半晌道:“我還那麽小,你就不能高抬貴手?”
李蕙搖頭道:“你這又是情聖,又是要當渣男的,如此矛盾,著實罕見,我肯定要幫你矛盾到底。”
愁人。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尤其是這種缺愛的老女人。
杜荷隻得忍痛割愛道:“我此生聽過的最道貌岸然的話便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說完,他歎息連連。
這“橫渠四句”可是他前世上學那會兒的座右銘,曾經非常喜歡。
要不是被這個瘋批給逼急了,他肯定不會這麽說。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李蕙緊咬紅唇,喃喃自語,一雙美眸也是目不轉睛地看向杜荷。
她被震撼到了。
這四句話說的真是太好了,讓她那早已死寂的心都燃燒了起來。
她幾乎可以斷定,若是說出去,會立即風靡天下,讓天下讀書人視為金科玉律,視為畢生所求,視為古往今來所有儒生的信念。
這是何等的才華!
又是何等的氣魄!
更是何等的情懷!
以至於她都不敢開玩笑,唯恐褻瀆了它們……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杜荷,一把拉起他的手道:“這……這是你所想?”
總算把她給拿捏了。
杜荷鬆了一口氣,反握住她那嫩滑如荔枝的玉手道:“搜肚刮腸,隻能想到這個了。這已經是我的極限,加上那最道貌岸然的前綴,天下文人必定既敬我,又想殺我。還請您放過……”
“小子絕非池中之物,難怪敢這麽玩!”
李蕙的心緒久久難以平靜:“其實我還想逗逗你,但這四句話真是震到我心眼裏了。我若還不知足,恐怕要人神共憤了。”
她抬起左手撫了撫深邃的胸口道:“你可以走了。”
杜荷大喜道:“英國公那裏?”
“我會讓他同意的。”
李蕙低頭看了一眼道:“你還想抓到什麽時候?”
“多謝姐姐。”
杜荷有些不舍地鬆開她的右手道:“我回去準備挨最毒的罵了……”
“我會幫你得償所願。”
李蕙突然癲狂大笑道:“看在沒有姐姐,也就沒有你這傳世之言的份上,你能不能帶帶姐姐啊?姐姐可比那幫紈絝好帶,又無子嗣,還能把你當兒子寵。”
別說了,聽著都可怕。
誰願與瘋批為伍啊……
去找李貞英了。
還是她好,名節都要沒了,也沒把他怎麽著。
望著他溜走的身影把夜色吞噬,李蕙緩緩地蹲下身,抱膝痛哭道:“碌碌半生,還不如一少年,終是我被世俗所困,該一刀兩斷了!”
杜荷回到醉夢樓,還是有點飄飄然,跟不知道喝了多少美酒佳釀似的。
不是留戀人妻,而是這太戲劇了。
趟一趟竟然趟成功了。
如今懸念又回到了李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