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

這兩日皆是名詞,也讓杜荷幹啥都提不起勁,下朝後便躺在榻上睡回籠覺。

一個個穿得人模狗樣的公子哥來杜府報道了。

皇帝口諭就是管用。

沒有國公敢不放人。

他們可能太過激動了,直接跑到杜荷的榻前,整齊劃一地躬身行禮道:“大哥!”

“臥槽!”

杜荷一坐而起道:“你們要是再來一句‘走好’,我不原地去世,都對不起你們這陣仗!”

鬼使神差地甩掉綽號,心情極好的程處亮道:“大哥,真被你給做到了,你果真沒有騙我們。”

杜荷甚是關心道:“沒少挨程鐵雞的毒打吧?還能人事否?”

“哈哈哈……”

早已愛上戴綠帽的房遺愛大笑道:“不是一直都不太行嗎?今後還能用險些被阿耶‘斷子絕孫’來堵住悠悠之口了。”

“房綠帽!”

程處亮一把抓起他的手腕道:“瞧瞧你這都腫成啥樣了,大哥是學富五車,你這段時間是抄了五車吧?房公為何沒讓你抄五百車?”

永遠頂著黑眼圈,像是一直在操勞的長孫渙打趣道:“他滿腹的男盜女娼,即便抄五百車,也成不了大儒。”

房遺愛指向他道:“你敢辱我?現在誰還想當大儒?全都在說笑!”

“不就是我哥淪為笑柄了嗎?”

長孫渙看得很開:“大哥應該讓他多補點,然後偷偷分我一些的!我窮啊,離府時,阿耶一個銅板都沒給。”

“大哥是哥不是耶,你還想讓大哥繼續借錢養你?”

“你們都帶錢了?”

“沒有。”

“那你為何這般說我?”

“隻有你開了這個頭,我們才好跟上,好歹都是國公之子,顏麵還是要的。”

“哈……哈哈……哈哈哈……”

眼見他們笑著笑著鼻子就酸了,杜荷跳下床道:“不就是被掃地出門,爹不管,娘不愛了嗎?這不是你們夢寐以求的嗎?別整得像是你們留在府中,就能承襲國公一樣。”

“咱們這些當老二的,就要有當老二的覺悟,而且一幫紈絝想要顏麵,那不扯淡嗎?走,我已在醉夢樓租下整棟樓,咱們吃喝玩樂去。”

“租……租下整棟樓?”

長孫渙滿眼冒光道:“那豈不是說咱們今後每日都在醉夢樓了?”

“收起你的婬光,還每日,醉夢樓是給咱們幹大事的地方,別想的那麽齷齪。”

杜荷朝著他踢了一腳道:“而且你們長孫家已經有個嫖得下不了榻的了,再來一個,你阿耶就不是長孫無忌了,而是長孫祭日,不過祭奠的不是太陽,而是因日而死去的兩個犬子!”

房遺愛是懂補刀的,婬笑道:“不至於,不至於。整個醉夢樓唯有一女不會嫌棄他不行,他可以嫖得下不了她。”

“看來那五車書,你沒白抄。”

杜荷扭頭對長孫渙道:“削他,我給你一銅板,不能再多了。”

“聽到沒有房綠帽,你隻值一銅板!”

長孫渙拳頭一窩,追著房遺愛就打。

一幫人大笑著跟在後頭,一起趕往醉夢樓。

除了被糖葫蘆拐跑的搖頭魚,一共十七人。

雖然不能說清一色的紈絝,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少數被迫加入的恐怕也難逃同流合汙的定數。

而當他們抵達醉夢樓時,都被眼前的蕭條之景給震驚到了。

怎麽沒什麽人啊!

往日裏可是客似雲來,極為繁盛的!

程處亮賊笑道:“大哥,你不會把整個醉夢樓都給租下了吧?”

杜荷指了指自己道:“我像是那麽奢侈的人嗎?”

“像!”

“呃……那些文臣和儒生呼朋喚友,搞抵製,玩軟對抗呢,小把戲而已,他們撐死也就撐到明日。”

程處亮立即湊到他身旁道:“大哥這麽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

杜荷笑道:“我感覺你不太想讓我破。”

“沒有,沒有。半日也足夠了!”

“擦,你果然不行!”

杜荷將手一擺道:“走走走,該吃吃,該喝喝,甚至連‘接著奏樂接著舞’的口號都可以先喊上,今天老二聯盟正式成立,咱們需要的是助興,而不是敗興!”

“都聽大哥的。”

十幾個人勾肩搭背走進最北麵的那棟樓,一邊欣賞歌舞,一邊暢飲。

消息傳入國公府,一個個國公都坐不住了,不約而同地進宮麵聖。

按照皇帝口諭,次子加入老二聯盟後,他們不得幹預。

但租青樓婬亂縱欲這種事,豈能不聞不問?

既然幹預不了杜荷,那就找陛下!

李世民看到他們,就知道杜荷又鬧出大動靜了。

聽說杜荷租青樓玩樂,還是繼續借貸後,他也是猛拍案幾道:“這個混賬,真是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怎能剛成立就……”

長孫無忌直接伏拜於地道:“杜荷有才無德,若是任由他這般胡來,京城必然烏煙瘴氣。而且四十州水患齊發,流離失所的百姓不計其數,他卻帶著他們醉生夢死,置陛下於何地?置我等於何地?”

“他還狂言有治理水患的良策呢!”

李世民屈指敲了兩下案幾道:“來人呢,去醉夢樓讓杜荷呈上他所撰寫的《起居注》!”

吃一塹,長一智。

收拾杜荷,不能直來直往,需要掐住他的三寸。

以他對他的了解,此子必然沒寫。

這麽一來,就可以圍繞此事做文章。

同時也能給諸公一個交代。

一個公公去而複返道:“啟稟陛下,杜大人說魏公昨日剛教他寫,他尚未學會。”

李世民似是想起了什麽,立馬詢問:“朕記得魏叔瑜和糖葫蘆……咳,杜愛同年紀相仿,他也在醉夢樓?”

“回陛下,在杜府。”

“杜府?”

眾國公齊刷刷地望向李世民,什麽都沒說。

但是這一舉動,也將什麽都表達了。

昨日早朝之上,魏征和杜荷可是勢同水火。

況且魏征在天下文臣和儒生心中的地位,絲毫不亞於孔穎達。

杜荷那般羞辱他們,他卻還親自教杜荷撰寫《起居注》。

鑒於杜荷對他那次子特別對待,這恐怕不是一句公私分明就能夠辯解的。

李世民也沒想到教杜荷的會是魏征。

他猶豫再三道:“傳朕口諭,讓魏征去教!”

諸公聞言,嘴角似是有了一抹笑意。

陛下既沒有指定魏征要去哪裏教,也沒有要求杜荷何時呈上《起居注》。

這就說明他想讓魏征去攪局,繼而平息他們的怒火。

魏征肯定是不會去醉夢樓的。

考慮到魏叔瑜又在杜府,他也需要做點什麽撇清和杜荷的關係,不然今後還如何麵對天下文臣和儒生?

杜荷太硬了,他們啃不動,還容易崩到牙。

適合魏征這種驢脾氣的人去啃。

甭管魏征這次能不能有所斬獲,隻要出手了,他們都可伺機而動,能夠省下不少氣力……

魏府。

待公公傳完口諭,魏征想起了昨日臨別前和杜荷的那番對話,下意識地望向醉夢樓。

陛下真讓他去醉夢樓了!

聖命難違!

杜荷能夠提前猜到,並且還告訴他了,說明有所謀。

此子又在謀劃什麽?

因醉夢樓繁盛不再算計他?

這麽做隻會適得其反不說,利用陛下來算計也是取死之道!

看來杜荷有意等著他去問,也鐵了心想讓他去醉夢樓呢……

那就去!

若是無法令他信服,一幫勳貴之子天下腳下租青樓?

今後整個醉夢樓都別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