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一臉懵逼地看著前方,咋回事?這不是等渡船的碼頭嗎,怎麽給自己的感覺像是在欣賞某種大型藝術表演。

“褚三,去看看到底怎麽一回事。”

隨著褚遂良的吩咐,一名褚家人領命之後匆匆地擠進了人群裏邊,不大會的功夫,褚三就一臉震驚地躥了回來。

“老爺,老爺,你邊有人生事,好像是程三郎跟太原王氏起了衝突。”

“什麽?!”褚遂良不禁眼皮一跳,太原王氏,那可是與自己堂兄家剛剛結了秦晉之好的名門望族。

而且就連太上皇陛下的親妹妹同安大長公主,也是下嫁給了太原王氏。

而程三郎那小子居然跟太原王氏起了衝突……

褚遂良撫了撫長須,一想到今日,同安大長公主正好來到了中都洛陽,這位可是李淵的親妹妹。

與太上皇陛下關係相當不錯,這樣的人物就在洛陽,自己倘若站出來……

褚遂良兩眼一亮,不再猶豫地翻身下馬,大步朝著人群而去。

身邊的幾名親隨趕緊快步跟前,開始往人群裏邊擠去,那些正在墊著腳往裏瞅熱鬧的洛陽百姓可不樂意了。

不少人下意識的垃圾話就脫口而出,褚遂良的親隨連連喝斥。

昔日的東都,已然升格成為了大唐的京城所在,成為了中都。

官吏自然也就都集中而來,久居洛陽。這一兩年以來,洛陽真可謂是官員多如狗,朱紫遍地走。

一幹百姓自然能夠認得出那不怒自威的褚遂良身披的大紅色官袍,最終都隻能懷著怨念,退讓出了一條路來。

褚遂良快步而行,不大會的功夫,就進入到了內裏,看到了程三郎雙手叉腰,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而他的對麵,一位身上的袍服還滿是灰土的年輕官員,一臉氣極敗壞,卻連個屁也放不出來。

而那輛太原王氏的馬車,此刻顯得那樣的突兀與醒目。

柳爽看著程三郎那副猶如攔路山賊一般的蠻橫樣子,而表妹已經被氣的縮回了馬車裏邊。

整個人站在當場,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好在這個時候,身邊那位打架不行,可認人卻有一套的護衛突然興奮了起來。

“公子,那不是老爺的好友,諫議大夫褚大夫嗎?……”

柳爽猛一回頭,就看到了一位身著大紅官袍,朝著這邊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行來的中年官員。

不禁兩眼一亮,旋及眼眶一紅,快步趕上前去。“小侄見過褚伯父,還請伯父為小侄作主……”

柳爽嘴皮子相當靈活,飛快地將事情原委簡略地陳述出來。

褚遂良趕緊將這位老友柳奭的兒子給攙住,聽了柳爽所言,褚遂良不禁眉頭一皺。

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程三郎與吳王李恪,拍了拍柳爽的肩膀小聲道。

“賢侄不必擔憂,且稍安勿躁。”

上前數步,先是朝著吳王一禮,然後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程洛陽,這是怎麽回事?”

看到這位拿腔捏調的褚遂良,程處弼不禁白眼一翻。

莫說來的是你,就算是你的好基友長孫無忌躥過來,老子一樣愛誰誰。

“本官治下治安民事,不勞褚大夫過問。”

“……些許小小衝突,程洛陽又何必如此,就且先讓他們過去就是了。”

“你在教我做事?”程三郎斜挑著眼角,打量著這位諫議大夫褚遂良。

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感,和對對方的不屑、睥睨感瞬間躍然於周圍一幹吃瓜群眾的眼中。

李恪呆呆地看著處弼兄的神態,語氣,還有舉止。

仿佛將目無餘子、囂張跋扈、睥睨天下這些形容詞都生動地演繹了出來。

“!!!”褚遂良看到了程三郎那副睥睨天下的表情,目無餘子的眼神,囂張跋扈的語氣。

直接就腦袋發嗡,當然不是生病,也不是腦供血不足。

而是給程三郎所表現出來的語氣、神態給氣得心態炸裂。李恪差點抱著自己那辣眼睛的肚皮抽了過去。

“程,程三郎!”褚遂良臉色鐵青地翹起了手指頭,並指如劍。

程處弼脖子一梗,豪不示弱地麵對著褚遂良。“咋?”

“……”瞬間,原本至少超過兩三百人圍觀的碼頭附近一片死一樣地寂靜。

一幹吃瓜百姓,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惡名在外,偏偏又對洛陽城作出了不少貢獻的程三郎。

就這麽當麵鑼對麵鼓地硬剛那位堂堂的諫議大夫,並且還不落下風。

瞬間,所有人的腦子裏邊都浮現出了一句話:惹了程家人,年都過不成。

柳爽眼歪口斜地打量著跟前這一幕,原本還以為,在親爹跟前顯得那樣牛逼哄哄,就好像大唐朝堂之上,他也算得上一位人物的褚伯父。

在遇上了這位惡名遠揚的程家人之後,瞬間那原本高大上的形象。有了開始坍塌的意思……

……

那位龜縮回到了馬車裏邊,恨不得抄起小剪子在那馬車馬廂壁上畫上一個小人,然後拿繡花針不停紮著泄憤的王小娘子。

亦在聽聞了褚遂良的聲音出現之後,心中原本也是喜出望外。

不過自持自己身份,決定先等局麵穩定,再出場跟這位在名聲頗大的褚大夫招呼。

結果沒有想到,褚大夫出場之後,這才堪堪兩句話,就如同死機卡帶一般。

王小娘子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挑起了車簾的一個小角,拿眼朝外張望。

就看到了那位在文人士子圈子裏邊很有名聲,其書法藝術更是被無數斯文人吹捧的褚大夫氣極敗壞地翹起手指頭。

麵色氣成了豬肝色,偏偏沒有後續動作。

這讓王小娘子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嫌棄,沒想到,這些男人,年輕的沒有,年老的還是沒用。

怎麽辦?總不能再讓自己這位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妙齡女子下場吧?

自己可即將就要成為陛下嫡皇子正妃的清貴女子,怎麽能老親自下場,再說了,方才不也下了場。

結果遇上了程三郎那個不懂得什麽叫憐香惜玉,不明白什麽是尊卑的粗鄙武夫,一樣屁用也沒有。

想要讓自己堂堂太原王氏女去給升鬥小民賠罪,他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