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暴怒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
六月底,在房遺愛的棋藝勉強能夠攆上青娘,彈得瑤琴勉強成調的時候,西南戰事傳來了八百裏加急的大紅喜訊。
吐穀渾已經被攻克,就連從高原之上如狼般洶湧而下,幫扶吐穀渾的吐蕃軍隊,也被打回了老家。
吐穀渾王帶領殘部逃往了其妹所嫁的鄯善國尋求庇護,遊擊將軍程懷默帶領宣節校尉秦懷玉在內的五千輕騎兵,揚言“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一路輕裝快騎,以戰養戰,帶著滾滾塵煙,朝著鄯善國都直逼而去!
至於吐穀渾王的兩個兒子,其長子見事不可為,便明智的率部投降大唐;其次子冥頑不靈,負隅抵抗,被部下斬殺,斬殺之人帶其頭顱投降大唐。
接到喜報,李世民在朝堂之上撫須大笑,連說了三個“好”字,心情大爽的把喜報交給眾朝臣輪流觀看,笑眯眯的望著樂顛顛的程咬金,直誇他虎父無犬子,生了個上好的虎威之子,國之棟梁。
朝堂上雖然一片熱鬧,氣氛輕鬆,房遺愛這邊卻氣的差點去砸了李泰的魏王府邸!
驛卒快馬傳報喜訊的時候,也給房遺愛捎來了書信。
信是秦懷玉跟著程懷默追擊之前,急匆匆寫就的。
信上說,出征的一路上,李泰想著法的把陸義,不是派做了開路的先頭部隊,就是前頭打探消息的斥候軍,好在直到與前軍匯合,陸義都是有驚無險,還擒獲了兩個吐穀渾的探子,為軍中獲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也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勞。
及至到了戰場,李泰又尋了借口,把陸義打發到了前鋒營中,好在陸義平時一直牢記房遺愛說過的“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提醒,訓練的時候最是刻苦認真,再加上早先胡老的鞭策和教導,軍營中還有秦懷玉在一旁的指點,是以,在戰場上,年齡雖然小,功夫底子卻紮實,雖然受了一些傷,卻都是輕傷,也因此積攢了不少的戰功。
看著陸義在前線積攢軍功,前前後後加起來,都夠上升格從六品下的振威副尉了,於是李泰又不平衡了。想著與其方前線讓他殺敵立功,到還不如放在自己眼前,讓他坐冷板凳,於是,陸義被調到李泰身邊做了一名衛軍。
李靖雖然有心阻攔,奈何,侯君集和岑文本全都借口陸義武功高強,很適合護衛王爺,李靖爭論不過,叮囑了陸義一番,也就遂了李泰的意。
大決戰那天,李靖安排好了軍事部署,顧念李泰的皇子身份,便讓李泰留在了大本營,讓人好生護衛。
駙馬柴紹和吐穀渾王本是老對手了,吐穀渾王對其說是恨之入骨都不為過,柴紹對吐穀渾王也是欲殺之而後快,蓋印當年平陽昭公主生產柴令武的時候,就是因為吐穀渾作亂,還得柴紹出兵西南,未見到難產而逝的妻子最後一麵!
柴紹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在前線以身犯險,引敵入弧。吐穀渾的主力也確實來了,還被成功的堵在了峽口裏,而廝殺正亂的時候,李泰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仗著皇子王爺的身份,鞭打了阻攔的軍卒,擅自出了大本營。
尼瑪,你說你去找誰不成,就算是去找在敵軍後側翼埋伏的侯君集也是好的,找總指揮李靖也行啊!好死不死,偏生去找目標明顯,忙於指揮作戰的柴紹。
找就找吧,你丫的低調點兒也也行啊,偏生的,還穿著華麗的王爺套裝!
一看李泰的樣子,柴紹差點沒給氣的來個倒仰!氣歸氣,仍是要以李泰的安全為首要,想讓人把李泰勸回去,奈何李泰不聽不說,還大義淩然的說什麽要與大軍共進退,與士卒共甘苦。
戰事變幻,容不得半分閃失,柴紹也隻能是讓人護衛好李泰的安全,自己專注的指揮戰事。
李泰是第一次如此貼近戰場,心下雖然害怕卻也隱隱有著興奮,不顧柴紹所言,冷臉揮開了擋在身前的柴紹親衛,自己湊上前去觀看。
困獸般的吐穀渾王自然不會放過柴紹的指揮處,讓手下兩個善射的人瞄準了柴紹,五石長弓,其勁力可想而知,帶著破空的響聲直奔柴紹!柴紹早有準備,身邊的親衛自是用事先準備好的厚盾當下了利箭。
吐穀渾王的兩個射手,全都是連射三箭,總共六支利箭,柴紹的人擋下四支,而最後緊隨而來的另外兩支,柴紹的人去無能為力,因為兩支利箭射向的是李泰!
陸義雖然不喜李泰的為人,但自己職責在身,不能見死不救。見勢不好,就機靈的飛身上前,撲倒了李泰,幫他躲過了第一支利箭,同時,替他擋下了第二支利箭!
而陸義自己,卻被第二支利箭當胸穿透!整個右前胸全是鮮血橫流,!
李泰被那一瞬間的死亡威脅,給嚇得當場有些小便失禁,臉色蒼白的看著雙手抓著自己雙肩,和他自己拉開了半臂距離的陸義,看著從陸義胸前穿出,隻差了了一寸就要穿進他的心髒的箭矢,李泰惱羞成怒,驚嚇失常之下,照著陸義的臉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像是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懼,更像是遮掩自己的無用!
“王爺沒事吧?”陸義艱難的話剛出口,就挨了李泰全力的一巴掌,以陸義重傷的身子如何能夠受得住?頓時被一巴掌扇的歪倒一旁,扯動身上的傷勢,直接暈了過去。而李泰尤不解恨,還在昏迷的陸義身上踹了一腳!
周圍的士兵,心下悲涼,惡狠狠的瞪著不知感恩的李泰,眼裏的殺氣,讓李泰感覺心膽氣怯,抬起的第二腳訕訕的放了下來。
帶著親衛趕過來的柴紹,冷冷的掃了李泰一眼,看了眼李泰還未落得的腳,還有陸義身上的腳印,張口就罵,“死人嗎!還不趕緊待下去全力醫治!來人!護送魏王監軍回營去!”說完,一甩手,柴紹又急急的回轉身形,觀注戰事去了。
李泰不敢言語,任由柴紹派人把他送了回去。
幸好箭矢上沒有淬毒,再加上那幫子軍醫有不少是在房遺愛手底下呆過的,也知道陸義是房遺愛的義兄,在房家的地位不低,全都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救治,讓陸義有驚無險的活了下來。
握著秦懷玉寄來的書信,房遺愛心下忍不住慶幸,幸好自己奉命分批教授那幫子軍醫的時候,很是盡心盡力,把不少戰場常見的處理方法和外科手法,全都填鴨式的交給了他們,還讓他們不定時的來找自己解惑問詢,否則,隻要軍醫以傷員多為借口,稍有疏忽的話,陸義很肯能就回不來了!
想到這裏,房遺愛滿眼怒火的望著魏王府所在的方向,恨不得去砸了魏王府邸,然後在放上一把火,直接給他燒了!好在被房崎給勸慰了下來。
房遺愛也知道事不可為,可是這口氣卻咽不下!隻是,咽不下又如何,現在也動不了他。陸義救他是職責所在,而他打受傷的陸義,以岑文本的嘴皮子,完全可以舌燦蓮花的給解釋成是魏王驚嚇過度,反應不及,以至行為暫時失常而已。
想及此,暴怒的房遺愛,隻能是憋屈的拿拳頭砸牆。
房夫人那邊得了信兒,心下想著是不是陸義出了事了,不然房遺愛的反應也不會如此的失常,便急匆匆的帶人來了房遺愛的院子。
看著房遺愛又是悔,又是恨,又是不敢,又是擔心的麵容,還有打牆打的血淋淋的雙手,房夫人一邊幫房遺愛清理手上的傷,一邊強自鎮定的問房遺愛,是不是有陸義的消息了。
房遺愛強顏歡笑的說,陸義一切安好,自己砸牆隻是因為曲子一直彈奏不好,所以心下有些煩亂而已,讓房夫人不必擔心。
“你是從娘肚腸裏爬出來的,你說謊,娘豈能看不出來。”房夫人眼裏含著擔憂的淚水,定定的望著房遺愛,語氣肯定的說道。
“娘,真的沒事。”房遺愛別開臉,不敢看向房夫人。
“房崎,你說!”房夫人威壓強大的逼視房崎,厲聲責問道。
“夫人,我……”房崎跪了下來,支吾著說道,眼睛卻望向了房遺愛。
房夫人旁邊的蓮兒早的了房夫人的眼神,悄悄的去了房遺愛的書房,把信拿了出來。
房遺愛再要伸手去搶的時候,被房夫人一個淩厲的眼神給嚇的頓住了手,隻能歎息一聲,任由房夫人把書信看完,抬手把跪在一旁的房崎拉了起來,讓他去自己的藥箱裏取幾粒逍遙丸來。
看完書信,房夫人氣憤的站起身來,整個豐滿的胸脯不受控製的一個勁的呼扇呼扇,滿臉的憤恨,咬牙說道,“蘭兒,讓房慎備車!蓮兒隨我換朝服,我要進宮去問問皇後娘娘,到底是如何教導兒子的!”
“娘!”房遺愛趕緊拉住房夫人,蘭兒和蓮兒也機靈一前一後幫著給房夫人順氣。